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室放着一些書冊卷軸,不是武學秘籍,大多都是前人對于天道自然的感悟,倒是以道經居多,易羽甚至看到一些熟悉的經文。
《黃庭經》、《玉皇經》、《心印經》、《度厄真經》,易羽一篇篇的翻下去,越看越是心驚,這些經書的内容雖然殘缺不全,許多地方被改的面目全非,但其中的精妙奧義卻是同武當山上所見的道門經書同出一轍。
兩個世界果然有相通的地方,但究竟是如何連通的,易羽卻仍是理不出頭緒。
出了離室,易羽又走進了兌室,這個石室中隻存放着幾件兵器,還有一些鑄造材料,易羽讀過《奇物鍛造篇》,雖然距離親手鍛造兵器還爲時尚早,但眼界卻是大開,這裏所存的兵器和材料雖然賣到萬商聯盟中,也能值得數十萬兩銀子,但在他些中,卻隻能算是一般,遠遠算不得上品,也就是兩柄精鋼長劍還算不錯,但劍質比起追影劍來說,還是差了一些。
随意把玩了一番,易羽走進了最後一間開啓的石室。
當他走入艮室之中後,差點叫出聲來,這間石室中隻有一座一人多高的石像,腳踏玄龜,頭戴帝冠,背負長劍,在夜明珠的映照下,顯的威嚴不凡,無論是面貌還是神态,都與武當山上供奉的真武大帝一模一樣。
“真武大帝。”
易羽的腦袋嗡的一聲,在武當山上,真武大帝的神像随外可見,早已深深烙印在了腦海之中,易羽絕不會認錯,而且現在回想起來,當日易榮葉祭出的大帝虛影被稱爲真武魔像,依稀間與真武大帝也有些相似之處。
在這個世界,也有真武大帝存在?
剛剛看到那些道經,易羽便有所感觸,但見到這裏也有人供奉真武大帝,心中更是驚駭。
駐足了許久之後,易羽在真武大帝的前面拜了幾拜,便要退出去。
忽然間,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這腳步聲緩慢而沉穩,不是從外面的入口處響起,而是從石室中傳出,仿佛是有一個人從地底深處走出,而這尊石像竟然如同活過來一般,雙目中透出異樣的光芒。
刹那間,易羽全身的寒毛都悚立起來,他縱然是經曆了不少怪異的事情,膽子極大,但在黑暗中,聽到這詭異的腳步聲,看到這詭異的光芒,也不能不害怕了。
但轉瞬間,腳步聲消失,石像雙目中的光芒也散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但易羽确信,這石像定然有古怪。
深吸了一口氣後,易羽大着膽子,突然間向真武石像拍出一掌。
啪!
他這一掌,足以打裂山石,但這不知是什麽材質的石像卻是紋絲不動,連一片石屑都沒有被打下來,這石像的材質竟然如此堅硬,足以媲美鎮河石碑。
“有古怪!”
易羽從上到下的仔細觀察,終于在石像的腳邊,看到一排細小的文字:
仰啓玄天大聖者北方壬癸至靈神
金阙真尊應化身無上将軍号真武
威容赫奕太陰君列宿虛危分秀氣
雙睛掣電伏群魔萬騎如雲威九地
紫袍金帶按神鋒蒼龜巨蛇捧聖足
……
竟然是《太上說玄天大聖真武本傳神咒妙經》,這篇道經乃是易羽從小就背熟了的,每日在武當山上挑水,都會背誦幾遍,在這異世之中看到,雖然詫異,卻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不過,這篇道經似乎有些缺失,許多文字都殘缺不齊,大部分都認不清楚,這地下宮殿縱然不是建造于上古時代,也已有了不短的歲月,有些缺失倒也不足爲奇。
除此之外,卻是再無其它發現,沒有隐藏起來的密室,也沒有任何機關的痕迹。
易羽又以精神之力仔細感知了這六間石室,再沒有其他發現,而餘下的震室、巽室卻是石門緊閉,卻是不知道如何打開,即使以易羽的掌力轟擊上去,也是紋絲不動。
這地宮處處透露着詭異,但這裏面的東西卻顯的太過寒酸,除了那兩張修煉用的石床外,根本沒有什麽好東西,恐怕全都讓易榮升搬空了。
易羽猜的不錯,柳園是沈若蘭與易榮升相識的地方,當年這裏還不是柳園,而是一座荒山野墳,這兩人也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找到了這處遺迹。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當年易榮升的血脈還沒有覺醒,實力與沈若蘭不相上下,一場争鬥之後,演繹出了一個老掉牙的故事。
兩人不打不相識,商定共同探尋這處地宮,在這個過程中,兩人相互扶持,共同度過了一次又一次危機,漸漸生出情愫。
這處遺迹從外表來看并不顯赫,在古籍中也沒有記載,當看到艮室中的石像之後,才确定這座地宮與上古時代的真武大帝有些淵源,兩人開啓了六間石室,從中找到了不少上古奇物,其中最爲貴重的便是《天阙玉冊》。
這本玉冊上記錄着真武大帝的武學,一尊大帝,遠遠超越了先天境的恐怖存在,武道通玄,技成神通,即使隻留下來一部分傳承,也是非同小可。
兩人将這處地宮遺迹整理之後,重新布置了一番,并在地面上建起了一座莊園,因爲沈若蘭喜愛柳樹,便在園裏園外種植了無數垂柳,至于出口處,則是易榮升親手布下了機關符陣,而開啓的關鍵,便是他早年得到的聚元珠。
從那之後,他們每年都要花費數月時間在地宮中潛修,借助赤火暖玉,陰冥寒玉,陰陽雙修,功力突飛猛進,易榮升更是覺醒了血脈之力,打破了先天屏障,一飛沖天。
這座地宮的存在,是易榮升夫妻間的秘密,連易水寒都不知道,而柳園,也可以說是易榮升的崛起之地。
至于最後的兩間石室,即使易榮升踏足先天之境,也沒有辦法将其打開,甚至隐藏着什麽樣的秘密,卻是不得而知。
易羽又轉了兩圈,确定這裏并沒有什麽危險,反而是一處閉關隐身的好地方,便重新回到地面上,将許鎮濤背了下來。
許鎮濤修行的武道走的是剛猛路子,内勁也是剛柔并濟,在赤火暖玉床上,對于他的傷勢也大有好處。
在研究一番後,易羽發現在地宮正中有着一座磨盤,轉動之後,上方通道便傳來陣陣響動,地面上石缸合攏,将所有痕迹全部隐動,即使是通曉機關數術的高手,也很難察覺。
許鎮濤被不僅骨骼斷裂,内腑也受到了重創,氣血不足,躺在赤火暖玉庫上之後,臉色才稍微恢複了一些,對于易羽每日送來的食水丹藥,也按時服用,但卻仍是一言不發,可以看的出來,他的胸腹間憋着一口憤懑之氣,短時間内恐怕難以釋放開來。
易羽也不打擾他,他也有一個大麻煩要解決,纏魂絲雖然可以壓制下去,但卻在不斷蠶食着他的生命力,若是無法徹底驅除,不要說積蓄修行武道,連精血都會變的衰敗。
不過,易羽已經琢磨出解決的辦法,那便是用熔岩晶來煉化陰毒。
過程雖然痛苦,但效果卻是不錯,灼熱的火氣滲透到了奇經八脈,極陽之火與陰寒之毒相互糾纏對抗,身體時而火熱,時而陰寒,也幸好他悟出了水火相融之法,否則恐怕早已走火入魔。
地宮中寂靜無聲,時間也一點點過去,在耗費了七枚熔岩晶之後,他身體之中的纏魂絲已經全部消失,借助火氣的磨練,他的内勁也在不斷增長,數日之後,已達到了七層巅峰,而且武道經驗也是大有長進。
畢竟有着深厚的内功底子,又有赤火暧玉床和大量丹藥的輔助,許鎮濤的斷骨也已開始愈合,内傷漸複,氣息也趨于平和,勉強可以下地行走了,但他的眼中仍是時常滲透出一絲腥紅。
前朝八王血脈,許氏一族的唯一男丁,許鎮濤身上背負着許多東西,天資過人,修行的極爲刻苦,不過三十餘歲,已是内勁九層的高手,但遇到易榮葉,卻是顯的不堪一擊,甚至需要姐姐以命相拼,才逃得一條性命。
想到那一日的情形,許鎮濤就暗恨自己無用,幾乎要将牙齒咬碎。
不過,經曆了生死之劫,他的心境又有蛻變,如果說以前他對于什麽是先天之意沒有半點頭緒,現在,卻似乎悟到了些什麽,在養傷的這幾日中,更是時常陷入到一種玄妙的感悟之中,意境越發通透。
這一日,他挪動着身軀,走下了赤火暖玉床,在幾間石室中繞了一圈之後,也來到了艮室。
易羽此時正在艮室中,對着真武大帝的石像怔怔的出神。
“真武大帝,天阙地宮,想不到竟然真的存在。”許鎮濤沉聲說道。
“你知道這個地方?”易羽回過身來,這是幾日來,兩人第一次交談。
“我曾聽你娘說過,差不多二十年前吧,你娘和你爹同時發現這個地方,當時隻是懷疑,這裏有可能是真武大帝留下的一處古迹。”許鎮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