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隻要王進了合海中,它就隻能在浩瀚的合海邊徘徊,他在裏面待多長時間,它就在外面飛飛停停多長時間。
直到有一天,終于大起膽子,撲騰起翅膀,飛上了合海上方,利用之前跌落于王變身之時沾染到的血氣得到的半生不熟的半仙氣兒,翺翔于水雲間。
欣喜之情言溢于表。
途中遇到一個被王稱爲“甯甯”的王後,可能因爲閑得無所是事,正在與長于合海缭繞煙雲間的牡丹花媲美比豔,順便懶懶地曬曬暖和的太陽。
孤腳鴉認識她,她是王唯一的王後。
之前偷偷跟着王的時候,碰過她無數次,她就像凡人愛嚼的香甜口香糖,特别粘王的牙,王去哪,就總會想辦法膩乎他,盡管很多時候,都被寡情的王偷偷甩掉,但下次,還是不厭其煩,不言放棄地随棒跟上。
因爲它與她一直沒有什麽單獨的機會進行眼眉交流,所以雙方就沒有互生什麽特殊的主仆情分,甚至可以說,她跟王簡直是同一個鼻孔出氣,他對它視而不見,她當然也把它當成不值錢的貨。
這次與她面對面碰上,不知是她覺得它跟随王多年,一直沒名沒分,也沒個合适的落腳地,很可憐;還是真的對它日久生了情,有了善意,反正眼眸中閃過比牡丹花還美豔璀璨的光芒,随口說了句:“挺好的,我喜歡它。”于是,它就什麽手續也不用辦,什麽法力也不用使,名正言順地住進了合海的水月宮裏。
在水月宮,它親眼看過王對王後的情深,他們的緣厚,他們的情變,他們的離散。
三百年來,就算王後離家出走了,王依然對她深情不移,情癡不變,心心念念不曾相忘。
它受他的深情厚愛感染,愈加希望自己能親眼看着他和王後幸福到底,如今能幫上忙了,自當不加推辭。
再說,它既然死了心,受命于他,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于是,就算此時,命真沒了,它也沒什麽好遺憾,好抱怨的。
就是太痛了,被他妖捏着骨頭碎死,那滋味不用想,絕對比五馬分屍還令人慘不忍睹,痛不欲生。
孤腳鴉聯想翩翩,好像下一秒自己就真的魂歸故裏了,絕然料想不到,甯水月隻是把視線從紀以甯身上拉回那麽一點點,手起袖揚,潇灑得大家還沒有看清他出手的套路,妘嬜就痛苦咆哮而出,“水月,你爲了一隻黑不溜秋的烏鴉……也向我使出……陰招,我就這麽賤……賤到不……它?”
嘶聲力竭嘶叫幾聲後,身子踉跄往後退去,又從口中噴出一潭鮮血,噴灑在旁邊五人粗的樹幹上。
人就徹底倒在了離紀以甯不遠的另一片薰衣草叢地上,直挺挺得起不來了,“你真的再也不疼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