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這個詞,安意濃在這種情況下,是體會的淋漓盡緻。
别說身不由己,有時候你心都不能由己,安意濃坐在辦公室裏面,等着去審訊朱茂華。
劉薇再一次進來說道:“外面已經是有人來鬧事了。”
“什麽人?”安意濃問道。
“朱茂華文壇的一些朋友?”劉薇說道。
安意濃皺着眉頭問道:“就他這種怪才,在文壇還有朋友?”
“他們是覺得我們76号無故抓人,他們有些是爲了朱茂華,有些是覺得我們76号不将他們放在眼裏。”劉薇說道,這些人文有時候挺麻煩的,現在沒來的基本上都是在家裏寫稿子,準備明天見報的。
安意濃知道自己要等的大人物還沒有來,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用,安意濃直接說道:“告訴他們,讓他們都離開,如果有鬧事兇的都給我抓進來,殺一儆百。”
“你是打算和上海文壇爲敵了嗎?”劉薇問道。
“去吧。”安意濃不是想要和誰爲敵,他現在隻是想要度過眼前的難關,這一關過不去,一切都是空談。
劉薇看到安意濃心意已決,不多言,出去交代。
那些文人來的時候鬧的是挺兇的,但是在馬輝他們帶人的驅趕下,也是都趕走了。
畢竟馬輝他們手裏有槍,而且他們覺得76号連朱茂華都敢抓,沒有理由不敢抓他們。
晚上的時候,安意濃帶着劉薇來到了牢房裏面,準備審訊朱茂華。
說真的,安意濃以前沒有審訊過人,這是第一次。
不過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而且還有馬輝跟着,安意濃覺得不至于到時候什麽都不會。
朱茂華被人綁在了刑房裏面,牆壁上挂着的都是刑拘,他自己被綁在了十字架上。
這個地方安意濃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當時心裏是很恐懼的,可是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要在這裏審訊别人。
朱茂華看到安意濃進來,張口就罵道:“你們這群人渣,你們抓我幹什麽,你們想要捧你們日本爹的臭腳,你們也不用什麽人都抓啊。”
馬輝聽到朱茂華的話,直接就沖上去想要教訓朱茂華,不過被安意濃攔住了。
朱茂華見狀喊道:“來啊,我不怕你們,你們來啊……”
安意濃看到朱茂華這麽有骨氣的樣子,安意濃心裏默默希望他可以一直有骨氣,可以一直不開口,千萬千萬不要說出來任何東西。
“朱茂華?”安意濃說道。
“就是你爺爺我。”朱茂華是怪才,現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滿嘴髒話,也不知道這文人是怎麽當的。
越是學問高的人,越是放蕩不羁,你說奇怪不奇怪。
安意濃不理會朱茂華的挑釁說道:“你找莫惠燕回來拍電影?”
“上海灘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還要再問一遍,你是不是有病?”朱茂華這人也太狂了,安意濃心裏覺得。
安意濃接着問道:“說吧,你爲什麽叫莫惠燕回來,還有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莫惠燕和地下黨有沒有關系?”
“我叫她回來當然是拍電影的,還有什麽地下黨不地下黨的我不知道。”朱茂華喊道,他不會屈服的,因爲他有一股子文人的正氣風骨。
“進了76号,就很少有出去的,你如果想要出去,你最好配合我們,将你知道的說出來,不然少不了你的苦頭。”安意濃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是心裏希望朱茂華一會可千萬要撐住,不要開口。
朱茂華看着一牆的刑拘說道:“我不怕你們,你們來吧,一群走狗。”
看到朱茂華這樣嚣張的态度,安意濃對一旁的馬輝說道:“打。”
馬輝早就受不了朱茂華這種嚣張的樣子了,他從旁邊的盆子裏面,拿出來已經在水裏浸泡了很長時間的皮鞭,在空中揮動了兩下,啪啪作響。
“啪……”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抽在朱茂華的胳膊上,朱茂華渾身都是一個機靈。
但是并沒有叫出聲,馬輝接連下手,其實安意濃心裏都是默默在給朱茂華拿勁,堅持住啊。
朱茂華終于是忍不住了,一邊叫一邊破口大罵,馬輝下手也越來越恨。
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爛了,血痕一道一道的,安意濃一副無所謂的态度站在一旁。
“還不說嗎?”讓馬輝停了一下,安意濃問道。
“我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麽?”朱茂華看安意濃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安意濃。
安意濃說道:“接着打。”
馬輝開始接着打,劉薇在一旁對安意濃說道:“再打下去,明天你怎麽和外面的人交代,到時候可能很多人都會來要人的。”
“隻要他今天晚上說了,明天誰也要不走他。”安意濃這句話說的很大聲,其實就是給朱茂華聽的。
就是要告訴朱茂華,你今天晚上什麽都不說,明天有人能給你弄出去。但是你今天晚上要是說了一點什麽,那麽誰也救不了你,你隻能死在76号。
朱茂華心裏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死死咬着牙不肯開口,都被打的暈死過去了一次,被馬輝用水潑醒接着打。
然後再一次昏死過去,朱茂華還是不開口,他當然不會開口了,他知道莫惠燕會來救自己。
自己不說自己還能活,自己要是說了什麽,莫惠燕也救不了自己。
看到朱茂華再一次昏死過去,已經是被打的不成人樣了,安意濃說道:“嘴硬,先關起來,别一下子打死了,明天接着審。”
馬輝的胳膊都是酸了,讓人将朱茂華帶下去,這個人嘴是真的硬。
出去之後安意濃就先回去辦公室了,并沒有直接回家,劉薇也是找個機會去見章芸明。
章芸明知道今天安意濃要審訊朱茂華,所以他就沒有走,他在等着劉薇過來。
“打昏死過去,水潑醒接着打?”章芸明聽到劉薇的話,覺得安意濃是不是太激進了。
劉薇說道:“是的處長,又打昏過去一次,擔心打死了就先關起來了。”
章芸明是皺着眉頭,他本來是想要從這件事情上面,看安意濃的處理方式,來判斷安意濃有沒有問題。
他以爲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看出來,誰知道安意濃才三天就把人綁回來了,然後直接用刑了。
還是真的打,都打昏死過去了,還能是假的不成。
朱茂華的身份雖然不如莫惠燕,可是因爲莫惠燕回來,朱茂華的名字現在在上海灘也是人盡皆知。
然後安意濃說打就打,絲毫不給面子,這一下子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章芸明想不明白,安意濃這是幹什麽,難道真的是爲了找到證據不擇手段。
還是打算屈打成招去日本人那裏領功,可是這兩種情況都不是章芸明想要看到的,他想要看到的是,安意濃消極應對,這樣才能證明安意濃有問題啊。
章芸明問道:“安意濃手軟了嗎?”
“沒有。”劉薇說道,她今天絲毫沒有看出來安意濃的手軟,而且還打算明天繼續。
如果你說安意濃在演戲,這也演的太過了,人都打成這個樣子。
所以章芸明說道:“看明天的情況,你先回去吧,他應該要走了。”
“是處長。”劉薇說完就離開了,回去找到安意濃,兩人就開車回去。
他們出去76号的時候,他們看到有幾個記者還在不遠處,然後還有一些因爲朱茂華過來的人。
劉薇有些擔心的說道:“明天的報紙,我覺得你還是别看了。”
安意濃笑着說道:“那是他們還不知道我對朱茂華用刑了,不然報紙上,可寫的素材就更多了。”
“我覺得最好還是讓他們不知道。”劉薇說道,這件事情一定會引起很大的輿論的,章芸明殺法官的事情,都是暗殺。
雖然人人都知道是誰做的,可是沒有證據,隻能不了了之。
但是安意濃這不是,這是明目張膽的抓人,然後用刑,那些報社還能放過他不成。
安意濃很淡定說道:“寫就寫吧,難道我還能掉個二兩肉不成,明天繼續用刑。”
劉薇問道:“你真的覺得朱茂華有問題嗎?”
“當然了,你不覺得嗎,他很奇怪啊,方方面面。而且就算是沒有問題怎麽了,日本人看來也不想莫惠燕在上海停留太長時間,我讓朱茂華屈打成招電影自然就拍不成了,讓莫惠燕快點離開上海,回去香港也是日本人想要看到的。”安意濃覺得自己這樣做,沒有什麽問題,反正都是日本人想要看到的。
“我是擔心到時候各界對你的言論太不友好,日本人會犧牲你。”劉薇擔心的是這個,到時候如果上海灘不管是文壇還是商界,金融還是行政。
如果都對安意濃口誅筆伐,群起而攻之的時候,日本人會用安意濃當替罪羊。
安意濃心裏冷笑,能當替罪羊才是最好的,證明日本人相信自己,而且還會覺得愧對自己,到時候自己不會比現在差。
不過最重要的是,安意濃覺得日本人不會,他們不會低頭的,不然他們覺得沒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