安娜、杜世佳和李雲生三人正聊得興起,回頭一看卻發現小鴿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忙在附近尋找了一番,未果。心想她定是因無所事事便溜了出去玩耍,也并未在意。誰知,她這一去,直到傍晚時分卻仍未返回。
眼看天色漸暗,三人心中都着了急。商議一番後,李雲生留在住處等候,安娜和杜世佳分頭外出找尋。然而,二人把能想到的地方幾乎都找了個遍,卻仍是不見其蹤影。直到夜色已然籠罩四野時,二人這才不得已悻悻返回。
這一夜,三人都在焦急和惴惴不安中度過。窗外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一陣驚喜,繼而急忙下床查看。但驚喜之後,又是無限的失望,心中便更加的焦急和惴惴不安起來。
碰巧這天半夜時分,外面突然狂風大作。疾風穿過哪裏的縫隙發出“嗚嗚”的低沉聲響,連同院中樹枝的“嘩嘩”之聲,和屋頂瓦礫的凄厲慘叫,共同織就一曲讓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無孔不入地不絕于耳。
狂風未停,暴雨又瞬間而至。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帶着欲摧毀一切的架勢随着狂風肆虐地到處亂砸。屋頂發出更加凄厲的慘叫,樹枝時而傳來斷裂的“喀嚓”聲響。道道閃電猶如條條火龍般從天而降,照得天際瞬間亮如白晝。轟轟雷聲滾滾而過,震耳欲聾得仿佛天崩地裂。一時間,整個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安娜三人早已沒有了睡意,心中的擔憂亦随着狂風暴雨的來臨頓時倍增,均在心中默默爲小鴿子祈禱的同時,也氣憤得咬牙切齒,但也無可奈何。
直到黎明時分,暴雨才有所停歇。但狂風卻仍未收斂,依然肆虐地吹着。
聽見雨聲終于漸消,安娜急忙起身下床。推開房門卻見杜世佳和李雲生已在廊檐下坐着,均面無表情地望着早已成爲了一片汪洋的小院發呆,一派心事重重的樣子。
安娜心中一緊,慢慢地走了過去。
二人擡頭看了她一眼,卻仍是未發一語,繼續望着院子中的一點似乎若有所思。
安娜頓時疑惑起來,各種不好的預感亦随之紛至沓來,急切地問道:“你們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小鴿子出了什麽事兒?”
杜世佳轉過頭來看了她半晌,眼神中有種探索,也有種莫名其妙的陌生感,卻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把頭緩緩地低了下去。
李雲生見狀,輕歎了一口氣,像下定決心似的替杜世佳說道:“不是關于小鴿子的事兒,而是關于你的事兒!”
安娜大吃一驚,又急忙問道:“怎麽了?我怎麽了?——你們快說啊,我究竟怎麽了……”
李雲生卻也顯得有些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後才接着說道:“昨天夜裏,我們看到你冒雨站在院子中不知在幹什麽,叫你你也不應,拉你你也不回,隻是面帶微笑地看着我們,好像是在夢遊一般。但奇怪的是,你的身上并沒有被雨淋濕,頭發也沒有被風吹起!而且,沒過多久,你就穿牆而過不知道去了哪裏!”
安娜聽罷,登時怔住了,愣愣地站着一動不動,同時極力在腦中搜尋關于他說的這些情況的記憶。
果然,在記憶的深處确實有一些對此的印象存在,但朦朦胧胧地若隐若現,仿佛那隻是一個别人的經曆。
李雲生接着說道:“可是,後來我們心存疑惑,始終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勁兒,就去了你的房間裏查看。卻見你正好端端地睡在床上,沒有一絲外出過的痕迹。于是,我們覺得,那個人應該不是你,起碼不是你正常情況下的本人!但是,我們始終想不明白,那個與你長相、穿着完全一樣的人會是誰呢?難道,這裏還有一個跟你如此相像的女孩子存在?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着我們倆,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你提及才對。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你千萬不要介意!”
這時,安娜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我明白了!你們看到的那個人确實是我,但是,是另外一個空間裏的我!”
這下輪到杜世佳和李雲生吃驚不已了,齊刷刷地看向了安娜,眼中滿是疑惑不解。
安娜接着說道:“大概李婆婆還沒有向你們說明,我來到賀番是作爲一個‘夢者’存在的。恕我無法向你們說明‘夢者’的存在目的,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能在夢幻和現實之間自由穿梭,甚至分爲兩個獨立的個體在同一個空間出現,且互不影響!你們昨夜看到的那個我其實是夢幻空間裏的我——估計是我太過擔心小鴿子的安危,那個我就主動出現去尋找她了吧。隻是,一般情況下,那個我因爲是虛幻的,所以現實中的人是看不到的,除非她有意現身!現在想來,恐怕是她故意讓你們看到她的!”
杜世佳和李雲生一言未發地仔細聽罷,卻始終覺得一頭霧水、理解不透,不自覺地面面相觑起來。但也未再多問,畢竟知道了昨夜之事并非安娜在故意作怪,且沒有另外一個與安娜相像的女孩子存在,便徹底放下心來。又突然意識到自己此時的窘相,不禁相視大笑起來。
笑聲之中,杜世佳無意似的問安娜道:“那此時此刻的你究竟是真實的你,還是虛幻的你呢?”
安娜也笑着說道:“當然是真實的我!這個毋庸置疑!”
李雲生也插口問道:“那麽,作爲真實的你,是否對虛幻的你的所作所爲有記憶存留呢?比如昨晚都去哪裏找小鴿子了、有沒有找到她等等!”
安娜回答道:“有倒是有,但需要刻意回想才行!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也着實苦惱得很!”頓了頓,接着說道,“我的記憶中仍然沒有小鴿子的消息,恐怕那個我并沒有找到她!”
說起小鴿子,三人又不禁滿心擔憂起來。一時間,歡樂的氣氛頓時消散,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一般,讓他們每個人的心都再次緊緊地揪了起來。畢竟不知昨夜風雨交加之時,她可有安全的栖身之地?也畢竟不知在這個處處潛藏着危險的暗城之中,她能否化險爲夷,平安地度過了漫漫長夜呢?
如此想着,杜世佳猛地站了起來,又擔心又氣憤地說道:“我這就再去找找她!她這孩子總是不斷地給我惹麻煩!要是被我找到了,看我如何修理她……”
話音未落,院門突然被推了開來。三人急忙轉頭去看,卻見小鴿子正好端端地站在門外,滿臉的笑容仿佛是大難不死後的喜悅。但全身上下皆泥濘不堪,頭發亦被風吹得淩亂,手腳不知是因爲寒冷還是因爲害怕受到責罵而在不住地顫抖。瑟瑟地站在大風之中,顯得她原本就瘦弱的身軀更加地讓人深感可憐。
安娜三人頓時長舒了一口氣,急忙圍了上去。上下打量一番,見她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後,又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小鴿子依然笑着不語,看那樣子果真是沒有受到重傷。直到此時,安娜三人一直在的提心吊膽才終于徹底放松下來,喜悅之情瞬間充盈着整個心房。
可是,杜世佳卻壓抑着心中的喜悅把院門重重地關上,轉過身又故意闆起臉來,大瞪着雙眼怒目看向小鴿子,厲聲喝道:“你給我過來!”
頓時,院中一片安靜。安娜、小鴿子和李雲生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下來,繼而慢慢地消散開去。
安娜和李雲生知道這是杜世佳在故作怒狀欲教訓小鴿子一番,也并未上前阻攔。心想小鴿子也确實應該長長記性了,畢竟現在身在暗城,不比在賀番那麽随心所欲。但小鴿子卻哪裏知道這是杜世佳在演戲?還隻當是他果真氣憤非常,要揍她一頓呢。便滿臉驚恐地不敢擡頭,仍站着未動。
杜世佳再次喝道:“聽到沒有,你給我過來!”
安娜見杜世佳演的如此逼真,心中不禁暗笑起來,忙推了推小鴿子的後背,示意她趕緊過去。小鴿子這才戰戰兢兢地挪動了腳步。
誰知,杜世佳竟然撿起一根被風吹斷在地的樹枝,再次厲聲喝道:“趴在牆上!”
小鴿子不敢違抗,仍是一言不發地走向院門,趴在了門邊的牆上,并自覺地撅起了屁股。心想,這一頓揍恐怕是要吃定了!
安娜見杜世佳仍然怒氣沖沖地走上前去,并高高地揚起了手中的樹枝,心中一陣大驚——看那架勢,杜世佳真的要下手去抽打小鴿子了!急忙兩步上前,握住了杜世佳正在下落的手腕,說道:“好了,小鴿子已經知錯了,你就饒了她吧!”
此時,杜世佳不知是真的氣憤了,還是入戲太深非要教訓小鴿子一番,抽出手腕,高聲說道:“不讓她受點皮肉之苦,她永遠都不知道長點記性!今天要是不打她,我就……”
說着,他随手把安娜推到了一邊,再次揚起了手中的枝條。
安娜被他這一推,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誰知,她這一步後退身體并沒有靠在院門之上,而是直直地穿過院門,站在了院門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