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揚起廣袖,遮住自己明明怅然若失卻滑稽得喜氣十足的臉,再用枯槁的手指卡掉眼角的淚花,讪讪笑:“失态,呵呵……”
甯水月面癱得不動聲色,其實老嬷老這樣不正常的借題發洩情緒,他已經習慣了。
天帝老兒畢竟是她藏于心口痛了多年的痛,一時半會緩不過來也能理解。
待老嬷心情平複很多後,他才以清淡似白開水的語氣追問:“阿嬷,如意裳因由還望道明。”
老嬷斜斜看了眼無垠天層上已由飛動轉爲靜止不動挂着的那顆星辰,知玩笑時間已過,才正色道:“解你情愁。”
後來瞥見甯水月臉上好像春風拂動般有絲絲動容陷入沉思中,才幽幽然地接着說:“懂你苦,知你深陷于她而不能自拔,此等兒女情長自然傷人傷身,想幫幫你。”
老嬷說得怅然,霎時又無限失落,“三百年前她執意抽取屬于你和她的記憶意欲毀滅,隻是後來聽從天帝的蠱惑,存放些許予他,我已想到将來你自然不甘心,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老嬷聲聲訴訴,情真意切,甯水月聆聽得仔細,生怕錯過一分一毫内情。原來天帝老兒那存有甯甯的記憶,哪天非取來不可。
他藏得可真深哪。
自己惹的情債都擦不幹淨,倒是三百年前就偷偷摸摸插手他的家事。
其爲何意?
“隻是,就算你再費盡心思,也難保她的記憶能在短時間内全部恢複。三百年裏,老嬷偶爾上上天宮與天帝老兒下下棋,賞賞星河,得知他仍封印了一絲情玄于她腦中,隻要你倆親密接觸,必然能因爲某些機緣,而再生情愫,假設你們有緣又有份,就算不換皮囊不換心記憶不回,你們當能再譜一生情曲。所以三百年前我就已經開始編制這件水衣,此衣不叫如意裳,卻有如意裳的療傷嫩膚功能,如它的名字‘缱绻衣’一樣,具有……”
“嗖!”莫名一閃而過的聲音,直接打斷老嬷的娓娓道訴,也驚醒聽得仔細、渾然忘我的甯水月。
一顆如寶石一樣發亮發燦的星辰從水簾洞外以閃電般的速度閃了進來,一下躍于甯水月寬闊的肩膀上,“水月哥哥,星兒來也,趕快鼓掌歡迎,啪啪啪……”
居然把請來星姬上仙的事給忘了。
“忽!”亮麗星辰跳下甯水月的肩膀飄到九天冰泉旁現出人形,再款款向他們走來,掩嘴而笑:“你們聊什麽呢?這麽入神?”
隻見信步款款走來的星姬上仙的小臉蛋生得晶瑩剔透,眸光灼灼,自信滿滿,未在臉上施上一脂一粉,額上别着顆珍珠米大小的小星星,發出微微的淺紫色,可愛之極。
關鍵是她身穿濃郁的黑色紗裙,上面也綴滿亮得發光的五角小星星,腰間纏着金絲裙帶,薄薄的裙帶上挂着面梳妝小鏡子,閃出熒熒之光,很引人注目。她這樣美倫美奂的裝扮無顯任何深沉和老道,反而是俏皮裏帶着嫩氣,連老眼昏花的老嬷都不覺眼前一亮。
平常盡心服侍老嬷的魚兒躍出九天冰泉水面,見到美不勝收的她,都自慚形穢,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