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以甯不想耗費太多的腦力在想象力上,隻簡單地以爲自己如小說裏所寫的“穿越”那樣,穿越到了一片山水之間,畢竟四周寂靜無常,偶有幾隻在隻有沖擊力而沒有任何聲音的瀑布前因爲喝了幾口水而染了水珠在翅膀上,驚拍了幾次就消失于眼前。
其實,還是有些懷念,紀家偌大的後花園裏此時也應該是同樣引人流連的春色。
此前她喜歡膩在裏面搗弄那些花花草草,也就是因爲喜歡它們獨有的美色,和獨有的馨香。
忍不住,閉上眼,伸長鼻子往前嗅了嗅,果真如所想的那樣,嗅到一陣陣馨甜的花香,草香和果香,沁人心脾,不禁悲從中來。
不知如今世間爲幾年?
隻知身在鬼界中,隻是過了短短的幾日而已,不知這裏是否如神話電視劇裏所演的,天上地下一天,就是人間的一年?
亦不知紀老伯和紀娘娘,此時正在做什麽?生小弟弟了沒?
還有唐青宇,親愛的,你再不出現,我們再這樣下去,我們之間的緣,可能就會在這無休無止的責難、希望、失望、期待輾轉中,轉而消失不見。
我發現,就算那個被大家叫作甯水月的鬼王表現得再兇神惡煞,對我再作惡多端,但自己的内心,好像對他怎麽都恨不起來,就算真的被他惹得氣極了,恨極了,也會因爲一些瑣碎之事,腦中就像安裝了攪碎機那樣,立刻把才浮上心頭的它們統統攪碎得消失殆盡。
我甚至發現,從掉進來開始,盡管對自己的安危一點也不擔憂,但仍然隐隐期待他的出現,期待見到他。
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紀以甯随着山水美色和花草馨香陷入了怔愣,深入自省中--
突然,一陣陣勝過萬物空靈的琴音不知從哪個方向傳響起來,繼而在整個空間裏彌漫開,琴音的綿長婉轉與空間壁的堅硬厚實反複彈回,反複交織,糾纏一起,最終刺激到紀以甯原本就敏感的聽覺神經,其耳廓随着琴音的跌宕起伏不自覺地一縮一聳,很是動感。
不見其人,隻聞其聲,也讓她感覺到能彈奏出此美妙之音的雙手靈巧得無人比拟,一松一弛一緊一緩,琴曲一緩一慢一低一高,簡直驚爲天人,歎爲觀止。
雙耳豎起,尋找來聲的方向,卻發現美妙的琴聲隻自耳畔内緩緩流出,并無東南西北任一方向可言。
好吧,既然此曲美妙得無法用筆墨形容,彈奏的主人也并不急于現身,環顧了四周也沒發現什麽異常,紀以甯隻好靜下心來,靜靜聆聽。
不靜不知道,一靜吓一跳。
難以想象,一番不易察覺的獨特聲韻溫柔地漫過其心間,就好像媽媽寬厚的大掌在她的心尖上輕輕安撫,緩緩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