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法轉動極快,荒山之中,也是一處絕好的戰場,不過,時間一長,易羽的内息便開始散亂,他的修爲比起雪暗天,畢竟差了一層,但在強橫的身體和精神的支撐下,卻沒有露出敗相。
就在兩人鬥的酣暢淋漓之時,忽然間,又有一道強橫的氣息由遠及近,易羽大吃一驚後,繼而大喜,他已知道來者是何人。
“想不到你竟然還有幫手,是那姓許的小子吧。”
雪暗天臉色一沉,這道氣息來的好快,人還沒到,便見一條長鞭電射而至,纏向雪暗天的手臂。
劍走輕靈,刀重聲威,而鞭法,卻要詭異而穩健,沒有十餘年的苦功,根本不可能掌握鞭法的真谛。
許鎮濤自小沉淫在鞭法之中,幾乎連睡覺都抱着長鞭,前朝八姓王族之中,便有一個神鞭王,所傳下來的打神鞭法,已讓許鎮濤修煉的似模似樣,所欠缺的隻是功力罷了。
啪!
長鞭雖然沒有纏住雪暗天的手臂,但黑炎殺的絕學也受到了影響,黑氣散開,龍影消失,雪暗天雙臂一震,雙叉飛出,一隻将長鞭打落,另一隻将易羽逼退。
“二打一,真沒意思,不打了。”大笑聲中,雪暗天已跳出了戰團,手掌召處,鋼叉倒飛而回,細看之下,叉柄上系着兩根纖細的絲線,與雪暗天手腕相連,以線禦叉,更是靈活多變。
“現在想走,太晚了些吧!”
鞭梢回轉,許鎮濤已現出身來,他臉色還有些蒼白,目光沉穩,身上血迹斑斑,不過,易羽卻看的出來,這些血迹不是許鎮濤的,也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渾身洋溢着濃烈的殺機,殺意聲是積蓄到了頂點。
“嘿嘿,你的傷勢不過恢複了六成,骨頭還沒痊愈,就算你們兩人聯手能勝過我,卻是不可能将我留下來。”雪暗天眼神微縮,突然笑了笑:“既然都沒有全勝的把握,何必要打這一架。”
易羽與雪暗天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若是暴露出一些底牌,或許還有一絲勝算,但加上許鎮濤,便不是雪暗天所能對付的,但同樣,許鎮濤傷勢沒有痊愈,硬拼之下,就算能将雪暗天殺死,所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甚至會兩敗俱傷。
“我想試試,就算留不下你,對我們也沒什麽損失。”易羽沉聲說道,他的目光與許鎮濤對視了一眼,便知道,今夜許鎮濤也很忙碌,左家,隻怕已經死了不少人。
兩人所立的方位交叉成剪,意志鎖定,将雪暗天死死盯住,即使許鎮濤沒有趕來,易羽也沒打算放過此人,他必須從對方身上逼問出母親的下落。
“都說我們聖門的人是瘋子,看你你們才是瘋子,我們似乎并沒什麽仇怨,何必拼的你死我活。”雪暗天暗暗苦笑,本想用苦肉計擺脫西陵城的漩渦,卻想不到被另一場麻煩纏上了。
從易羽和許鎮濤的目光中,雪暗天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他可不想與這兩人在此地死鬥。
“好了,小子,你不是想知道沈若蘭的去向嗎,”雪暗天詭異的一笑:“那個女人雖然被易榮葉俘虜了,但卻沒有死,而是被門中的一位大長老帶走了。”
“她現在在哪裏?”易羽目光更是陰沉,精神之力彙聚雙目,死死盯着雪暗天。
“被帶到了始魔山,至于始魔山在哪裏,抱歉,我也不知道。”雪暗天說道。
蒼山是魔門聖山,而始魔山則是魔門的發源地,也是魔宗山門所在,在魔門秘典中,這兩座山的地位極高,甚至說這兩座山原本便是同一座,隻是天地大劫之後,一座跌落到了幽冥,一座墜落到了五方大陸。
“那個大長老的名子?”易羽沉聲說道,雖然不知道那位魔門長老爲什麽将蘭夫人帶回始魔山,但想必不會是什麽好事。
“段素梅。”
“是個女子?”
“自然是個女子,”雪暗天笑道:“你可以放心,沈若蘭被段長老帶走,非但不會有性命之憂,說不定還會有一場造化。”
易羽臉色陰晴不定,對方應該沒有說謊,但對雪暗天的話,他卻是不敢盡信,不過,至少母親還活着。
“對了,你若是想知道始魔山的位置,可以去趙皇宮問一問蒼狼大師兄。”雪暗天嘿然說道。
去找蒼狼,還不如直接自殺算了。
易清雪被帶到了青丘山,母親被帶到了始魔山,這兩個地方都不是他現在可以踏足的神秘之地,一時間,易羽已有些沉默。
“回答了你的問題,可以讓我離開了吧。”雪暗天說道。
“我沒有問題了,但許兄有沒有問題我就不知道了。”易羽點了點頭,雖然後退了一步,但神念仍将雪暗天牢牢鎖定。
“你是在消遣我嗎?”魔門中人,又有幾個是好脾氣的,雪暗天不願意與易羽硬拼,但也是内勁九層的宗師級高手,自然有尊嚴,哪裏容得這樣的挑釁,雙眉一揚,便要發作。
“我隻是想知道,左家與魔門究竟是什麽關系。”許鎮濤突然開口說道,除了恨易榮葉,他更恨左家,若不是左家背叛,在暗中偷襲,楊家怎麽可能敗的那麽快,敗的那麽慘,他的姐姐也不會慘死在易榮葉的手下。
易羽回到西陵城之後,許鎮濤便也潛入到了城主府中,那是他住了十餘年的地方,對于城主府的一草一木都極爲熟悉,一些隐蔽的暗道機關也了然如胸。
西陵城的混亂剛起,許鎮濤也趁機在城主府展開了殺戮,左昆、左劍、左淩圖、左姗姗……,一個個左家的嫡系弟子在黑暗中被人收割了性命,可惜他的傷勢還沒有恢複,否則他甚至有可能直接去刺殺左淩雲和左遊仙。
雪暗天沉默了片刻,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冷冷的說道:“左子峰的名子你們應該聽說過吧,他被聖門的一位長老收爲關門弟子。”
左子峰、沈化行、易濤,這些西陵城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竟然全都是與魔門有關聯,莫非魔門很早以前便盯上了西陵城。
易羽和許鎮濤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見兩人不再說話,雪暗天一步一步的倒退開來,直到百餘丈開外,才長吐一口氣:“再奉勸你們一句,最好早日離開西陵城,趙皇與聖門已簽定了協議,西陵城将會成爲聖門的分支,而且……,以易榮葉的修爲,很有可能已經踏出了那一步。”
唰!
雪暗天的身形倒飛出去,在空中一個轉折,仿佛化爲大鵬,掠入了密林深處。
山風呼嘯,易羽和許鎮濤仿佛被定住了般,一動不動……
“他确實是走了。”
許久之後,許鎮濤開口說道,同時身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緩緩的退了兩步,靠着一棵大樹,氣息散亂,畢竟傷勢未複,又經曆了一夜的搏殺,内勁早已衰竭,全身的骨頭都差點散開。
雖然三人隻交手一招,但随後的氣機交鋒卻是一刻沒有停歇,若是許鎮濤稍有疲态,隻怕雪暗天已經出手,那時,許鎮濤非但成不了幫手,反而會成爲累贅。
“好險!”易羽也在暗中松了口氣,雪暗天無疑是個可怕的對手,這些消息未必不是他故意散播出來的。
此地不可久留,易羽急掠一步,将許鎮濤背起,幾個起落間,也已消失在山林中。
天阙地宮,在赤火暖玉床上,調息了數個時辰之後,許鎮濤的臉上才恢複了一些血色,他傷勢未痊,又強行出手殺人,在雪暗天的壓迫下強自撐着一口氣不散,可謂是傷上加傷,要想恢複,隻怕要花費更長的時間。
“你怎麽知道我的行蹤?”易羽将一極丹藥化開,喂許鎮濤服下後,開口問道。
“沒什麽,隻是聞到了你的氣味罷了。”許鎮濤淡淡說道。
這家夥難道是狗鼻子,易羽心中暗道,卻是不知道前朝那位翻山王不僅會打洞鑽山,還有一手追蹤的絕活,也讓許鎮濤繼承下來幾分。
忙乎了一夜,即使精神力強橫,也感到有些萎靡,易羽也吞下了幾枚丹藥:“剛剛你也聽到了,西陵城已成魔門分支,數日之内,便會有更多的高手到來,你我還是避一避吧。”
“你放心,我不會冒險。”許鎮濤擡眼掃了一眼易羽,語氣變的森然:“但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易榮葉、左淩雲,這兩人一定要死。”
易羽點了點頭,天阙地宮也不是久留之地,他年紀尚輕,自然不願意過隐世的生活:“西陵城是不能留了,我打算去久山城,你有什麽打算?”
閉關苦修,不如遊曆天下。
雖然母親的消息已經确認,但始魔山卻不是他現在所能去的地方,甚至連始魔山在哪裏都不知道,或許能從久山城打探出一些消息。
“久山城……,也沒什麽特别厲害的人物,幾個老頭子,也都快入土了,根本指望不上,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宗門?”許鎮濤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