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楊元慶的号令,後院中的五百武者放下手中的長弓,抽刀在手,縱身向易府的方向撲去。
即使是在白天,整座西陵城的街道上也少有路人,所有店鋪更是大門緊閉,蕭條之中卻是蘊含着一片肅殺之氣。
西陵城真正的混亂即将拉開。
聚寶台上,一個中年男子負手遠眺,神色卻是淡然。
“巡查使大人,魔門若是占據了西陵城,恐怕會對商盟有所影響?”陳聰神色恭敬的問道。
“無妨,在商人眼中,不分道門魔宗,隻要有錢,便都是商會的客人,”中年男子笑了笑:“想來魔宗中的那些老不死,應該不會愚蠢到打萬商聯盟的主意。”
“哈哈,李六爺所言極是,萬商聯盟财通天下,就算西陵城再怎麽動蕩,也不會損傷貴商會的生意。”
突然間,一聲長笑傳來,聚寶台上,已走上一個老者,這老者身形肥胖,滿面紅光,眉宇間流露出一股笑意,腳步虛浮,沒有流露出任何武者的氣息,倒更像是世俗間的商賈。
不過,就在這老者現身的刹那,那中年男子腳步輕踏,負在身後的雙手已捏了個玄妙的法訣,整個人的氣息頓時爲之一變,天地元氣已滾滾而來,一百零八丈大小的聚寶台上已形成了無數看不見的漩渦。
陳聰臉色蒼白,已無法立足,猛然一口鮮血噴出,向後急掠。
“六爺何必動怒,老夫并無惡意。”肥胖老者哈哈一笑,依舊沒有顯露出任何氣息,但中年男子的氣勁漩渦卻在他身前數尺所爲無形,甚至連身形都沒受到束縛。
“笑面閻羅,戴正!”被稱爲六爺的中年男子輕輕吐出這幾個字之後,衣袖一拂,氣息收斂,聚寶台上緊張的也氣氛立時散去。
戴正,魔宗長老之一,笑裏藏刀,自然可談笑間殺人,傳言此人早年便是商賈出身,經營的商号遍布西荒大陸,曾經富可敵國,但在萬商聯盟崛起之後,戴正的商業帝國便開始衰落,從此魔門便多了一個笑面閻羅。
“想不到戴長老竟然會來到西陵城。”李六爺淡淡的說道,剛剛氣機的對撞,他已察覺到對方的修爲已是胎息境巅峰,而他的境界則是胎息境初期。
先天二品,已修出先天元胎,胎息内藏,精氣内斂,已成無漏之軀,吸納先天元氣,而不會外洩,真氣品質更高,舉手投足之間,已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氣質,甚至可以借用一部分天地之力。
能達到這一境界,心境、資質、悟性、氣運、機緣,缺一不可,李六爺的雖然修爲差上一些,但真正拼鬥起來,鹿死誰手還未嘗得知,但達到了這一境界的武者,也不會随意出手。
“隻是雲遊到此,來看看老朋友。”戴正哈哈一笑。
李六爺的目光微沉,随即釋然:“戴長老放心,萬商聯盟不會插手世俗的争鬥,不過,聖門弟子鬧得如此厲害,就不怕朝廷派出高手鎮壓?”
“此事無需六爺操心,老夫可以給萬商聯盟一個承諾,聖門所在之處,随時對萬商聯盟敞開大門。”戴正說罷,走到了聚寶台的一個角落,那裏放置了玉石砌成的桌椅,還擺放着酒水果品。
酒是好品,果是異果,戴正反客爲主,倒是毫不客氣的自斟自飲。
李六爺目光中露出沉思,片刻之後,也走過去,舉起了桌上的酒杯……
易府内外,血腥氣沖天,箭矢斷刃墜落滿地,易家的黑甲鐵衛與楊家的武者已戰作一團,一輪輪的箭雨早已清洗掉了弱者,易家的鐵衛雖然活下來的不多,但個個都是精英,内勁鼓蕩,顯現出了深厚的修爲。
雖然楊家在人數上占據了優勢,但真正的高手卻是不多,即使籌備了許久,但幾輪的搏殺之後,已被殺的潰不成軍。
易榮葉全身彌漫着一股血氣,手中不知何時取出了一柄長刀,刀法詭異而迅捷,刀光一閃,便有一人身首異處,不長時間,五百楊家武者便已死傷大半。
“易榮葉,你果然已入魔道,大師堂不日便會來人,降服你這個魔頭!”
正當易榮葉又取下一個楊家高手的頭顱之時,一聲斷喝從頭頂傳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已淩空撲下,雙掌在空中彎曲成爪。
“鷹爪王楊樹!”易榮葉縱聲長笑:“原本還想留你們楊家一條活路,既然自取滅亡,就不要怪本座不念昔日舊情。”
刀與掌相交,楊樹的鷹爪竟然沒有被刀氣所傷,仿佛神兵利器一般,撕裂了易榮葉的護身罡氣,直插他的頂門。
“斷!”
爆喝聲中,易榮葉頭顱向後一揚,張口噴出了一道黑氣,楊樹的手掌觸碰到黑氣,立時發出咝咝的潰爛聲。
連長刀都無法斬斷的鐵掌鷹爪,竟然在刹那間已化爲白骨。
不過,即使化爲白骨,楊樹的手掌依然落了下來,從易榮葉的額頭真劃到下巴,隻差一分,便能将他的頭顱撕裂。
“好厲害的毒功!”
“好狠辣的老兒!”
楊樹與易榮葉同時爆喝,兩人出手極爲迅捷,楊樹的功力要深厚的多,但在易榮葉的詭異手段下,卻是吃了個大虧,賴以成名的一雙手掌竟然被廢掉。
“易家竟然會爲了一個小毛孩子犯險,好,很好,全都死吧!”易榮葉面色猙獰,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痛,連眼珠子差點被摳出來,如何不怒,掌中長刀一翻,已再次斬落。
可憐楊家這輩分最高的名宿被魔門斷魂煙噴中,毒氣已順着奇筋八脈遊走,如何還能抵擋,一刀兩斷,已成亡魂。
撕殺仍在繼續,而易羽被那黑衣大漢夾在肋下,在城中房梁上飛騰,足不沾地,好似飛鳥一般。
易羽雖然不能動彈,但神智未失,對方的一舉一動,自然看的是清清楚楚,在感念對方的救命之恩時,不由得開始猜測此人的身份,能駕馭數十丈的長鞭,身法迅捷,而内勁也已達到上品九層的宗師之境,在西陵城可是不多。
隻是這黑衣大漢不說話,易羽也不再多問,而是竭力壓制體内的纏魂絲。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那纏魂絲如同一條貪婪的毒蛇,糾結在任脈中極、關元、石門等幾處大穴之中,不斷的吞噬着他的力氣和生機,若不是靈元淬體可以不斷汲取天地靈氣來滋養身軀,恐怕此時易羽已經化爲一具幹屍了。
維持生機倒是不難,但要驅除纏魂絲,怕是會十分麻煩。
不長時間,黑衣大漢便已帶着易羽躍過了西陵城牆,也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匹馬,兩人一騎,徑向北行,那大漢在易羽的傷處抹了一層清涼的膏藥,但對于那糾纏在經脈中的詭異勁氣,卻也是沒什麽辦法。
大約急行了半個時辰,從平地入山林,道路崎岖,越來越偏僻,一路之上,竟然沒有看到一戶人家,但在轉過一個山坳之時,卻有柳暗花明的感覺。
在兩座大山包裹之間,建有一座山莊,翠柳百花,樹木成蔭,從外面看,這座山莊并不大,但進入其中,才發現裏面更是别有洞天,雖然并不奢華,但布置的卻是清幽雅緻,更讓易羽吃驚的是,山莊中的人手雖然不多,但個個身負不俗的武道修爲。
黑衣大漢将易羽抱進一個房間,向床上一扔,嗡聲嗡氣的說道:“人我已經帶回來了,但卻中了毒,驅除起來怕是會十分麻煩。”
“辛苦了!”
香風撲面,房間裏又走入一個人來,聲音異常嬌媚,易羽努力的擡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不施粉黛,眉目如畫,精緻如少女,卻又帶着一絲成熟的風韻,讓人分辨不出此女的年紀。
“我叫許悠然,這位是我的弟弟許鎮濤。”許悠然看到易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悠然一笑:“你便是易羽,蘭姐一年前收養的兒子?”
“你們……,是什麽人?”易羽全身動彈不得,聲音也變的異常沙啞。
這座山莊雖然距離西陵城并不遠,但他卻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而這姐弟倆的名子也是第一次聽到。
“你沒有見過我,但我對你卻已關注很久了,你放心,我們沒有惡意,或許你還不知道,沈若蘭是我的閨中姐妹,我們曾經一起長大。”許悠然說道。
“抱歉,我從沒聽娘說起過你。”對方雖然救了自己的性命,但易羽心中仍有戒備之意。
“她自然不會提及我,尤其是在我嫁給了楊元慶之後,我們幾乎斷絕了來往。”許悠然微微一怔,面色有些惆怅。
“你是城主夫人!”易羽大吃一驚。
“不錯,楊家與易家其實沒什麽大的仇恨,城主府與你更是沒有仇恨。”許悠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