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平時兩人嚴肅以對習慣了,就算很想朝他擠出一絲笑,努力了一番,卻發現怎麽也擠不出來。
甚至擠到最後,整張臉比哭還難看。
安公苦笑,雙手無力撫上他的下颚,滿是自責的眼投向遠方,毫無焦距,他說:“弘業,别怪父親,我也愛你,但是,愛有時也會被仇恨蒙蔽,從而失去了愛他人的能力。”
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從那弘業的眼角緩緩滑落,他猛地回過頭,恐慌地問:“你爲什麽要在我身後輕咳了一聲?”成功引起陳老頭的注意。
那強勁的一掌風,假若他不是躲得快,必死無疑。
難道,他想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死在仇人的手上才甘心嗎?
安公圓睜渾濁的老眼,一顆老淚亦從眼眶裏流下,連帶着鼻子下方也爬出一涕淚,哽咽着說:“我以爲你會識趣些,不會回來。”
停了好大一會,幾不可聞的低歎一聲,幽幽的自言自語在那弘業耳側響起,“以你的道法,必然躲得過。我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也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原來是這樣,錯怪他了。
那弘業本想回身,抱住孱弱欲倒的安公,眼角餘光掃到甯水月緩緩向洞口走去,後知後覺想起一事,問道:“你不幫唐青宇把他的冰棺擡回雲峰尖?”
甯水月頭也不回,醇厚得猶如老陳釀的嗓音醉人地傳至大家耳中,“那不是還有你們嗎?”
笑話,讓他一界之王,幫一個差點奪了他妻子的男人擡另一個女人?别說他自己不願意,想必紀以甯也不會同意的。
他自信滿滿地想。
甯水月嘴一張開,一束光明之火從他口中慢慢滑出,飄到了半空中,停在安公的手側,不再動蕩。
走遠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飄來,“龍火,足夠你們把他燒成灰燼。屆時葬在你們親人身邊,讓她瞑目。”
他提醒得對,那弘業與安公馬上行動起來,共同抓起龍火,往早垮了的陳老頭走去……
正如甯水月所猜的那般,紀以甯無聊透頂了。
躺在小床上,翻滾來翻滾去,不知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總共翻滾了多少次,總之發現自己不可能會睡着後,就堅決起身,來到金寶兒的房間,見他睡得沉醉,沒有醒來的迹象,拉起不知何時被踢到腳底的小被子,幫他蓋上。
緩緩踱步,來到内院晃悠,晃了好幾圈,決定要停下來休息一番。
依舊沒有任何人的蹤影,那屋沒人,甯水月不見蹤影,小妮子不知躲哪去了。
他們不找她,那她誰也不想找。
找了處幹淨的地方,一字仰躺在地,兩手枕在腦後,望着滿目星空,朗朗明月高挂其上,孤冷陰柔的光芒灑滿整個雲峰尖,給孤寂的四周帶來神秘的色彩,甯靜緻遠。
紀以甯明眸圓睜,竟然讓她想起星姬上仙喜歡甯水月喜歡得不得了之事,忍不住對着滿天星空喃喃自語:“你說,你喜歡甯水月什麽呢?他帥是很帥,帥得驚天地動鬼神,但這又不能當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