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沈信也在易榮天和易榮葉的圍攻之下,有些相形見拙,畢竟他的先天之意也是旁人灌輸而成,無法與自身内息揉和在一起,更沒有修成先天之體,面對易家不斷湧來的高手,臉色也是極爲難看。
易家,即使沒有易水寒坐鎮,也不是沈家所能吞下去的,不過,沈信幾人敢孤身深入,自然有所依仗。
“好,易家高手都到齊了,可以全都去死了!”
嗡的一聲輕響,沈信掌尖已多了一枚三寸大小的木劍,這木劍紋理清晰,仿佛小孩子的玩具,輕輕一碰,便會折斷,但在沈信内勁灌注下,卻不僅沒有炸開,反而散發出如玉般的光芒。
這道光芒沖天而起,蘊含着極爲霸道的力量,仿佛要斬滅世間的一切,犀利的劍氣撕裂虛空,即使遠在百丈之外,也感到萬刃加身。
“靈寶,竟然是蘊含了先天真氣的靈寶,快避!”
距離沈信最近的易榮天第一個感受到木劍中蘊含的可怕威能,頓時間臉色變的慘白,眼中露出震驚恐懼的神色。
先天境強者,利用秘法可以将自身的一部分真氣融入有特殊材料之中,制成靈寶,相當于本體的全力一擊,但能容納先天真氣的材料并不多見,而且還會損耗精血修爲,所以這種一次性的靈寶并不多見。
先天強者的全力一擊,已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幾乎刹那間就能将場中所有人秒殺,易榮天不顧身上的傷勢,拼命搶上,隻有在木劍中先天真氣沒有盡數散發出來前壓制住,場中衆人才有一線生機。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在沈信的冷笑聲中,木劍已經粉碎,劍中蘊含的先天劍意已盡數散發開來,如同一枚炸彈爆炸開來,刺目的光華閃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可怕的劍意,易羽心中也是發寒,能發出這道劍氣的高手,不亞于黃柄炎和苦竹先生。
易家前廳已轟然一聲倒塌,漣漪般的波動,掃蕩着周圍的一切,易榮葉父子眼中也露恐懼之色,急忙飛退,而蘭夫人一聲輕叱,卻将易羽護在了身後。
易羽雖然見識過先天境強者的交手,但再次感受到先天真氣,仍是無比震撼。
這道劍氣看上去并不犀利,也并不迅捷,但卻讓人無法躲避,霸絕天下的氣機噴湧出來,更是讓人從靈魂中感到戰栗。
狂暴的劍氣席卷開來,首當其沖的便是易榮天,他的右掌已拍到沈信身前三尺,但卻再也難近分毫,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掌心出現無數裂痕,随即散爲血塊,化爲微塵,接着便是手臂,一點點粉碎開來。
就在易榮天的整條手臂已消失的時候,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從易家後堂也傳出了一股偉岸而磅礴的力量,這股力量在虛空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手掌,足有三丈之巨,五指如柱,如虛似實,手指輕輕合攏,已将霸道的劍意盡數籠罩在了掌心之中。
“沈傲天,天一閣和朝廷之間早有協議,不參與到世俗武者間的争鬥之中,你竟然将真元之氣壓縮成劍意賜下,是想破壞協議嗎?”
巨掌一合,粉碎劍意消散,一片廢墟之中顯現出了易水寒的身影,神情有些落寞,但氣勢壓迫下來,卻是讓沈信和沈墨幾乎站立不住。
易水寒,果然是先天境強者,沈氏兄弟腦海中同時冒出這個念頭,卻不知道與支持自己的那人相比,哪個更強。
“哈哈哈,不過是小輩間的小打小鬧罷了,易老頭,七天之後的君山大會,你可不要失約。”長笑響起,仿佛在數十裏之外,飄忽不定,卻是沒有人現身。
“故人相約,怎敢不去。”易水寒淡淡的說道。
“好,老夫在君山上等候大駕。”聲音遠去,但一股勁氣在場中掃過,已将易水寒的威壓化去。
沈氏兄弟身形一松,哪裏還敢停留,背起四具屍體匆匆離去。
沒有得到易水寒的命令,易家衆人也沒有阻止他們離去,不過,在沈墨離去之時,卻是大有深意的看了易榮葉一眼,讓後者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那件事可是他心中的最大禁忌。
“榮天、榮葉,入我草堂來,其他人都下去療傷。”易水寒淡淡的說道,身形也随之消散。
清點下來,易家死了七名護衛,全都是内勁中品的武者,而傷的人更是不少,易榮天傷勢最重,甚至失去了一條手臂,但有易水寒出手,料想性命已是無礙,在易榮葉的攙扶下,一同入了後院草堂。
蘭夫人身前血迹斑斑,但傷勢卻不重,她眉頭緊皺,将易羽扶起後,便直接返回了蘭清院,而在她身後,易濤卻是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打理善後,自有管家負責,此時,易羽感到胸腹間仿佛要炸開一般,沈墨留下的兩成内勁在他的體内竄動不休,化爲一股陰氣,不斷的侵蝕着他的奇經八脈。
沈墨的内勁可比趙桀要強上數倍,走的還是陰寒一路,蘊含着一股淩厲的煞氣,不斷與易羽的純陽勁氣沖突,若不是經曆了九陽破天勁和靈元淬體功法的改造,隻怕他的筋脈早已寸寸斷裂。
身體一半冷一半熱,苦不堪言,但神智卻是清明,躺在蘭清院的床上,易羽運轉着一元引氣訣,平衡陰陽,調理内息,竭力壓制煉化沈墨殘留的内勁。
不過,功力差别太大,即使隻是兩成内勁,也不是易羽能壓制下去的,忽然間,一隻溫暖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後心,蘭夫人不顧自己的傷勢,盤膝坐下,将醇厚溫和的内勁打入到了易羽的身體之中。
有道是母子連心,沈若蘭雖然不是易羽的親身母親,但似乎冥冥中有一股氣機牽引,兩人的内息竟然水乳相融,沒有引起絲毫排斥。
蘭夫人乃是内勁九層的高手,雖然修煉的也是陰柔内勁,但卻是純正的道門功法,内勁中正平和,如清泉湧動,沒有絲毫陰邪之氣。
易羽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舒張開來,氣走周身,舒暢無比,半個時辰之後,沈墨留下來的陰寒勁氣便被完全壓制下去,但卻沒有被驅除,而是縮小成一枚丹丸,鎮壓到了丹田氣海之中。
這部分被易羽截留下來的内勁,若是能夠被煉化,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獲。
收功之後,蘭夫人手指連點,仿佛輕風拂過,琵琶輪彈,将易羽的前心後背,近百處穴道都點了個遍,才長舒了一口氣:
“沈墨的陰煞功确實厲害,我也無法完全驅除,不過,你修行的純正的道門功法,隻要花些時日,倒是不難清除。”
易羽仿佛從水中撈起一般,全身大汗湧出,但卻是說不出的清爽,全身輕健,而且内勁也有所增長。
“娘,沈家的事情如何了?”易羽問道。
“沈家背後有人支持,想要滅掉他們,隻怕不易,不過,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蘭夫人神情有些疲憊,擺手說道:“你這幾日不要出門,這等大事,就由老爺子定奪吧。”
這已涉及到先天境強者間的争鬥,不要說易羽,隻怕蘭夫人都無法摻和進去,那沈傲天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雖然姓沈,但卻從來沒有聽說沈家有這麽一号人物。
至于接下來,易家怎麽報複打擊沈家,也與易羽沒什麽關系,一連數日,易羽都沒有出蘭清院,他不斷催動一元引氣訣,來煉化丹田中的那枚陰煞丹丸,或許,憑借此契機,可以達到内勁七重。
内勁達到七重,便是上品,罡元外放,可以隔空傷敵,落葉飛花,都可作爲暗器,才算是步入高手的行列。
算下來,易羽來到西荒大陸還不足一年,從一個不通内勁的小道童,成爲一個武道高手,若是在武當山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修煉到如今的境界,而在西荒大陸之中,不僅天地元氣充沛,而且機緣不斷,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殺中,易羽也在飛速的成長,即使達不到趙桀那樣的妖孽,他也有足夠的信心踏入先天之境。
這一日,易羽正在打坐煉氣,小腹中的陰煞丹丸似乎有些松動,原本蘭夫人估計三個月才能化解的煞氣,恐怕一個月之内便可消融。
忽然間,一股氣機湧入,觸動了易羽的靈覺,易羽立時睜開了雙眼,蘭清院中,已多了一個年輕男子,劍眉星目,容貌英俊,但雙目中卻流露出高傲,卻是幾日前首次見過的易濤,而在他身後站着他的弟弟易軒。
易家傳承時間不長,嫡系血脈稀少,三代之中,易濤無疑是最爲出色的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已是内勁八層,即使放眼整個易家,能與其比肩的也隻有寥寥數人。
但易羽也知道,易榮葉對自己有敵意,易濤自然也不可能将自己當成真正的兄弟,上次一見面,對方可是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