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看看鬼神境強者留下來的禁制有多厲害。”易羽淡淡說道,提起缰繩,縱馬而行。
一路之上,并沒有遇到魔門中人,數百裏的路程,甚至連鳥獸都沒看到,草木枯萎,廣闊的平原上籠罩着一片蕭冷、肅殺的氣息,更有一股讓人心生壓抑的威懾。除了風聲,大地已是一片死寂,但以神識查探,卻能感到虛空中傳來的憤怒和恐懼,還有滔天的怨氣。
越靠近定陶城外的那團風暴,怨氣就越猛烈,就算是久經沙場的百戰精兵,也都在這股怨氣的沖擊下不斷戰栗着。
“易公子,還是不要太勉強了,我已經向軍部請求援助,皇室強者恐怕已經在路上了,也隻有鬼神境強者才能化解這股力量。”衛濤臉色也變的極爲難看,雖然他認可易羽的實力,但并不盲目樂觀,而且已經靠近到魔氣風暴五百丈的距離,他還可以堅持,但麾下的五千精英再靠近的話,恐怕會有大半被沖擊的精神錯亂。
“皇室若有餘力派出援兵,隻怕早就來了,不會等到現在。”易羽卻不會等,腦海中的武神拓影不斷計算着。
這團風暴并非禁制所化,隻是當日的魔門強者滅殺陳國大軍時留下來的餘波,烏黑的風暴中不僅蘊含着大量的怨氣和死靈,更是暗藏着無數血紅色的遊絲,與血雲大陣極爲相似,但威力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鬼神境強者參悟空間法則,已修出自己的領域,将法則融入到武道之中,才有鬼神莫測之威,這樣的武學已可以稱爲神通。
這團風暴乃是神通彙聚,換句話說,是鬼神境強者領域所化。
“既然留下了領域,那人應該不會坐鎮在定陶城,魔宗在宋留的實力,你知道多少?”易羽沉聲問道。
“據死士傳回的消息,定陶城中有一位胎息境、三個禅定境高手坐鎮,公子若能擋住那胎息強者,餘下三人我有把握将他們纏住,但有這團風暴爲天塹,卻是很難靠近定陶城。”衛濤苦笑道。
能以一敵三,這衛濤倒也有些手段。
易羽點了點頭:“你先帶人在這裏守着,我過去看看。”
平定宋留國的魔禍還是要看高端戰力,若是連這團風暴都化解不了,還如何震懾群魔,掌教真人給他的時間并不多,易羽自然不願意浪費,他沒有掌握法則,更沒有修出領域,但他的神念卻是強大,以神念爲引,祭遠古靈珠,未必不能與殘留的領域相抗衡,而且若是能将這團魔氣煉化,或許能參悟出更多鬼神境強者的秘密。
不等衛濤說話,易羽便已躍下馬背,一步踏出,橫掠數丈。
殘留的魔氣被他的氣機引動,陡然間變的瘋狂起來,無數的咆哮聲從四面八方湧來,仿佛化爲一頭頭兇獸,氣勢張揚而霸道,不留一線生機,完全是純粹的毀滅。
衛濤臉色微變,手掌一揮,立即号令大軍向後退出數百丈。
“鬼神境強者的領域,絕不會隻是這點威壓。”
這股力量雖然恐怖,但易羽卻并不放在心上,他面不改色,身形一震,五行真氣運轉,在體外化出一層無形的護甲,頓時将壓力化解大半,那一頭頭兇獸撲到身前,立時便被絞的粉碎。
“死!”
突然間,一聲刺耳的咆哮從風暴中心傳出,帶着滔天的血氣,仿佛一支箭矢向易羽急射而來。
“什麽鬼東西!”易羽神色一片鄭重,手掌急抓,已動用了五帝神拳的心法。
拳勁與血氣撞擊在一起,易羽仿佛看到了一個赤紅色的人影微微一閃,便被拳勁擊碎。
“小心,這是魔意化形,已有通靈的迹象,難怪這片魔氣風暴能存在數月不散。”遊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易羽心中微凜,刹那間一連數道赤紅人影從風暴中撲出,尖嘯之後化爲利箭直刺過來。
“通靈的魔氣,想必遠古靈珠一定會十分喜歡。”易羽心念微動,一片混沌炸開,魔氣風暴中已升起一枚珠子。
珠光暗淡,也沒有散發出獨特的氣息,但那些赤紅色的人影立即發出了吱吱的尖叫聲,調頭便向遠古靈珠撲去。
轟!轟!轟!轟!
在觸碰到遠古靈珠的刹那,所有人影都已炸開,化爲一道道血氣沒入到靈珠之中,易羽隻感到渾身一震,識海中漫天血雨降落,紛雜的意志破空而來,恍惚之中,易羽仿佛看到了一道影子,屹立在血雨之中。
就在易羽踏入魔道強者留下來的領域風暴之時,定陶王城的宮殿之中,一個中年男子正全身哆嗦的匍匐在地上,雖然穿着紫金色的王袍,卻沒有半點王者之氣,倒像是一頭搖尾乞憐的狗。
恐怕沒有人能認出來,此人便是一年前還意氣風發的宋留國主,宋時雨。
整個定陶王城已是一片死寂,縱然是正午時分,街道上卻是空空蕩蕩,沒有商販,也沒有路人,百業停歇,門窗緊閉,隻有在暗處的小巷中遊蕩着一個個不人不鬼的影子。
定陶王宮之中也沒有守衛,原本是商議國事的崇聖殿王座上,卻坐着一個身形矮小,甚至有些猥瑣的小老頭,隻見這小老頭鼠眼亂轉,不時的迸射出寒光,冷冷的盯着跪伏在下方的宋留國主。
“時雨老弟,你應該知道,落大人對我們的進度很不滿意,若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小老頭陰側側的說道。
“還請舞大人多多美言幾句。”宋時雨全身顫抖的更爲厲害:“我已命令下面加快進度,不過,舞大人也見到了,礦洞裏環境太過惡劣,每天都會累死上千人,速度實在是快不起來。”
“哼,我不管,就算那些奴隸全都死了,也要滿足落大人的要求。”小老頭聲音猛尖銳起來:“你應該很清楚,若不是落大人看上了定陶城下的靈脈礦石,早就将整個城池血祭了,你們王族中人一個都活不了。”
“求舞大人開恩!”宋時雨不斷磕頭,心中更是惶恐,屈辱之餘不由得暗暗生出一絲悔意。
大約在一年前,魔門中人便完全滲透了宋留國,他這位國主也被拘禁,身體之中更是被種下了禁魂咒,一舉一動都受制于人,所有臣民更是被貶爲奴隸,早知如此,當初不如拼死一搏,即使無法與敵人同歸于盡,也好過如今生不如死。
魔門以宋留國爲突破口,一方面是打算拿宋留當跳闆,而另一方面卻是爲了地下靈脈。
連宋時雨都沒想到,定居了數百年的定陶城下,竟然存在着一條儲量驚人的靈脈,如蜿蜒長龍,深入地下,蔓延了百裏之巨。
靈脈乃是天地靈氣彙聚,經曆了無數歲月而成,雖然蘊含了龐大的能量,卻很難被武者吸收,但是在靈脈伴生之地,都會衍生出各種珍貴礦石,天晶石、靈月石、黑曜鐵、紫金石……
每一種礦石的價值都在黃金的百倍之上,宋時雨可真是空坐寶山而不自知,不過,以宋留國的實力,即使發現了這條靈脈,也保不住,反而會更早的斷送了國運。
如今魔門掌握了這條靈脈,自然要靠人力來挖掘,易羽等人一路行來幾乎沒看到人煙,便是因爲宋留國的大部分人都被逼迫着進入地下進行礦石的挖掘。
短短數月間,定陶城下已被挖空,溝壑縱橫,足足滲透到了地下百丈深,每日都有源源不斷的珍貴礦石被挖掘出來,但付出的卻是血汗和無數累死的冤魂,身強體壯之人也就罷了,最先淘汰的便是老幼婦孺,籠罩在定陶城上的陰雲有很大一部分是死氣彙聚。
舞泣血哪裏會管這些奴隸的死活,坐鎮定陶城可是個肥缺,每天挖出的礦石倒有三成流入了他的腰包,而且無論是陳國還是玄天宗,全都自顧不暇,短時間内根本無力理會屬國的存亡,何況,落大人離開之時,以自身精血爲引布下了空間領域。
“咦,竟然有人敢闖入落大人留下來的領域風暴。”就在舞泣血不斷怒吼的時候,突然間臉色一變,數十裏之外的魔氣變動自然瞞不過他的感應:“死了這麽多人,竟然還有人敢大搖大擺的闖進來,簡直是不知死活。”
舞泣血冷冷一笑,這數月來,已有不少武者前來,爲了一探虛實也好,爲了除魔衛道也罷,卻根本無法靠近定陶城,這團魔氣風暴乃是落大人展開全部修爲,甚至融入精血後所化出來的領域,魔氣滔天,隐藏着血雨魔靈大陣,縱然是舞泣血也不敢進入。
開始時還有許多武者不信邪的闖了進去,卻沒有一個人走出來,領域化陣,非同境界武者不可破,但陳國境内的鬼神境武者,哪有餘力來理會宋留國的生死。
“這氣息,似乎有些熟悉。”識海中血雨翻騰,魔氣風暴也開始變化,一縷縷血氣衍生出來,散發出更爲磅礴的氣機,易羽面色微沉,腦海中的那道影子也越發清晰,隐隐間有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