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甯水月把她順當放于地上,兩人才剛齊排站于簡潔明了的“冬暖皓雪庭“的門牌下時,就毫無預警地被紀以甯劈頭蓋臉地重重甩了一巴掌。
不忘趾高氣揚地叫嚣:“這是賞你的,不用找了。”說得正義凜然,蕩氣回腸。
挨了一掌的甯水月依舊風度翩翩,并不動怒,“甯甯,何故賞我?”話語輕描淡寫,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隻顧眸光灼熱盯着她,隻等答案。
紀以甯昂首挺胸,不再懼怕他。
就算看不出他臉上的變化,亦探不出他心中所思,她仍然讓早年天生、後期夫養的嚣張跋扈持續得淋漓盡緻,邪睨着他說:“本小姐要賞你的,還需解釋?不解釋,就這麽甩你了,你又能奈我何?”
是的,看你能奈我何?
你以爲你還是誰?依舊是那高高在上,一手遮天的鬼界之王嗎?
呸!呸呸!呸呸呸!重要的事情呸三遍。
從今天開始,你什麽也不是,就隻是個會欺負弱小女子的無良小人。
想置人于死地就随意折磨人,想寵一人就不打招呼地動手動腳?
那也看她願不願意了。
她不要再受他掌控,不要再受他擺弄,要做回自己,做回金貴無比的紀家大小姐,拿出紀家大小姐的本色,做回“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的自由人。
這頭,紀以甯因自己甩出去的一巴掌輕易得手了,就開始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戰而不勝,簡直到了“遇神殺神,遇鬼轼鬼”的境界。
這種聯想翩翩,讓她想得出神入化,想得激情澎湃,想得不知天高地厚,一時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在半空中害怕發抖,不敢動彈半分,軀體緊緊靠住甯水月,心裏隻求安然着陸的,就怕他一時興起,在半空中把她丢飛了。
她陷入對自己能力無限肯定的幻想中,讓走在前面引着她走了老遠的甯水月心中暗喜。
他才不會在關鍵時刻正面理會她的挑釁呢。
事實證明,他的甯甯就算在人間逗留了多年,學得各種技藝,見多識廣,還是沒能改變她很“二”的天性,還是沒能改變她一直被他牽着鼻子走的習慣。
這不,當紀以甯被“咣當“的關門聲驚醒回魂時,一切已經晚了。
在她前面,巍然而卧的就是一張紫檀木床,幽幽散着檀香,與甯水月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檀香相呼相應,構成一個讓她敏感的灰色地帶。
屋内的一切擺設告訴自己,這是他的寝宮。
紀以甯并不傻,一個男人直接把一個女人帶到卧室去,還能想幹些什麽好事?
意圖昭然若揭。
當紀以甯警醒,想往大門狂奔而去時,卻被不知何時已站于其身後的甯水月不打招呼地一把摟住,下巴抵着她那亂糟糟的三千發絲,輕吐心聲,“甯甯,這能不能算是你的投懷送抱?我不能奈你何,卻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隐忍般詢問,“要不,咱現在就試試?”嗓音低醇得有如存放地下室多年的昂貴洋酒,說不出的暧昧,言不明的誘惑。
這在凡人處,能算是對女性的尊重嗎?
他已經脫離人世太久,難以再融入那個群體,自然無法真切體會當今社會人文禮節的多重變化。
他心愛的甯甯會喜歡他這樣的尊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