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平原西北,連綿百萬公裏的百蠻山中,橫立着無數氏族部落,其中大的氏族有數百萬人口,小的也有數千,可謂百族林立。、qВ5。//
而在晴空之下,一個大型的氏族部落之中,一座巨大演武場的旁邊,一個穿着獸皮的少年正興沖沖的跑着。
“媽,我回來了。”放下身上背着的木柴,稚氣未脫但是卻格外jing壯的少年,從門外走了進來。
“回來了。”看到柴房門打開,一個臉上髒兮兮的中年婦女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慈愛的神se把少年讓進了屋。
“媽,今天這些獸炭就讓我來燒吧,你歇會。”屋内出了木柴就是獸炭,少年走到炭爐旁邊,看着女人臉上的焦炭印兒,踮起腳尖爲她擦了擦臉。
“不忙,不忙,今天要上繳的一百斤獸炭我已經燒制的差不多了,隻需要再來個一二十斤,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中年女人看到兒子這麽懂事,臉上寵溺的神se越發濃厚了,她在粗布衣服上擦了擦沾滿了碳渣的手,用手背擦了擦那孩子臉上的汗水,笑道:“一天還沒吃飯呢吧,餓了吧,看我今天給你準備了啥?”
女人替孩子擦完臉,然後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了一包還沾有幾分體溫的獸皮包。包裏一層層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塊腌制得很jing巧的jing美瘦肉。
“吃吧,你現在正是長個頭的年紀。”
“媽,你從哪弄來的?”接過瘦肉,孩子疑惑的問道——他知道,部落雖然很多人靠打獵爲生,但是肉類比起谷物來說仍舊是價格不菲。
“雖然我們是奴籍,但是宗主他們一直待奴隸不薄,其實隻要認真工作,按時上繳做工份額,我們還是能拿到一些銀錢的。”女人勉力點頭笑了笑——很明顯,她所做的事,并不是她說的那般輕松。
這女人名字叫做王青,是少年的母親,少年的名字叫做王蠻,都是王氏部落内的奴籍成員,簡單說來就是奴隸。在王氏部族之内,所有人,無論奴隸還是普通部族成員,都姓王。而這一對母子卻不是從外面的氏族内交易過來被賜姓的外籍奴隸,卻是土生土長的王族部落人員。
而且本來兩人的籍貫也不是奴籍,甚至來說,本來兩人的地位還要比普通的部落成員還要高一些,但是一年前的那個雨夜,卻徹底改變了兩人的生活。
起因就是王蠻的父親。
那天的事情王蠻直到今天還曆曆在目——父親在一個下雨的夜晚,偷偷的把一本秘籍塞給自己的表情,他至今仍舊清晰可見。雖然一年不見父親,但是他仍舊記得那個強壯男子對自己的嚴苛。從三歲開始,那個強壯的男人就不斷的訓練自己的體能和戰鬥技巧,期望自己有一天成爲部落内最強大的戰士。
“我兒子一定是最棒的!”男人總這麽拍着胸脯對他說。
然後,或許是期望太高,或許是過于寵溺,男人終于犯下了錯誤——他利用自己在部落獸頭戰士的職權之便,在那個下雨的晚上,偷走了王氏宗族内一個并不外傳的強大修煉法決。然後在還沒來得及培育自己兒子的時候,就被族内高手發現,抓進了内府——至今都沒有再出現。
而作爲犯錯戰士最親近的人,王蠻母子,也被貶入奴籍,從此開始了做工奴的生活。
看着手中的jing瘦肉,王蠻雖小,但是心中卻不由得感慨萬千——從獸頭戰士的家眷一落成爲奴籍,這一年來這個少年經曆的并不算少,生活的磨砺,也讓這個不到十歲的少年,顯得比同齡人成熟了許多。
“媽,這肉我們一人一半。”少年把瘦肉撕開一半,不由分說的塞回女人手中,随後咧嘴一笑,把剩下的大口吞進了嘴裏。
咣!
正當少年咧嘴笑着吃肉的時候,柴房的門再次被人一把撞開,一個臉上塗着野獸條紋的赤膀男子,後面跟着兩個同樣跋扈強壯的奴仆,走了進來。
“王青,今天的工做完了嗎?還有心在這吃東西?”赤膀男子一進來,就大聲的吆喝了起來,巨大的嗓門吓得女人手不自然的一顫。
而看到來人,少年也放下了手中的jing肉,用憤恨的眼神看向了那個高壯的男子。
“今天還沒到交工的時候,太陽落山還早,你憑什麽這麽早來收東西?”
“小東西,這沒你說話的份。”赤膀紋臉男子根本沒理會少年的大叫,大步徑直走進屋内,站到了女人的面前,看向了女人的臉頰,随手撿起幾塊燒制好的獸炭笑道:“就這東西也叫完工?不知道内府的那些部落老爺,燒炭最講究的就是造型嗎?這是什麽鬼東西?想濫竽充數!”
伴随着男子的怒吼,他手中的jing美獸炭“嘎嘣”幾聲碎成了殘渣,然後男人似乎還感覺不夠過瘾,又大腳一踏,把女人一籃子的獸炭大半踏成了粉末。
“王瓬你這狗東西!”少年看見自己和母親勞動一天的東西就這麽被人一腳踏碎,再也耐不住少年心xing,上前就沖向了那個壯年男子。
可是奈何七八歲的男孩子,就算再怎麽jing壯,在這部落強壯的成年男子面前都如同老虎面前的兔子一般柔弱。
“咣”的一拳打在男人的腹部,少年立刻感覺自己手腕被震得生疼,但是不服氣的他“咣”的又是卯足了力氣一記拳頭,可換來的卻是雙手同時震麻——那叫做王瓬的男人,隻是看着少年笑。
“小子,想傷我過兩年再說吧!”王瓬獰笑一聲正想把少年撥開,卻突然感到下體傳來一陣劇痛——少年的第三拳,打在了他的胯下。
少年年幼,身高不過他的胸腹之間,而且即便是再年幼的男子,都知道男人哪裏最容易痛,兩拳下去無用,自然也就尋到了那視線最近處,然後第三拳終于建了功。
“小兔崽子!”下體受創的疼痛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得的,劇痛之下男人再也顧不得什麽,強壯的手臂帶着呼嘯的風聲,一巴掌甩在了少年的臉頰之上——“咔嚓”,觸手處一陣骨裂和牙齒脫臼的聲音齊齊傳出,少年被這勢大力沉的一巴掌直接扇飛了出去,一頭撞在木柴堆之中撞了個頭破血流。
“啊!!!”女人在旁看到這一幕,一張臉因爲過于激動而顯得通紅了起來,她看到孩子受傷,一改剛才溫文爾雅的模樣,如同受傷的母狼一般,一把撲向了男子,張口就咬向了男人的手臂。
咯吱,咯吱……
牙齒擠磨着男人強壯的手臂,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可是男人依然隻痛不傷,從下體的疼痛中回過神來之後,男人直接大手捏住了女人的腮幫,迫得她嘴巴松了開來。
“我就喜歡你這倔強勁兒……”男人捏住王青的腮幫,獰笑道:“是不是以前的王見,也這麽對你啊?”
“别打我媽!”頭破血流的少年從地上站起來,臉頰高高腫起,擠得左邊眼睛都成了一條縫,他右眼通紅的看着強壯的男子,不顧臉上的傷勢,再次沖向了那叫王瓬的強壯男人。
然後結果也顯而易見的,他又被男人一腳踢回了原地——而且這次傷在胸腹,斷了肋骨岔了氣,再難從地上站起。
“頭兒,死人就不好向上面交代了。”跟王瓬來的兩個随從,看到少年被踢得直接軟倒在地,臉上露出了惶恐。
“啐!”看了眼地上的少年,王瓬臉上露出了不耐,一口濃痰吐在了女人臉上,一把把她甩在地面,揮了揮手,“我們走!”
咣!!!
柴房的木門再次被人帶上,一行三個強壯男子離開了這裏,留下了一地的廢墟,以及一地女人的哭聲——還有那——
頭破血流的男孩,握緊拳頭發出的“咯咯”聲。
……
雨的夜,靜的山。
悲憤的少年。
“狗雜種,狗雜種,狗雜種……”少年用力的揮動着手中的柴刀,一刀一刀的劃破雨水,撞擊在山間的巨木上,而伴随着每一次揮刀的,就是他口中的咒罵——不過這咒罵顯得那麽卑微,如同這雨夜中的聲響一般卑微——砍柴的聲音根本傳不出雨水三米開外,就消失在了瓢潑的山間。
幾十刀砍在樹身上,少年就變得氣喘籲籲了起來,每次呼吸都會帶來胸腹部那斷裂肋骨的疼痛,讓他本來還算旺盛的體力迅速的消耗着。
而也就在這時,他頭頂的巨木上,傳出了“吱吱”的動物叫聲。
“今天我沒心情陪你玩。”男孩依着樹木喘息着,雨水澆灌在他腫脹的臉上。
“吱吱!”頭頂的動物叫聲從上而下慢慢臨近,一隻純黑se的小猴子從樹上跳到了男孩的面前,把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飄向了王蠻臉上的傷口,顯得有些疑惑。
“我受傷了,今天沒辦法陪你玩了。”男孩吐出了胸口的一陣悶氣。
而猴子似乎聽懂了男孩的話,再次“吱吱”叫着消失跳上了樹木,消失在了山邊。
“唉。”正當男孩感歎世态炎涼,連猴子都懶得理現在的自己的時候,那隻消失了僅僅片刻的猴子就再次出現,隻不過這次出現,它的手上多了一朵淡黃se的小草。
“這是什麽?”看到猴子回來,男孩心中還是有些歡喜的,隻是他苦笑了一聲看着那花葉歎了句:“謝謝你,不過我不是女孩子,不喜歡花草。”
“吱吱!”猴子聽到男孩的話,大聲的尖叫着,然後急頭怪腦的比劃了一番王蠻看不懂的姿勢後,最後靈機一動,撕下淡黃se小葉子的一小片葉肉,比劃着吃的姿勢填進了自己的嘴裏。
“你是想讓我吃掉它?”王蠻疑惑。
“吱吱!”猴子聽到這話,手舞足蹈的拍着胸脯點了點頭。
“哦。”男孩接過草葉,也沒多想的就塞進了嘴裏——随後一股清涼的氣息就霎時間從入口處散開,然後順着下咽的喉嚨一路把清涼帶給了腸胃。
“呼!”吃掉葉子,王蠻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對着猴子露出了感激的神se,“謝謝你。”
“嘎嘎吱!!”聽到男孩說謝謝,墨玉se的猴子叉着腰,怪叫着原地轉着圈,做出了一個威猛的姿勢。
男孩王蠻吃掉淡黃se的小葉子之後,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疲累——然後靠在樹背上,竟然就這麽在瓢潑大雨之下,昏昏然的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一覺醒來,天se仍舊黑暗,但是雨卻停了——雨水澆灌的山間,到處是泥濘的土地。
睜開眼睛的王蠻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看到泥瓦的眼前,那的墨玉se猴子并沒有走。
“小黑……”王蠻叫了一聲,卻驚奇的發現,自己開口說話間,臉頰不疼了,胸腹間那火辣辣的感覺也消失了,“這……你給我吃的什麽?”
男孩雖然年幼,但是卻知道剛才吃的肯定是一種極爲珍貴的草藥奇珍,因爲他從沒聽說過,部落之中有哪種草藥能這麽瞬間就讓斷骨重生,甚至連被打落的牙齒,都隐隐然冒出了新頭來。
這讓少年王蠻感到神奇,驚異。
“吱吱!”不過他再驚異,猴子也不能回答他的話。
“能帶我去那東西生長的地方嗎?”瞬間治愈傷勢,讓斷骨重生新牙冒尖,這草藥即使是七八歲的小孩也知道價值連城——“如果能把這種草藥帶過去幾株,交給部落中的巫醫,說不定就能讓我和媽媽脫離奴籍!”
奴隸的價錢不貴,而且奴隸本身如果對部落有大貢獻的話,就能被賜脫離奴籍——而一旦脫離了奴籍,那就會受部落保護,不說身價倍增,起碼沒人敢欺負了。
“能帶我去嗎?”王蠻想到這裏,臉se有些興奮的看向猴子。
但是猴子卻一臉爲難之se。
“放心吧,我不貪心,隻要幾株,或者一兩株,一株就可以!”男孩看到猴子不想帶自己去,臉上露出了祈求的神se,“我媽媽天天被人欺負,我想用這一株草藥換得她平安……”
“呼!”聽到男孩的祈求,猴子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揮了揮自己的黑se小爪子,示意他跟上自己,然後就當先爬上了一從低矮的灌木。
“謝謝你!”王蠻看到猴子答應,立刻追了上去。
百蠻山地界兒很大——據說是由一百座雄奇的山脈連綿而成,而人類居住的地方僅僅百蠻山的九牛一毛,山中更多的是毒蟲野獸妖怪猢狲的地盤,所以,山中大部分地方,根本沒有人類涉足過——即使是這離王氏部落最近的白沫山,都很少有部落的人能穿行而出的。
所以,一路深入深山老林之中,王蠻有些害怕了起來。
“好遠啊,都走兩個時辰了,天都快亮了,小黑,我記得你剛才取回來那小葉子的時候,時間很短啊!”少年亦步亦趨的走在泥濘的深山老林裏,有些疑惑的問道。
“吱吱嘎嘎!”猴子聽到王蠻的問話,比劃了一下自己,又比劃了一下來的地方,又比劃了一個栽種的手勢。
“你是說,那個東西是你從這裏移植過去的?”王蠻猜測着猴子的手語。
而猴子卻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表示他猜的不全對,随後又比劃了半天,帶起了路。
一人一猴就這麽又走了半個時辰,猴子停在了一個溶洞口前——山間多溶洞,但是很少有溶洞是這麽朝天開着的。王蠻站在溶洞之前,看向了腳前深井似的黑洞口,又疑惑了起來:“那小草是在洞裏面生長的嗎?裏面應該不見陽光啊!”
正當王蠻探頭向下望的時候,那深不見底的空洞内,突然吹出了一陣熱風。熱風夾雜着硫磺的氣息和些許腥味,吹得王蠻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一軟,就一頭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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