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貴爲公主,怎麽好意思與我這小民争利。”
易羽哈哈笑道,他已猜測出來了,這位平時高高在上的公主,恐怕沒有多少機會接觸金銀之物,對錢财更是沒有什麽概念,出宮之時,卻是忘記了攜帶銀兩,雖然身上寶物不少,懷中更是有着百餘枚精元币,但在小鎮上哪裏有人識得,難怪她不住在客棧中,實在是因爲囊中羞澀。
“哼,你取走也就罷了,但這一路上,我的吃住用度可要由你全部負責。”趙靈月倒還真拉不下臉來與易羽急奪,扭頭便要走出客棧,卻見易羽向後院行去,好奇之下,也跟了過去。
“這七匹馬應該是黃雲山七怪之物,都是上等貨,你也選一匹吧,剩下的,留下來算作他們的房錢。”易羽微微一笑,指着後院中的幾匹馬說道,而他自己卻早已牽出了一匹黑馬。
在飛馬牧場,易羽也學了不少相馬之術,這匹馬通體黝黑,四肢修長有力,蹄下印有白紋,乃是上好的踏雲駒,千金難求,也不知道是向老大的,還是趙老四的。
“這些都是戰馬!”
趙靈月的目光微微一縮,七匹馬的後臀都有傷痕,顯然是将軍伍中的烙印硬生生的剜掉了。
微一猶豫後,趙靈月也挑選了一匹看起來不錯的棕馬,兩人翻身上馬,片刻間便沒入了夜色之中。
“沒想到你竟然能逃過西陵城的大劫,在天華城沒遇到,卻在這裏遇上了。”很快,小鎮上的刺殺之事已被趙靈月抛到了腦後,笑嘻嘻的與易羽安攀談起來:“本以爲你會留在桃山,不會是被人趕下來的吧。”
“算是吧,不知公主要取道何處?”易羽苦笑道,這位皇室公主雖然與自己僅僅數面之緣,但對他的事情可是知之甚詳。
“此去往東,便是東海,大師堂留不下你,你莫非要去天一閣?”趙靈月笑道:“正好,我也要去天一閣,一路上有個人陪着,倒也不錯。”
趙靈月見到易羽,倒像是見到了老友一般,一路上說個不停,倒是讓易羽微微有些臉紅,來到西荒大陸之後,除了易清雪外,還沒有哪個女子與他這麽親近。
這一路上,趙靈月話說了不少,但有關西陵城的事情卻是絕口不提,顯然魔門之事已成禁忌,甚至涉及到了帝國的命運。
一路有美相伴,倒也并不寂寞,而且有趙靈月指引,也不至于在東海胡亂尋找,聽她的語氣,似乎對天一閣極爲熟悉。
别看趙靈月年紀沒比易羽大多少,更貴爲皇室帝女,但卻不是久居深宮之人,曾遊曆過西荒諸國,甚至遠赴秦魏學習過數年之久,見多識廣,所學也極爲駁雜,談古論今,讓易羽歎爲觀止,極爲欽佩。
就這樣,行了數日之後,便嗅到了陣陣潮濕之氣,氣候倒也并不悶熱,海風吹來,卻是十分舒爽,而遠處,更是水天一色,嘩嘩的海浪聲,也隐約可聞。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來到了東海之濱。
這是易羽第一次來到海邊,雖然在幻像和夢境中多次見到汪洋大海,但真正見到,卻又有一種不同的感悟。
夕陽照耀,海潮層疊,片片海水好魚鱗般滾動,雖然看上去沒有太大的威力,但易羽卻從中感受到了天地自然之力,相比蒼茫大海,任何人都有一種渺小的感覺。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前輩高手觀海而悟道,看到這廣闊的天地,整個人的心胸都開闊起來,易羽童心大起,輕身功夫施展起來,順着海風在海邊急馳,長嘯聲中,仿佛禦風而行。
趙靈月對海邊十分熟悉,但看到易羽的舉動,也是哈哈大笑,身形如海雁般展開,也急掠而起。
海浪輕拍,夜色将至,兩道身影在海邊飛掠,輕柔如煙塵,迅捷如海風,一黑一棕兩匹駿馬也踏浪而行,足足奔出去了十餘裏,才漸漸慢了下來。
呼出了一口濁氣,易羽感到内息鼓蕩,甚至感到海潮般的能量在周身湧動,黑水拳意又有了新的感悟,黑帝水皇,萬濤湧動,隐隐間似有蛻變爲黑帝萬濤掌的迹象。
若是長時間在海邊修行,或許真的有機會将這門先天絕學推演出來,但這時間,恐怕至少是二十年以上。
“你的輕身功夫大有長進啊。”趙靈月臉上頗有不忿之意,一年前,她還能将易羽遠遠甩在身後,但如今,雖然身法上她仍是勝上一籌,但耐力卻是不足,開始時還能輕松的跟上來,但飛馳的越久,兩人拉開的距離越遠。
“不過是另有所悟罷了。”易羽微微一笑,腳步漸緩,脫去了鞋襪,踩踏在海水之中。
日落後的海水,還有些冰涼,兩人在海邊漫步而行,對于天罡淩雲步的身法,易羽倒也并不敝掃自珍,至于浮光掠影,卻是不方便透露。
“這似乎是一門上古武學。”趙靈月目露沉思之色,雖然天罡淩雲步并不是什麽絕世功法,但摻雜了易羽的一些感悟,對于她來說,也有一些的參考價值。
很快,兩匹駿馬也跟了上來,兩人縱馬而行,沿着海邊行走。
沿海岸線而行,每隔數十裏便有一個海邊漁村,村民們雖然過的清苦,但大都快樂而充實,看到這些人,易羽不由得想起起在武當山上當道童的日子,昨日種種仿佛幻境,雖然平淡,但卻無憂無慮。
自從來到這西荒大陸,眼界雖然開闊了,經曆也變的豐富多彩,但随之而來的卻是各種血腥搏殺和陰謀算計,不過,易羽的心境早已蛻變,雖有感觸,卻不會有絲毫後悔,以他如今的實力,也絕不是武當山上任何一人所能教授出來的,甚至已超越了烏老道,而且以後的道路,一定會走的更遠。
漁村中的男人大都出海捕魚,隻有些婦人和孩童,但卻對外人十分友善,當易羽提到天一閣的時候,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的崇敬而向往的神色。
天一閣,對于這些海邊生活的人來說,乃是聖地,凡人根本無法踏足其中。
問及天一閣的具體所在,漁村中的婦人卻是同時搖頭。
“你要是像這樣尋找,找上幾年,也找不到去天一閣的路。”趙靈月笑道:“想去天一閣,就必須有引路人,而引路人,則要到三才鎮去尋找。”
“三才鎮?”易羽微微一怔,許鎮濤交代的并不清楚,而易羽看過的各種典籍之中,也隻提到了天一閣在東海之中,卻沒有提到過如何到達,至于三才鎮,卻又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幸好你遇上了我,還是我帶你去吧。”趙靈月微微一笑。
“那便有勞公主了。”易羽倒也不再客氣。
“你也不用稱呼我爲公主,直接叫我的名子好了,天一閣中,沒有人會在乎我這個公主的身份。”趙靈月說道。
“你也是天一閣弟子?”易羽暗暗吃了一驚,趙靈月是皇室帝女,按道理應該拜入大師堂才對。
“不錯,誰說皇室中人不能進入天一閣,我可是天一閣的紫衣弟子。”趙靈月笑道:“我看你天賦也是不錯,年紀輕輕就有這等修爲,比我那六弟也差不了多少,估計入門後最差也是一個黃衣弟子。”
天一閣的弟子衆多,以白衣最爲尊貴,其下便是紫衣、黃衣和青衣,像當年那個于晨,便是紫衣弟子。
以易羽現在的實力,并不會比白衣弟子差多少,但任何地方都要講究資曆,若是沒有過硬的推薦人,就算天分再高,也隻能暫時當黃衣弟子。
易羽微微一笑,暗中捏了捏許鎮濤所贈的玉佩,若是能成爲史拓大長老的弟子,恐怕趙靈月見到自己,還要稱自己一聲師兄。
易羽跟着趙靈月,又縱馬行了兩日,海邊已不見沙灘和漁村,而是岩石密布,在一處懸崖上,易羽遠遠的看到了三座通天巨塔高聳入雲。
隻不過,就連易羽也沒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兩道人影若隐若現,其中一個中年男子,雖然周身沒有絲毫氣息,但那雙眼睛卻如同鷹隼一般,散發出淩厲的殺機。
“這小子運氣還真不錯,竟然跟四公主混在了一起,進了三才鎮,就更不好動手了,陳總管,要不要我将這兩人一起殺了。”這鷹眼男子舔了舔嘴唇,森然笑道。
“千萬不要。”跟在他身後的那人吓了一跳:“靈月公主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動了她,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哼,那又有什麽,吳家鎮上,那群廢物不還是一樣出手了,四公主身邊沒有人保護,在這裏殺掉,誰能知道是六皇子幹的。”鷹眼男子桀桀怪笑,眼中殺意更濃厚:“四公主是太子的親妹妹,殺了她,更有利于六皇子的大業。”
君傲雖然沒有追殺易羽,但卻有人願意代勞,在天華城,對易羽懷有殺機的,并不隻有君傲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