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功長老此言差矣,五方聖主爲何不能出自于本門,青年才俊榜上,本門真傳弟子占據的名額也不在少數。”說話的是藥王長老,主管神藥峰,修爲雖隻是先天一品,但煉丹的手段在金霞島可是首屈一指。
“不錯,本門的真傳弟子,論心性和資質,都不輸于其他人,更何況李戰天已開始凝聚法相,殺戮之劍出世,定然領袖群雄。”又一位實權長老說道。
“恐怕是掀起驚天殺劫吧。”功德長老冷冷說道。
宗門之中,功德長老和傳功長老一直對李戰天頗有成見,李戰天的實力足夠強大,但以殺入道,修的又是殺戮劍道,如此嗜殺之人,怎麽能問鼎掌教之位。
當年李戰天能成爲宗門道子,固然是因爲李戰天的實力強大,另一方面則是因爲真傳弟子間出現了斷層,與萬連山同一時代的真傳弟子全部轉任宗門長老,而新晉升的也隻是大貓小貓三兩隻,能達到胎息境的,也隻有李戰天一人而已。
但如今,新一代的弟子已成長起來,史小玉、霍青、曲炎,再加上一個易羽,已形成了一股新生的勢力,真傳弟子間的争鬥也越來越激烈。
不過,随着李戰天開始凝聚法相,各方的争鬥已少了許多,聖華天宮中甚至放出話來,李戰天若是能凝聚成法相,便可成爲代掌教,十年之後,現任掌教萬連山便會退位,正式交出掌教之位後便會轉任太上長老,全心修煉武道。
金銘如何打算還不得而知,但有許多長老已開始向李戰天靠攏,畢竟在真傳弟子中,能對李戰天造成正面威脅的還沒有成長起來。
要知道,十年的時間并不長。
“好了,五方聖主究竟是什麽人,觀星台也推算不出來,我們隻能靜觀其變,但宗門弟子仍需入世曆練,尤其是真傳弟子,更要同心協力,在這次大劫中爲宗門争取利益,也隻有宗門強大了,我們才會有立足之本。”金銘大長老拂袖說道。
便在此時,金銘大長老身體一震,眼中露出詫異之色,随即而來的震蕩,更是驚動了所有人。
雖然落日峰與熾炎峰有着數百裏的距離,但這麽大的動靜,卻瞞不過衆人的感應,尤其是萬火精華乃是金銘特意爲曲炎收集煉化的,蘊含着他的精神烙印,被易羽強行收取,自然引起了他的警覺。
“到了這種時候,宗門之中還有内鬥。”金銘眉頭微皺,手掌一拍,已飛出一面尺許大小的銅鏡。
鏡光缭繞,如水波般散開,浮現出熾炎峰上的畫面。
拓影浮光鏡,巡視周天,投射影像,但卻并不是一件單獨的法器,而是勾通了聖華天宮的力量,可随時查看整個金霞島上的變化。
鏡光中,熾炎峰上的火雲大陣發出劇烈的嗡鳴,易羽腳踏風翼雷鵬,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羽化峰的易羽!”
“這小子竟然還活着。”
大殿中的衆人雖然大都沒見過易羽,但對這位剛剛崛起不久的天才弟子卻并不陌生,年紀輕輕,入門不到三年便從外門弟子爬到了真傳弟子的位置,甚至敢放言挑戰李戰天,如今展現出來的實力和膽量,更是讓衆人感到心驚。
傳功長老和功德長老對視一眼,暗暗點了點頭,而金銘的目光已變的陰沉。
曉月峰和落日峰間的鬥争已久,金銘和史拓雖然沒有撕破臉,但平日裏也是多有嫌隙,能有打擊曉月峰一脈的機會,金銘自然不會放過。
或許,應該找個機會盡快将此子除去,否則恐怕會成爲宗門的一顆毒瘤。
金銘大長老暗中盤算,雖然有些驚訝,卻并不着急,熾炎峰上,可是有四個先天境高手,以四敵一,莫非還奈何不得一個新晉升的真傳弟子。
結局卻是出乎金銘的意料,幾乎是在轉眼之間,火雲大陣被破,四個先天境強者兩廢一逃,不僅天木之精被奪走,曲炎也被逼到了絕境。
“狂妄!”感覺到了曲炎的危險,金銘立時怒氣沖天,衣袖一拂,周身勁氣噼裏啪啦亂響,身形已爆射而出。
“這小子,怎麽會如此不智,在這種時候挑動大長老的底線。”功德長老臉上已沒有了笑意,眉頭緊鎖,也是緊随而出。
傳功長老和護法長老對視一眼,顯然也有些驚訝。
真傳弟子間的争鬥可大可小,但易羽一出手便連廢兩個先天境武者,可是宗門大忌,金銘大長老完全可以借此機會制裁他。
唰!唰!唰!
落日峰上,一頭頭妖禽飛起,如此大事,這些實權長老也不會錯過。
金銘大長老的座駕是一頭鐵翎金烏,但品級已是二品妖禽,雙翅展動,風雲變幻,速度足以媲美易羽的風翼雷鵬。
但鐵翎金烏的速度還沒有展開之時,便有另一股強大的氣息碾壓下來,虛空中的霞光似乎有刹那間的暗淡,星辰璀璨,已化爲一片星海。
一隻仙鶴緩緩落下,在仙鶴背上立着一個中年道姑,這道姑隻是中上之資,氣度卻是不凡,手執拂塵,飄逸出塵,散發出一股超然世外的氣息,與星海相合,隐隐現出領域的迹象。
“玲珑大天羅,闵師妹的修爲竟然達到了如此地步。”金銘臉色一沉,這禦鶴而來的中年道姑便是闵娴,憐星峰之主,同爲天一閣大長老,卻常年在外遊曆,卻是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金霞島。
而這片星海也極爲厲害,傳聞闵娴觀棋入道,以天空爲棋盤,以星辰爲子,布下絕世棋局,乃是極厲害的殺招,而此時更有化爲領域的趨勢,若是被困其中,金銘也很難脫身。
“金師兄,急匆匆的欲往何處?”闵娴微微一笑,招手間又一枚星辰亮起,虛空封鎖,棋局已布下,不僅将金銘攔了下來,後方的諸多長老也都難以越雷池一步。
“師妹攔住我,不知是何用意。”金銘的聲音已變的森然。
“真傳弟子間的争鬥,金師兄不适合插手。”闵娴淡淡說道,語氣雖然溫柔,但态度卻是不容置疑。
“闵師妹一向不理會宗門事務,如今不知爲何回來。”金銘的聲音一沉,眼中已泛起了寒光,曲炎的情況極爲危險,稍有耽擱,便可能懊悔終生,他膝下無子,早已将曲炎當成了自己的兒子,若非時不待我,他甚至有意将曲炎扶持到掌教之位。
“小事不理會,大事總不能不管不問。”闵娴微微一笑,面色已變的沉穩:“你應該知道掌教至尊的意思吧,既然坐在真傳弟子的位置上,便必須有獨擋一面的實力,真傳弟子間的争鬥,各峰長老不得插手。”
金銘心中一凜,門規中雖嚴禁鬥法殺戮,但卻隻是對内門弟子的約束,而真傳弟子,本來就要經曆血雨腥風的曆練,不僅要對外抗衡強敵,對内更是要壓服同門,掌教至尊可不是衆人選舉出來的,而是要有着強大的實力和手段。
所以在真傳弟子的戰鬥中,除非一方退敗,否則就算是太上長老也不會出手阻攔,即使事後懲處,也隻是象征性的責罰,比如到九幽寒潭中面壁,或者到藏經閣抄書……
這種懲罰倒更像是獎勵。
金銘目光閃動,腦海中更是飛速轉動,史拓雖然失蹤,但留下來的勢力依然不小,再加上闵娴一方的勢力,已淩駕在落日峰之上,再加上傳功長老等中間勢力也有偏向曉月峰的迹象,平衡似乎要被打破了。
“想不到闵師妹已經站隊了。”
“不過是做出取舍罷了。”
“曲炎是我的外甥。”
“總不會有性命之憂。”
……
兩人的意念飛速交流,金銘的氣息變了七八次,闵娴的身上的衣衫更是震動不休,背後的星辰忽明忽暗,僅僅是數息之間,兩人已暗中交鋒近百次,雖然沒有正式出手,但氣息已産生了激烈的碰撞,一圈圈漣漪散開,空氣中更是傳出了細微的摩擦聲。
論實力,金銘要勝上一籌,但闵娴同爲先天三品巅峰,一身真氣密密綿綿,背靠玲珑大天羅,短時間内很難決出勝負。
金銘也沒想到,往日性子平和的闵娴竟然會如此強勢。
熾炎峰上的元氣波動越來越猛烈,金銘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數百裏的距離,即使鐵翎金烏全速飛遁也未必能救下曲炎,何況還有闵娴橫插一手。
就在金銘與闵娴對恃的數息間,諸多長老已紛紛圍攏上來,見到闵娴出手阻攔,傳功長老和功德長老也有些驚訝,但卻不動聲色。
落日峰外已是一片寂靜,大長老之間的争執,普通長老哪有資格參與,無人相勸,卻也無人退去。
“闵師妹,你當真要阻擋我嗎?”金銘的目光中已露出了一絲殺機,氣息鎖定,腦後一團雲氣凝聚,本命法相不斷醞釀着,卻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模樣。
金銘在曲炎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甚至有意将他推上掌教之位,哪裏肯甘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