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不敢歇,強壯的心亦如小妮子那般忐忑,緊緊提在喉眼,細汗從額前滲出,波瀾不興的臉上也有了絲絲不安、謹慎。
再次輕捏鋒利之刀,小心翼翼把紀以甯右肢上的細皮如左肢那般順利滑完後,她又乘勝追擊,刀尖來到小妮子幫她早已擺好的胸口上。
娟兒師姐再次細細看她,發現她安靜得好像巍峨挺立,不爲所動的的小山,盡管經曆了這麽大的動作,她也沒有一絲絲反應,依舊呼吸均勻綿長。
“師父,她居然笑了。”小妮子同樣戴着無菌口罩,說出來的話不是尖細清脆,而是暗沉。
看來,她很吃驚。
娟兒師姐保持她一貫的冷靜沉默,聽出了小妮子的驚訝,她也沒說話,下手極輕,細細地滑切着紀以甯臉部、前胸、腹部、兩肢上方的細皮,高水準地使那些還沒剝掉的切口完美無暇,毫無缺陷。
甯甯是一個極其追求完美的人,一向很自信女娘賜給她的那副軀殼,怎麽能最後毀在她的手上?
别人不知道,娟兒自己最清楚,她也是絕對的完美主義者,并且深受完美其害,做什麽都要求精準,不容許有丁點誤差。
小妮子一直跟着娟兒師姐修行,就因她的這個完美正是迷糊的她所要完善的,她才一直不離不棄跟着她。
正式收刀後,娟兒師姐很滿意她整個剝皮過程的如常發揮,兩手的手指交疊,放于胸腹上方,圍着躺在寒冰床上的紀以甯繞了一圈,盡管她什麽也沒說,小妮子還是從她面色細微的變化,看出她對這副傑作的滿意。
隻差最後一步了。
小妮子才要把切割完美的皮囊從紀以甯頭頂上往下拉,卻見她黑、濃、長的眼睫毛動了動,連忙緊張地望向站在一旁等她動手的娟兒師姐,用口形說:“她好像醒了。”
好在沒有正式扯。小妮子暗暗慶幸。
娟兒師姐揚手示意她停止将要開始的動作,清脆如山間泉水的聲音就潺潺從嘴裏流出,“甯甯?可有什麽不适?”
紀以甯沒有馬上回應,娟兒師姐和小妮子不約而同低下身子,聚精會神盯着她。
候了好一會,黑白分明的鳳眼終于緩緩睜開,但不知爲何,她的身子并沒有動,保持完美的靜躺狀态。
她啞啞地開口,“娟兒師姐?”沒有什麽情緒。
娟兒師姐神色漠然,但馬上回答,“在。别動就好。”說到最後,紀以甯居然聽出她尾音裏的輕顫。
“你讓我存有感知你存在的能力,不用身份确認就知道是你,當初,是否就已料到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紀以甯早已猜到自己正在做什麽,身子躺得好好的,沒有動一絲一毫。
但話一問出來,自己都愣住了,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
她忘了與甯水月的前情舊事,卻把娟兒師姐記得牢牢的,一醒來,就确認了她的身份。
别說甯甯王後當初來到雲峰尖找到娟兒師姐幫忙時,娟兒師姐就料到她與甯水月最終還是會難敵真愛而重新走到一起,沒準甯甯王後自己也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