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不想繼續說話的寶兒鼓起吃得滿滿圓圓的雙腮,毫不客氣地把小頭顱扭向了一旁,避開了甯水月帶着脅迫意味的眼神,徑自賞起長在九天冰泉旁的花花草草,剛好看到立于一棵參天大樹上的孤腳鴉在與他擠眉弄眼,暗送眼波。
聰明如他當然看得出孤腳鴉是示意他與它一起出去的意思。可他偏偏不,父王惹他不高興了,他也要給他找堵,讓他明白,惹他生氣的後果也很嚴重。
寶兒的倔強沒有惹得甯水月向他啓用語言連番開戰,反而讓紀以甯頗爲不悅。
他這是什麽意思?她什麽時候在一個孩童嘴裏就成了一個歹毒的女人了呢?明明就是他們這對閑得發慌,無聊中找事做的父子把她折騰得夠嗆好不好?現在倒打一耙,自己反成蓄意謀害的壞人了?
呵!
紀以甯冷眼明哼,鼻腔間暴出聲聲不滿,抗議他們的欲加之罪。
就算真是她輕易信了之輕的蠱惑,中了他的圈套,差點成了被利用的殺人刀子,但如今眼前這摟住她的男人,不是力壯如牛,猛如虎了嗎?
那,寶兒說的這一切可就成了冤枉了。
“诶,我說,你這孩童怎麽這般沒有家教?有人生沒人養的?一出口就血口噴人,你不知道這樣胡亂加罪,莫名其妙給人扣死盆子,是會把人害死的麽?”拉長着巴掌大的小臉,斜着眼深深剜向把臉别向一邊看不表清的寶兒。
盡管射到他後背的眼刀子已經相當犀利,但一個可能四歲都不到的孩童想在語言上置她于困境,教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從而不與他一般計較?
而且,當聽到他把自己形容得好像多麽饑不擇食,巴不得将他那無惡不作的父王馬上撲倒,邀他共譜一曲人性之歌時,她就想吐了。
這是一個孩子說的話嗎?
這是一個孩子應該說的話嗎?
很想把重要的話再想第三遍。
後來意識到自己犀利的眼神被寶兒避開,頓覺自導自演相當沒意思,總要找個對手來對對戲,撇開甯水月摟住她的雙臂,非常嫌棄地瞪起他,滿心滿眼的懷疑,“就你這家教也太失敗了吧?這不是誤人子弟嗎?他娘呢?跑哪去了?”後來越說越覺得不往徹底了講,就不解氣,不免有些口不遮攔起來,“是不是她跟别人的男人跑路了?她……”越說越起勁,心底開出一朵朵由邪思惡想澆灌而出的喜悅之花,捂住嘴角,忍不住先樂開了。
笑得那個歡呀,任誰都看得出。
你以爲,就你們嘴毒?本小姐也不是白饅頭養出來的,自小跟在那弘業在稻草堆裏混,自有一股狠厲之風,想刮哪就刮哪,想刮誰就刮誰。
“呼……”哪兒來的風聲,還火熱火熱的?
不承想,說得正處于痛快爽點上的紀以甯還沒完全把嘴攏上,還沒把眼前的情勢看清,就被早已滾成火圓球的寶兒往她面門直逼而來,“讓你說我母後,你這是自尋死路……”
完了,完了,這下死掉了,一時貪圖嘴快,居然忘記這孩童長得個兒不大,卻是個躁脾氣的火人。
之前那牢固得無懈可擊的結界可被他的火舌三五下就舔得一幹二淨,界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