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馬牧場中,除了内宅中的數人,餘下的幾乎全都是粗魯漢子,隻會一口一個小姐的叫着,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好不容易遇到了這麽有意思的小鬼,易大小姐自然要抖抖威風。
“大小姐,您天賦驚人,箭術出神入化,我隻不過剛練了幾天,不動的靶子能射中就已不易,哪裏能射中活物。”易羽苦笑道,他一大清早就被易大小姐抓來打獵,連眼睛都有些張不開。
“哼,懶豬,我的鴻雁兒都比你起的早。”易大小姐拍拍坐騎,給了易羽一個不屑的眼神,張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一頭野狐應聲倒地。
“還不去把本小姐的獵物撿過來。”
易羽雖然滿腹牢騷,但依舊縱馬前行,将野狐撿起,稍微處理了一下血迹,便挂在了馬背上。
在易羽的眼中,易清雪雖然有些刁蠻調皮,時常戲弄自己,但人卻不壞,喜笑怒罵之中,确實教了易羽一些真本事,除了射箭的技術之處,一些本屬于家族隐秘的武道招式,也毫不保留的教給了易羽,而且,從易清雪的口中,他也大緻了解了現在所處世界的情況。
這個世界與自己原本所處的世界截然不同,沒有高度的文明,科技水平大概處于唐宋時期,對于儒學經義、錦繡文章,并不如何重視,但武風卻是極盛,幾乎人人習武,是個高手輩出,強者橫行的世界。
整個世界共有五塊大陸,也被稱爲五方世界,傳說在八萬年前,天地初開,九條真龍現世,開創世界,其中五條真龍追逐一枚寶珠墜落于混沌之中,形成了最強大的一片大陸,後稱爲中洲大陸,号中土神洲,而餘下的四條真龍分墜四方,拱繞中土神洲,被名命爲東西南北四荒。
天河澆灌,化爲無邊大海,使四荒與中土以海相隔,尋常船隻很難橫度,而易羽腳下的這片大地則是西荒大陸。
四荒之地,自然比不上中土神洲的富饒和強盛,但數萬年的發展,也是物産豐富,
但在一千八百年前,統禦西荒的前朝大周王朝被滅,西荒大陸便形成了諸國林立的格局,有些類似于華夏五代十國的時期,各國之間時有混戰,别看飛馬牧場甯靜安逸,但放眼整片西荒大陸,卻是烽煙常起。
易家所在的西陵城便是趙國的領地,趙國國力不弱,列于西荒四大國之一,國主卻不是殘暴之人,才能維持與周圍諸國的和平,但這和平之下,卻不知道又有着多少波瀾。
易清雪并不願意多談自己的家族,限于年齡,而且又是女兒身,從來沒有離開過趙國,見識也是有限,隻從書籍上得知五方大陸的存在,倒是聽過了不少界于真實與虛假之間的傳說,對于趙國以外的事物,卻是十分向往,若是讓她知道易羽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卻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恐懼。
易羽對身處異世的事實早有猜測,隻不過從易清雪那裏得到确認罷了,經曆了初時的慌亂之後,很快便鎮定下來,雖然颠覆了他的世界觀,宇宙之大,無奇不有,縱使意識有些混亂,但也隻能盡快的接受事實。
好在五方大陸與自己原來所處的世界并沒有本質上的不同,一樣有風雨雷電,一樣有日月星辰,文字語言也差别不大,甚至連一些經史典籍都有相通之處。
進入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對于自己的出身來曆,易羽自然謹言慎行,不敢吐露半點口風,其實就算說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但若洩露了天機圖的存在,定然會爲自己引來殺身之禍,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是懂得。
“嗨,快點走吧,今天我們去的遠一點,一定要再打到一頭大蟲。”易清雪突然叫道,頓時打斷了易羽的思緒。
“大小姐,聽說這段時間山裏不太平,夫人吩咐過,不要跑太遠。”對于山林中的那段記憶,易羽仍是有些不寒而栗,環境惡劣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有薛氏兄弟那樣以人肉爲食的惡鬼。
“哼,有本小姐保護你,怕什麽。”易清雪翻了個白眼,缰繩一提,鴻雁兒一聲嘶叫,已竄了出去。
易羽無奈,隻好縱馬跟了上去。
在山野中縱馬狂奔,耳畔聽得呼呼風聲,心神敞開,倒是無比舒暢,不失爲人生一大樂事,不知不覺間,兩人已進入到了山林深處。
這座山名爲蟒山,遠看如同一條巨大的蟒蛇,縱深悠長,直入天際,與易羽墜落的那片沼澤同屬于太行山脈,也是西荒最大的山脈之一。
飛馬牧場便位于蟒蛇的頭部,而易羽和易清雪騎着兩匹駿馬,漸漸進入了蟒山腹地。
易清雪的家傳箭術了得,例不虛發,每一箭射出,必然有一頭野獸倒地,但卻大都是獾狼之類的小獸,虎豹之類的猛獸,卻是沒有遇到,但易清雪依然玩的興起,手起箭落,獵物漸漸已堆滿了馬背。
“大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馬背已經馱不下了。”易羽見天色已晚,便上前勸阻。
忽然間,他的心髒突然跳了幾跳,竟然生出了被什麽人盯上的感覺,情急之下,不及細想,易羽縱馬一躍,已擋在了易清雪的身前。
便在此時,一道烏光從前方的大樹上急射而出,撲哧一聲輕響,血花飛濺,易羽雖然縱躍跳開,但卻救不了胯下白馬,隻聽一聲悲嘶,這匹上等駿馬已軟倒在地,傷處除了血迹之處,還滲透出烏黑之色,這一支暗箭,顯然蘊含有劇毒。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看這暗箭的來式,原本想暗算的是易清雪的紅馬。
若不是易羽縱馬一擋,中招的很有可能便是自己最心愛的鴻雁兒,想到此處,易清雪哪裏還忍耐的住。
“鼠輩,竟敢偷襲!”
易清雪一聲驕叱,鴻雁兒不愧是百裏挑一的俊馬,頗有靈性,兩條前腿一蹬,已人立起來,馬背上的易清雪怒氣勃發,英姿飒爽,長弓一引,珠連箭三箭連射。
慘叫聲中,百丈外的大樹之上已摔落下一個青衣人,小腹、胸口、咽喉,三箭齊中,立時斃命。
“易清雪,你敢傷人。”周圍幾棵大樹齊動,又是數道人影躍下,這些人手中都握有一面盾牌,緊緊的護在身前,顯然剛剛那連環三箭,讓他們已有了教訓。
易羽縱在一旁,小心戒備,隻見說話之人是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身材倒是魁梧,但卻眉眼歪斜,目露兇光,看面貌就不似良善之人。
“左秋堂,你是越來越不長進了,就這點手段,還敢在本小姐面前丢人現眼。”易清雪從小生長于武道世家,雖然射死了一人,但卻并不害怕,縱馬前行,口氣極爲不屑,顯然對這年輕人并不陌生。
但易羽卻看到易清雪的握着弓箭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恐怕是因爲對方的來頭不小,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有些忌憚。
“賤人,易老太爺已答應了我們左家的提親,你早晚要在本少爺的胯下求饒。”那年輕人言語輕佻,臉上也盡是調笑之意。
“找死!”易清雪臉上一紅,弓箭引動,又是一箭射出,竟然直取那年輕人的雙腿之間。
左家,也是一個龐大的世家,西陵城,三家鼎立,易家、左家、楊家,都是豪門世家,不僅高手如雲,而且财大勢大。
其中,楊家存在的時間最長,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傳承悠久,而左家卻是實力最強,财富居三家之冠,而易家,不過是數十年前來到西陵城,但易老太爺卻是赤手空拳,打下了一方勢力,令左、楊兩家都不敢小觑。
左秋堂是左家族長的小兒子,易清雪心有顧忌,而且對方有盾牌相護,無法将其直接射殺,但她卻惱怒對方心思惡毒,竟然數次帶人上易家求親,若不是母親竭力阻攔,隻怕自己還真要嫁給他。
這一箭蘊含着易清雪的怒氣,若是射中,隻怕左家大少爺日後再也無法行男女之事。
“好狠毒的丫頭!”
左秋堂怒吼連連,急忙上躍,雖然躲過了“緻命”之處,但大腿上,卻是多了個窟窿,鮮血直流,疼的他哇哇大叫。
“你們這群廢物,還不上去,男的殺掉,女的給我打斷手腳。”
“少爺,她可是易家小姐!”旁邊一個青衣武士急忙提醒道。
“什麽易家,不過是一個外來戶,待我玩夠了,就賞賜給你們!”左秋堂一個耳光就打的那武士吐血,此時他早已怒氣沖天,哪裏還會有什麽顧慮。
數次提親被拒,左秋堂對易清雪早已愛恨交加,在得知易清雪的行蹤,立時帶着六個長随武士前來,其中一個被易清雪當場射殺,餘下五人在他的催逼之下,全都齊聲呐喊着撲了上去。
這些人全都是左家豢養的武士,手上工夫也是極爲厲害,不僅力大勁沉,而且腳步輕盈,縱躍彈跳間,顯得極爲靈活。
唰唰唰!
易清雪對左秋堂有所顧慮,但殺起這些武士來,卻是毫不手軟,五箭連珠,分射五人。
但這些長随都有盾牌護身,這五箭雖然仍是箭不虛發,但卻隻是射中了這些人的手腳,有兩人倒地不起,卻仍有三人撲到了近前。
身上見血之後,也激發了這三人的兇性,而且左家規矩森嚴,自從他們劃歸到左秋堂名下,性命便被左秋堂掌控,他的命令便是聖旨,如有違背,定然是死路一條。
呼嘯聲中,六隻手掌刹那間變成烏黑之色,長長的指甲更如同野獸一般伸展開來,閃爍着金鐵般的光澤,鋒利如刀,狠狠的抓下,若是抓實,就算易清雪有着軟甲護體,也定然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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