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沒有聽到。
他狹長的眼眸蓄滿千萬種情緒,神情哀莫大于心死,全部交集在一起,可謂百折千回,無數回蕩,她哪會看不懂?
碎成玻璃渣的心一點點往下沉,生生墜得心口痛,墨黑色的雙眸更加暗了,臉上蒼白如紙,雪白雪白的,刺激得甯水月眼眸的金黃色變深,難得一見的紫色畢現,攫着紀以甯手腕的手勁加重,把她抓得好疼,卻沒有發現。
紀以甯好看的秀眉皺起,朝他凄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卻不是甯水月欣賞的時候,剛要阻止,眼簾裏的人影蒼白無血的小嘴微張,三珠乍現,流光溢彩的光芒四射,霎那間照亮了整個神秘、陰森的胧月洞,就連洋洋灑灑籠罩在他們身上的月光也變得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三珠風華掩蓋了月光的輕柔,四周變得熾烈,明亮,及時驅趕了不斷往洞裏沖灌、鼓吹的巨大寒風,驅走了紀以甯、甯水月從心底一直往四肢百骸侵襲的冰冷,她咬住白得沒有血色的下唇,把心一橫,把全身沒有一塊好皮肉的甯水月緊緊摟住,甯水月身形狠狠一滞,難看的爪牙悄然從手腕滑到主動貼上來的嬌軀上,她的細膩滑嫩與他的粗糙爆裂形成鮮明的對比,雙臂微顫,差點把她甩開。
是紀以甯的堅定無形中消除了他的堅持,她說:“水月,與其看你痛苦,我甯願與你承擔少許。生同在,死亦不離。”她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下定決心,用強壯粗大的身體把她緊緊包裹,包在自己鮮血橫流的胸懷裏,沒有放松半分毫厘,隻怕想要嵌進破敗的血肉裏。
盡管此時的她較他而言,嬌小得可憐,可以說是微不可見,嬌弱無比,但他仍然忍住筋骨糾結皮肉,一層層無情撕裂帶來的劇烈痛苦,小心翼翼,害怕夾得緊了,傷了她。
你想怎麽樣,隻要你高興,随你。
甯水月無聲地說。
這次,心靈相通般,紀以甯看出了比她大出兩三個人的他向她宣稱的無聲言語,一個回抱,把白得吓人的小臉蛋埋在他血肉模糊的小腿裏,低低哭泣,“水月,不過是離開了你,你怎麽要受這樣的折磨?”
向他輕輕擺手,盛情凝視,手捧三珠,全身上下閃着聖潔的光輝,等他低身彎腰。
水月,隻要你好好,其它都可以不重要。
别論三珠,任何寶物都不及你金貴。
絲毫沒發現,三珠離體,她光着的身子也悄然出現了絲絲痕迹,星星點點的血絲猛然冒出。甯水月圓睜雙眼,瞳孔強力收縮——她的傷還沒好。
那層換上的皮,出現了裂痕。
那是娟兒師姐幫她粘縫的地方。
等不到他的主動貼近,紀以甯明了他的遲疑,果斷點地飛掠,嬌小柔弱的身子停在三人高的甯水月跟前,深情款款望着他,低沉柔軟的嗓音聲聲撞擊他緊繃的大腦,“接受與否,你都無權做主,關鍵是我決意如此。”倔強的鳳眼沒有絲毫猶豫,滿滿的堅定不移,撼動了甯水月堅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