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水月忽然就記起,甯甯曾經跟他說過,假如在她變身之時,大地一片雪白,她卻能自由遊弋于一望無際的合海中,那将是漫漫生命長河中的一大幸事。
而他如今立于寝宮内的雕花窗前,望着窗外的滿山滿園滿院的白茫茫,不禁苦笑幾番,自己做到了,佳人卻不在。
被染了蒼白之色的大地上,樹叢間,偶有一陣風吹過,沾滿雪花的高樹灌木搖搖晃晃,吹出陣陣悲鳴的鳴叫聲,不知又是哪知鳥兒忘記了歸返的路?
就像,甯甯,也是迷途難知返。
不知孤腳鴉與寶兒又瘋往何處?
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卻因甯甯而使胸中爬起無限愁緒,這就是對心愛之人的牽扯和糾葛。
略加入神回思,甯水月就想起日夜鍾情的女子,仿佛又看到一妙齡少女穿着大紅紗裙不畏強寒嬉戲尋歡于風雪間,廣闊無邊的大地任她翺翔,到處盡是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那時,他還能自由變出真身,翻身爲原身,覆身爲人形,隻是一秒的時間。
甯甯懷上寶兒之後,思及升級爲人父,自己不由自主就更加多了責任,不再絞盡腦汁,讓她千裏追尋自己的步伐,而是總随着她的喜好,樂她其樂。
思及往事,仿佛一瞬間,甯甯懷了寶兒也仿若昨天,生了寶兒,也隻是昨天之事。
“大王,如雲娘娘已被八官帶到。”一官拿着生死簿,恭恭敬敬,礙于此時甯水月的寝宮中實在低氣壓,隻好恭敬打着正經報告,在若有所思的他面前不敢造次。
按照平常之時,假如他稍有所說錯話,就又會下令讓他自己跳進無波湖裏洗洗頭腦,泡泡澡。
想起那極寒之地,一官就開始冷得直打顫,腳底直哆嗦。
那湖水看起來清澈見底,但因自己生身極其喜愛煮食青蛙的嗜好,抓了不少青蛙,也吃了不少,當然與青蛙精們結下不解之怨,所以,他領罰後一泡入無波湖裏,沒少被青蛙精們爬在頭頂拉SHI。
而且,跟在大王身邊那麽久,幫他掌管鬼界也有些年月,累積的苦差自然不少,也就學乖了很多,不想再多說話多作折騰,耽誤了本職工作。
大王安排到自己手上的工作,他不做,就沒人會做,沒人會做,不能今日事今日畢的話累積得越多,他就越會累死。
大王今日讓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到寝宮來,當然不是讓他來喝茶的,必有所重任委他。
偷眼瞧瞧對他所報似無所聞的甯水月,不禁有些左右爲難,“大王,這如雲娘娘老在外嚷嚷,說您不是想見她嗎?她來了,您又心虛不見了,是不是龜孫子在您心頭鬧騰,鬧得不舒服了?”
一官思前想後,憋了許久,才把如雲娘娘的原話說了出來。大王要不生氣才好。
不然,傳話筒反被變成替死鬼,那就冤得不得了。
更冤的是,這是鬼界,他家最大的王就在跟前,自己就算有再大的冤也無處可申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