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微微一愣,但是馬上聞到了是沈伊珍的氣息,随即還聽到她有些發顫的聲音說道:“小河,這屋裏太黑了,你慢點走!”
要說我還真的以前在家都怕,因爲這種老房子冬暖夏涼,密封性極好,所以光線不是很亮。正常情況下不是很熟悉環境的,還真的容易磕到碰到了。那時候我之所以怕,就是認爲那些黑乎乎的地方,總會蹦出來一個什麽東西一樣。
這些時候我膽子大了很多,雖然有着各方面的原因,但是我認爲最主要的事情,還是因爲我接觸過死人了。現在即使我一個人在家,也不會那麽害怕了。所以對沈伊珍說的這件事,我還真有點忘了。這個時候聽到她這麽說,不由主動慢了下來。
其實這個時候我倒不是怕,因爲有人陪着我的時候,我的膽子會壯很多。而是我是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感覺到很舒服,所以情不自禁的放慢了速度!
再說從門口路過吃飯的竈屋,進房屋的距離并不遠。我還真的有點怕走的太快,等下這種香味就離得遠了!
不過再美好的事情,也終有結束的時候!
沈伊珍顯然沒有想到我腦瓜子裏想的什麽,雖然緊緊挨着我,但是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們進了房屋的時候,沈伊珍馬上就坐到了炭盆邊。因爲在黑暗的房屋裏,看到剛剛烤火的炭盆裏還有火星。
哪怕是隻有這絲光線,似乎都令她有些欣喜!因爲有了光明的原因,讓人總是多了幾分安然!哪怕這絲火星,都不足以照亮什麽,卻好像是大海裏的明燈,遠遠的都給人以希望。
不過我很快就在書桌底下,找到了平時用的馬燈。
這倒不是故意藏起來了,這個時候馬燈是樣重要的家什。這種馬燈有個金屬的提手,中間是透明的玻璃擋風。有些家庭平時放在明顯的地方,但是不小心怕砸了玻璃,所以平時我們家人習慣了收起來。
這個良好的習慣,可能很多家庭難以理解。
不過如果家裏的物資,可以用手指頭數過來的時代,這就是一樁令人敬佩的好習慣了!其實按說像我家的話,早就裝好了電燈,但是自己不用電的話,外面來的客人一般是不好浪費的。
我也沒有想過拉亮電燈,因爲家裏節儉已經是長輩傳下來的習慣。用火柴點亮了馬燈之後,放在了一旁的書桌上,房屋便似乎明亮了起來!
似乎看到沈伊珍的臉色,因爲亮燈的緣故,好像舒緩了一些,便知道她應該也不是個膽大的。看着她坐在那裏繼續嗑着剩下的瓜子,我便知道她可能和我一樣,屬于那種有人一起,便膽子大很多的人!
即使感覺到她有些慌神,但是我也沒有朝她馬上吱聲。因爲和她沒有過太多的交集,所以我也不好亂找話題。
可能感覺到屋裏有些靜,或者說是有些尴尬,沈伊珍還是找話題了。
“小河,你家裏的家什真多!”
“哦!是嗎?”我把炭盆裏加了一些炭沫子,噼裏啪啦的碎宵火星便又起來了。看着沈伊珍的目光在家什上閃過,依然難掩一些羨慕。我雖然沒有得意的意思,但是也明白這些家什,确實在别人家裏是很難得這麽齊整的。
“你看看這自行車,是最新式的輕便型的;這錄音機還有這磁帶,都要不少錢的;連這縫紉機好像都是比别人家的耐看些!”沈伊珍似乎有些感慨,好像有些出神的樣子:“要說唯一少的,可能就是一台電視機了!”
她忽然看着了我,我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卻看到她雙頰有些暈紅,然後低聲說道:“你父親在家屬區有房子,電視機在那邊吧!”
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是看到她好奇的樣子,我心裏忽然便有些虛榮心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通紅的,但是也結巴着說道:“父親出去了,說村裏的電還不穩定,怕燒了電視機呢!”
“這倒也是!”沈伊珍赫赫的說道,可能看我看着錄音機,她忽然有些興奮的說道:“我在親戚家看到過,他們說這錄音機可以用電池放?”
看到她有些渴望的樣子,我忽然也有些激動,忍不住便站起來走到書桌邊,按開了卡鍵說道:“電池自然是可以用的,不過我叔叔和父親都說,如果用電的話肯定好很多。你家沒有買錄音機嗎?你要不要放首歌聽聽?”
聽到我這麽說,她顯然興奮了起來,連忙站起來過來,挑選擺在錄音機旁邊的磁帶。
當音樂響起來的時候,沈伊珍顯然有些興奮了起來,她的歌喉似乎很好,居然跟着哼唱了起來。因爲已經是晚上了,加上老屋又比較安靜,所以我把聲音調的比較小。
錄音機裏播放的是來自台灣的歌手鄧麗君,現在大街小巷裏,到處都是她的歌。隻要喜歡聽歌的人,幾乎是沒有不知道鄧麗君的。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都經常聽到沈曉華老師唱。
沈伊珍似乎很投入,居然就靠着在書桌邊,一邊看着歌詞一邊跟着哼。這一刻她似乎對别的都不在乎了,好像音樂讓她整個人都變成了另外一種感覺。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眼角忽然似乎飄過一個什麽東西。我偏頭去看的時候,隐隐覺得應該是窗外剛剛有人閃過。雖然我不敢肯定是不是,但是窗外依舊暗了,說明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哪裏能夠看到什麽人?
可能是因爲向茜菲的緣故,回到老屋弘政堂的時候,我心裏一直隐隐有些不踏實。這個時候感覺到某些東西,自然更加疑神疑鬼起來。很想出去看看,究竟是人還是什麽,可是我不知道爲什麽,忽然心裏有些發虛。
但是看到沈伊珍投入的樣子,最終我還是決定出去看看。因爲我不但在給自己打氣,還想到自己身上有道紙符,便咬牙慢慢往外走。沈伊珍自然沒有在意我的舉動,靠着書桌很是得意。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感覺到外面一陣紅光,便知道那是堂屋門口紅燈籠投過來的光線。走出門的時候,果然看到兩邊的回廊,還有前面爺爺住的那邊,都沒有看到人的影子。我心裏微微的噓了口氣,感覺到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正要轉身進屋的時候,忽然隐隐聽到一陣腳步聲。我心瞬間便提了起來,因爲腳步聲是從堂屋裏傳出來的。但是當我看到那隻擡出來的腳時,心裏瞬間知道是虛驚一場。
出來的居然是惠江,他依舊鬼鬼祟祟的樣子。看到我的時候,一下就竄了過來。然後也拉着我到左廂前面的回廊,就是我爺爺住的這邊。我們在對坑邊站住了,因爲再往前面的話有點太黑了。
“幹什麽這麽緊張?”我低聲問他,眼睛對到處張望着。
“今天回來,我嬸嬸找我了!”惠江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什麽!”我的聲音難以自抑的拔高了一些,看着他有些恐懼的臉孔。看到他沒有說謊的意思,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怎麽辦。
“她,她和你說什麽了?”看到惠江忐忑的樣子,我有些無可奈何:“你沒有說我們一起吧?”
“我哪敢說這些?”也不知道惠江是不是說真話,言語間似乎有些躲躲閃閃的感覺。可能看到我盯着他,隻好哀鳴的說道:“她說她腦殼痛,讓我去找她妹妹過來!”
“你去叫了?”我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惠江點了點頭,不由緊張的說道:“她人呢?”
“現在和她妹妹在屋裏,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感覺到渾身發軟,心裏有些害怕!”惠江居然牙齒都有些打顫,看着我有些恐懼的說道:“你也知道,咱們以前看到她的時候,都是感覺她很好看的,但是不知道怎麽,我這兩天看着她就感覺渾身發寒!”
聽到惠江這麽說,我心裏忽然也冒起一股寒氣,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這種發自心底的寒意,卻也有些令人汗毛倒豎着。看看緊張的惠江,我忽然忍不住說道:“要不你和你姐姐晚上去你外婆家啊!”
“怎麽去?小蕙不是過來陪你嗎?小蘭姐姐那邊,好像不太待見我們?”惠江居然有些委屈,看着我緊張的樣子,他駭然的說道:“她怎麽說也是我們嬸嬸,不會因爲這樣來吓我們吧?”
我有些無奈的看着惠江,他顯然不知道緣由,我又不能夠對他說的太明白,隻好啞然的看着他。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拿着他的左手,讓他的四指扣住了大拇指,然後告誡他說道:“如果感覺到害怕了,不管是在被窩裏,還是在你家裏,隻要這樣做,不要東張西望的,就保證不會害怕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惠江好奇的看着我,然後又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左手。
“别那麽多廢話,不想自己的魂吓沒了,就照我說的去做!反正信不信由你,别的我不管了!”看着他将信将疑的神色,我心裏莫名其妙有些煩躁:“還有,你嬸嬸問你什麽,千萬不要說我們兩在一起!”
我們還待說話,大華和小華家裏傳來一些聲音。我們擡頭看去,卻是有人打着手電筒進了他們的家。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人,但是想必是入暨公家那邊過來的。我便催促着惠江回家,雖然他有些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