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嚴澍失落的情緒,陳琛不好再三拒絕同一個人,也就答應了。相比之前上來,這下更加尴尬了,幸好陳秘書也下樓去吃飯,竟然不小心跑進了隻有他們兩個人的電梯。
“啊,陳主廚怎麽回來了?”其實她是想退出去的好麽,可是氣氛已經夠尴尬了,要是她再無厘頭地亂跑,會變得更糟糕。想了幾秒,她還是朝陳琛輕輕招手打招呼。
于是,兩個人的尴尬變成了三個人的沉默,求此刻陳秘書心裏陰影的面積。
電梯剛到一樓,陳秘書就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剩下嚴澍一路送陳琛到了酒店大門,想挽留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什麽時候,他們之間已經變成這樣了,說句話也要思考良久。
從走出電梯之後,肚子裏的胎兒就比之前鬧得更厲害,陳琛一直堅持着,到了門口,突然靈光一現,想到是哪裏有問題。
陳琛一把抓住嚴澍急切地問:“河豚不是國内餐廳常用的食材,剛才我看到今天酒店有準備,一定是你知道的貴客,你快告訴我,河豚湯是送到哪個包間的?”
“怎麽了嗎?”嚴澍微微疑惑地低頭。
“唉!來不及跟你解釋這麽多了!”說完,陳琛又立即往回跑,随手拉住一個服務員問:“你知道今天的河豚湯被送到哪裏去了嗎?”
那服務員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看了嚴澍一眼,得到肯定之後才回答陳琛:“二樓天河雅間。”
服務員的話音剛落,陳琛就緊接着沖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二樓,找到了天河雅間,而嚴澍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後,還沒來得及問他到底怎麽了,就見陳琛一下沖進了包間。
因爲陳琛忽然闖入包間,貴賓們都愣住了,紛紛盯着陳琛,面色不悅。
而陳琛的注意力全都在他們手中的湯碗之上,河豚湯剛剛分發完畢,人手一小碗,大部分的都還放在桌上,等一會再喝。但有一個人都已經遞到了嘴邊,要不是陳琛忽然闖進來,此刻他已經喝了下去。
陳琛心裏一緊,立刻跑到那人面前狠狠一揮,打翻了他手裏的碗,湯的保溫做得很好,這個時候湯也還是滾燙的溫度,些許湯水濺到了陳琛的手背上,燙紅了他的皮膚。
“你在幹什麽!”被打翻湯碗的是一個四十幾歲的大肚子男人,也正好是今天宴客的主人公,被陳琛這麽一鬧,他的臉面都丢光了,自然很生氣。何況河豚本就珍貴,撒了一地,他多少還是心疼的。
貴賓們都認爲陳琛很沒有禮貌,紛紛指責他,但嚴澍無條件相信陳琛,見他眉頭一皺,便知道可能出事了。
于是,嚴澍站出來替陳琛說話:“不好意思各位,還請稍安勿躁,我相信陳琛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當然,今天這頓飯由我代大家結算。”
“呵呵,誰稀罕這兩個小錢了?”大肚子男人面子上過不去,朝陳琛說,“你們愛森酒店的服務質量就是這個樣子?外人可以随意闖入雅間?”
大肚子男人認識嚴澍,平時就看不慣嚴澍那副冷冰冰的我模樣,這下剛好可以爲難他一下,心裏還挺暢快。
陳琛早就想說話反駁,但無奈胎兒反抗得厲害,疼得他沒力氣說話,直到他偷偷用紙巾擦掉了手上的湯汁,胎兒的躁動才稍微緩解下來,他也終于可以思考。
“各位老闆,打擾了你們的雅興,實在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是我個人所爲,跟愛森沒有關系。”陳琛先把責任擔到自己身上,再解釋,“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剛才的河豚湯有問題,根本不能食用。”
但凡稍微有點嘗試的人都知道,不管是自家養殖還是海裏野生的河豚都含有劇毒,如果處理不得當就會造成巨大的危害。
大肚子男人将信将疑,低頭看了地上撒開的湯汁,沒有說話。
陳琛繼續說:“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話,可以讓人來檢查一下,如果我說錯了,任由你們提出要求。”
或許是陳琛的神色太嚴肅,賓客們都相信了,沒有人提出異議,很快就有人端走了桌上的砂石湯鍋。裏面的河豚經仔細檢查,發現内髒沒有處理幹淨,如果剛才不是陳琛,在場的貴賓們連命都會沒有,酒店更會遭遇巨大危機。
大肚子男人是剛才所有賓客中距離死亡最近的一個人,現在還心有餘悸,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殘汁。
“多虧了這位小兄弟。”
“就是就是,現在回過頭想想還心有餘悸。”
“怎,怎麽可能……嚴總,在你的地盤上出了這種事情,你要怎麽解釋?”
“很抱歉各位,這件事情我會徹底調查,絕對不會讓有這一類的事情再發生。”嚴澍鄭重道歉,他也沒有想到,劉主廚居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差點造成人命事故。
要是沒有陳琛……嚴澍不敢想象,如果死了人,酒店會被鬧成什麽樣子,心裏多少有些慌張。
當然,被陳琛救回一命的賓客們紛紛站起來給陳琛道謝。
“這位小夥子是怎麽知道我們喝的河豚湯是沒清理幹淨的?”忽然,其中一個賓客十分好奇地問,大家一齊看向陳琛,都很疑惑這個問題。
陳琛心想:我總不能告訴你們,我肚子裏的孩子感覺到了,然後讓我很難受吧!于是結結巴巴開口:“額……這個,這個……我就是感覺,嘿嘿,感覺而已。”
一群人十分好奇地盯着陳琛,希望他能夠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隻有嚴澍察覺到陳琛的猶豫,立馬站出來給他解圍。
“各位,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問他是怎麽察覺河豚湯有毒的,而是查明爲什麽會有毒。”嚴澍轉移話題。
有賓客就不同意了,嚷嚷着:“這是在你們酒店發生的事情,當然要問問你自己了,反正今天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别怪我們砸了愛森的招牌。”
顧客就是上帝,嚴澍深谙此理,爲了盡快穩住他們的情緒,他走過去說:“這件事情當然必須給你們交代,擾了各位的好興緻,是酒店的疏忽,如果可以,請各位移座去隔壁,我立馬讓人重新給你們做一桌飯菜。”
前廳吳經理也聞訊趕來,在路上就有人給他解釋了所有的事情,所以剛一到還沒站穩就接着嚴澍的話給賓客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各位請跟我來,後廚的人已經爲你們備好了新的菜色。今日的花費全部算在我們酒店的賬上。”
“重做?我看還是算了吧,萬一再來個沒有處理幹淨的東西把我們毒死了怎麽辦,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其中一個賓客一直以尖酸的語氣說話,這讓陳琛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世上就是這種無理取鬧的人多了,才會總是存在紛争,那些善良的人才會容易受到欺負。陳琛恰好也看不慣這種人,自己明明就有錢,卻一點也不大氣,說話做事老帶着一股子小市民的氣息,心裏默默地鄙視他。
好在今天請客的大肚子男人是個講理的人,再加上和嚴澍也有過來往,肯賣嚴澍幾分薄面,趕緊拉着自家好友,勸導:“你擱着跟誰較勁呢!走吧,這頓飯沒吃開心,咱們就去隔壁接着吃,幹嘛這麽自己吓自己。”
吳經理見有人站在自己這邊,也趕緊附和:“感謝客人的諒解,這邊請,碗筷已經布好等着了。”
服氣的不服氣的,心有餘悸的和完全沒感覺的都沒有再說什麽,跟在了吳經理身後去了隔壁包間,天河雅間一下子就變得冷情起來。
不等嚴澍吩咐,底下的服務員立馬拿着工具上來清理餐桌和地面,動作十分迅速。這還是陳琛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裏還挺驕傲的,雖然知道這功勞都是自己的孩子,可做了一件好事還是令他感到自我滿足。
陳琛嘴角有微微笑意,嚴澍自然看在眼裏,對他又刮目相看。
“好了,現在他們都已經走開,要不要偷偷給我說一下你是怎麽察覺到不對勁的?剛才我們明明都已經走到門口了,你卻急匆匆跑回來,這……”
“其實我剛才在後廚看到河豚的時候感覺不太對,又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畢竟我以前沒有接觸過河豚這種食材。但是剛剛走出門的時候我突然靈光一現,想到在哪個電視節目裏看到過關于河豚的介紹,所以察覺出了不對勁。”
陳琛的借口嚴澍并不是百分百相信,但既然他不想說,嚴澍也不能追問,隻道:“原來如此,現在我要去親自查一查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陳琛一口答應下來,他也想知道未經處理幹淨的河豚是如何流到酒席上的。
嚴澍推測下來,就是後廚的嫌疑最大,于是果斷帶着陳琛回到後廚徹查這件事。
“劉主廚在哪?”
剛一進後廚,嚴澍就嚴肅的叫來了劉奇,而後者聽說了樓上雅間的事情,一直很忐忑,面對嚴肅冷峻的嚴澍,恨不得把頭貼到地面去。
“樓上的事情知道了吧?”
劉主廚低着頭,聲音悶悶的:“嗯,消息傳得很快,我已經聽說了。”
“沒有什麽想說的?”有人給嚴澍搬了一張小椅子進來放着,他也不客氣,坐了下來,這下,劉主廚的頭已經快貼到他自己的胸膛上。
往前走了一步,劉主廚爲自己喊冤:“嚴總,我承認今天的河豚是我做的,可是您也知道我膽小,怎麽可能做的出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來。您相信我,河豚是已經清理幹淨之後才下鍋的,現在出了問題,我敢保證不是在我手上出的,希望嚴總您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好認啊!”
畢竟事關近十條人命,劉主廚當然會激動害怕了,一直爲自己證明着。
“可是出現在湯鍋裏面的河豚内髒你要怎麽解釋?跟我說這些都是沒用的,你覺得顧客信嗎?顧客怎麽想就是我們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我問題。”
嚴澍的聲音又冷了幾分,聽在人心裏好似都要把内髒給冰凍完整一樣。
盡管嚴澍已經表示自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可是劉主廚還是再次确認自己把河豚清理幹淨了,有毒的内髒也随廚房廢料一起清理了,不可能有纰漏。
“這是怎麽回事?”看劉主廚那樣子也不像是說謊,陳琛也跟着疑惑了,難道又是栽贓陷害的把戲?
陳琛仔細回想湯裏的内容,内髒和肉是分離的,說明不是廚師做的時候沒清理幹淨,而是有人後期做了手腳。這麽來看,劉主廚說的話也是有可取之處。
看不得無辜的人受冤枉,陳琛幹脆站出來:“嚴總,我也覺得劉主廚不像是在說謊。剛才我們找出來的内髒的确是單獨存在而不是粘貼在河豚肉上面,這麽看來,的确是在劉主廚下鍋之後偷偷扔進去的。”
既然劉主廚強調内髒扔掉了,那麽能接觸到廚房廢料的人嫌疑最大。
陳琛把目光轉向周圍的人,整個後廚的人幾乎都到齊了,有些是他熟悉的面孔,但有一些完全沒有僞裝的真誠面貌,一看就是新來的。
以前陳琛還不相信,職場如戰場,要是能配上宮鬥的劇情加節奏,半年可以幫助你瘦成萬人迷。可是自從上一次經過李歡的事情之後,陳琛也開始懷疑周圍的人也有不懷好意的。
所以,他不确定,這一次的事情到底是有人故意爲之還是純粹是一個意外。
眼看着劉主廚不斷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事情還是沒有一點進展,嚴澍眉頭緊鎖,極其不悅地開口:“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要是說不出一點有用的話來,今天參與了這道菜的制作和傳送的人全部辭退,這月工資充公。”
員工開始議論紛紛,大家都不希望這件事情牽扯到自己。
陳琛也很驚訝嚴澍不是會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那種性格,怎麽會這樣說話,便靠近嚴澍問:“欸,你真的打算把這些人全都解雇了?到時候酒店人手不夠,我看你怎麽辦。”
他曾經也當過小工,做過幫廚,自然知道他們現在的心情,多少覺得嚴澍處理這件事有些過頭了。
嚴澍無奈地看了一眼陳琛:唉,這智商怎麽總是跟不上呢?可我竟然覺得這樣子對我他仍然可愛。
“放心,我隻是一個激将法而已。再等等看你就知道了。”
和嚴澍所預料的那樣,議論聲越來越大,都在讨論着自己懷疑的對象,沒一會,一個小工低着頭慢慢走到了嚴澍和陳琛的面前。
“那個,嚴總,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