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濃繞開孫曉龍,向着裏面走去,看到邱剛坐在裏面。
邱剛擡頭看到安意濃進來了,邱剛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但是安意濃卻面帶笑意。
“怎麽了?”安意濃笑着坐下問道。
邱剛看到安意濃現在就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邱剛不知道安意濃心裏是怎麽想的。
邱剛看着安意濃問道:“是你做的對不對?”
“你說什麽?”安意濃問道。
“你别裝糊塗了,劉鵬的事情是你做的對不對。”邱剛一手拍在桌子上說道。
“發脾氣幹什麽,我隻是收到消息,說惠新糧行有抗日分子,就派人去了。”
“隻是去了之後,裏面就有兩個人上吊了,糧行的老闆和劉鵬。”安意濃說道。
邱剛聽到安意濃這樣說,他根本就不相信,他說道:“你實話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說了。”安意濃說道。
“劉鵬爲什麽去糧行,還去兩次,這些你說了嗎?”邱剛問道。
“你不覺得是我報複劉鵬,借着自己漢奸的身份,将劉鵬殺了嗎?”安意濃對邱剛問道。
邱剛點頭說道:“說實話,我剛開始是懷疑過,懷疑你報複劉鵬,對自己的同志下手。”
“那你還敢來見我?”安意濃說道。
“可是最後,我覺得不可能,你不可能這樣做,所以我必須要知道真相。”邱剛對安意濃說道。
其實說真的,邱剛最後是真的沒有去懷疑安意濃了,如果邱剛懷疑安意濃的話,他不敢做出來和安意濃見面的決定。
安意濃聽到邱剛這樣說,居然沒有懷疑自己,安意濃心裏是有些感動的。
因爲安意濃覺得,邱剛現在可能會懷疑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那麽他就隻能打死不承認了。
殺死自己同志這件事情,安意濃是死不能忍的,如果邱剛懷疑自己的話。
安意濃到時候就算是解釋了也沒有用,邱剛問一句,你爲什麽不提前和我商量,不提前告訴我?
就這一個問題,安意濃就沒有辦法回答邱剛,自己就算是說自己是爲了組織着想,不想讓組織爲難。
可是這麽重要的事情,安意濃自己就做決定了,而且還是這樣果斷的決定。
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那就是安意濃借題發揮,雖然劉鵬是真的有問題,可是安意濃沒有彙報給組織,而是自己解決,報了私仇。
所以如果邱剛懷疑自己的話,安意濃是死不會承認的,但是邱剛居然沒有,邱剛居然選擇了相信自己。
安意濃對邱剛說道:“謝謝。”
“現在你就不要說謝謝了,特派員死了,你告訴我真相,我們再想辦法。”邱剛說道。
“是我做的。”安意濃說道。
“我就知道是你。”邱剛的直覺就告訴自己,一定是安意濃做的,不然劉鵬爲什麽會死在惠新糧行,這太巧合了。
“你爲什麽要讓76号的人,殺了他們?”邱剛問道。
孫曉龍這個時候,在一旁說道:“人不是76号殺的,是我殺的。”
“你們,你們都開始拉幫結派了嗎?”邱剛知道孫曉龍隻聽安意濃的,但是這些就是不穩定因素,如果孫曉龍也是組織的人。
安意濃讓孫曉龍做這些的時候,孫曉龍一定會先通知自己,可是孫曉龍不是,他隻是安意濃的人。
安意濃對孫曉龍點了點頭,孫曉龍将劉鵬的事情說了出來,聽到孫曉龍的話。
邱剛張大嘴巴,看着安意濃說道:“你說他是蘇聯人的間諜?”
“是。”安意濃說道。
“可是我們和……”邱剛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爲邱剛不幼稚,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美好的。
“你有什麽證據?”邱剛問道。
安意濃說道:“小六子偷聽到了,劉鵬和糧行老闆的談話,而且糧行老闆有槍,還有一個電台。”
“電台?”聽到電台,邱剛緊張起來。
邱剛直接從坐着的凳子上面站起來,邱剛說道:“電台?我們全部暴露嗎?”
“沒有,電台的零件不全,還不能用。糧行的老闆,應該是剛到這裏,就是爲了配合劉鵬的工作,就是因爲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将情報送出去,我才下手的。”安意濃說道。
現在聽到安意濃的形容,邱剛一點都不怪安意濃,他反而要在心裏說一句殺的好。
以爲你如果安意濃不殺,彙報給邱剛,邱剛彙報給組織。
組織開會商讨解決,這個時間裏面,糧行老闆可能就已經是組裝好了電台,将他們這裏的情報彙報出去了,這才是最大的麻煩。
“好,殺的好。”邱剛說道。
“你信了?”安意濃對邱剛問道。
邱剛看着安意濃說道:“雖然我們組織不能拉幫結派,可是你的話,我是相信的。”
“你信就好。”安意濃覺得有一個人願意相信自己,自己就值得了。
邱剛對安意濃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如實的和組織彙報,而且會幫你說話,可是對你很不利。”
“沒事。”安意濃說道。
聽到安意濃還說沒事,邱剛說道:“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你要面對的是什麽?”
“我要面對什麽?”安意濃笑着問道。
邱剛看到安意濃一點都不上心,他說道:“第一種情況,組織相信我們說的話,确定劉鵬是蘇聯人的間諜。”
“可是,組織沒有辦法去質問蘇聯人你明白嗎?”邱剛問道。
“我明白,所以這件事情我沒有給組織惹麻煩的意思。”安意濃說道。
“所以你一個人扛下來了,組織是沒有辦法幫你洗白的,你就會成爲一個,殺掉組織盡心盡力培養出來的人才的罪魁禍首。”邱剛說道。
聽到邱剛的話,安意濃歎了一口氣說道:“有些潛伏的同志,死了還要背着一個漢奸的名頭活一輩子,家裏人同樣擡不起頭。”
“可是有些漢奸,死了之後,居然還是英雄,是爲了祖國的奮鬥才死的,你說可笑不可笑?”
邱剛聽到安意濃的話,他說道:“現在不是讨論别人的時候,是你,組織不能将劉鵬的身份直接公布出來,那麽你就是這一次事件的罪魁禍首。”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不然我也不會不告訴你,自己動手。”安意濃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聽到安意濃的話,邱剛明白,安意濃是告訴自己,這件事情我一開始就打算自己背着了。
我沒有告訴你,就是不希望,你牽扯進來。
安意濃是義氣,可是邱剛着急啊,邱剛說道:“風筝的代号已經給了别的同志了,你現在又攤上這件不能公開的事情,你知道我擔心什麽嗎?”
“我擔心,你漢奸的名頭,坐實啊。”邱剛苦口婆心的說道。
因爲安意濃現在的所作所爲,加上他風筝代号的消失,安意濃可能在組織的很多同志心目中,都會坐實一個漢奸的名頭。
這個名頭,結結實實,甚至是有些牢不可破。
等到過來幾年,組織上就算是站出來,告訴大家,安意濃不是漢奸,是組織的同志。
說句實話,因爲他殺死組織培養的特派員,可能很多人都不會接受安意濃,他們不能接受這件事情。
所以邱剛現在很擔心,他是替安意濃擔心,邱剛說道:“隻要你需要,我可以随時随地站出來,來證明你的身份。”
“可是有多少人信,有多少同志相信,你說的清嗎?”邱剛今天居然從安意濃這裏要了一根煙,叼在嘴裏。
安意濃知道邱剛是替自己着急,安意濃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安意濃還是這樣做了。
“你說我爲什麽要參加組織?”安意濃對邱剛問道。
可是沒有等到邱剛回答,安意濃就說道:“剛開始我是想要活着,我怕死你知道嗎,我想要活着。”
“聽着可笑吧,我既然怕死,我去跟着鬼子幹不好嗎,爲什麽還要加入組織,是因爲我底線作祟。”
“後來呢,加入組織了,我還是怕死,我想要不執行任務,就老老實實的活着,說出去自己是地下黨,也不算對不起祖宗。”
“可是死人了,身邊的人不停的死,死在日本人手裏,死在漢奸手裏,甚至是死在我手裏。”
“我還是怕死,可是我想要報仇了,我想要爲了這些死去的人報仇你明白嗎?”
“之後,有的仇報了,有仇沒有,但是我不怕死了。”
說完這句話,安意濃看着邱剛,緩緩開口說道:“我連死都不怕了,你還在乎這些嗎?隻要我們可以勝利,這個黑鍋我可以背,哪怕就像你說的,沒有人可以爲我平反,我也認了。”
“當我決定殺劉鵬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沒有回頭路了,現在是木已成舟,你我都沒有辦法了。”安意濃說完這句話之後,對邱剛笑了笑,他想的很明白。
看着眼前的安意濃,邱剛真的覺得安意濃成長,因爲爲了國家爲了人民,不怕死的有很多。
可是不怕背罵名,不怕将自己的功勞,都給予他人,還要被人誤會的人,真的不多。
少之又少,安意濃今天居然可以說出來這樣一番話,邱剛覺得自己有些小瞧安意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