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些年國家政策放開,各地的鄉鎮企業和縣級主導的企業增多,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冒出頭來。憑着自己的幹勁,隻要抓好了這些企業不出亂子,待到考評的時候就是一樁好的政績。加上來到這個地方還有着全國勞動模範,對于他來說有些春風得意。
誰知道先是莫名其妙說有人死而複活了,本來這種無稽之談他想一笑而過。但是看到人說是死了幾十年的人複活,大家還說的有鼻子有眼,他便忍不住跟着大家過來,想教育一下這些愚民。
誰知道來到這裏的時候,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駭人的場面,卻也還真真是看到了一幕震撼的。原來他和唐八天幾個進來蘭花堂的時候,铖逋憐憐正和後輩們圍着一個人哭。本來這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可是親眼看到一堆殘骸微縮,随後在自己面前化爲了灰燼。
他感覺到自己做夢了一樣,如果不是受到組織多年的教育,他早就吓得魂不附體了。但是聽到铖逋憐憐幾聲大叫,暈倒在那堆灰燼旁邊時,才聽到人說這具屍骸居然是铖逋憐憐死去幾十年的男人。尤其聽到人說這堆灰燼就在十多分鍾前,還是可以行動的一個人,他便更加感覺到荒唐,卻偏偏又不知道怎麽來反駁。
看着面前已經很是憔悴的唐杻服,還有滿屋的唐家親戚,和跟着自己來的一堆人,他感覺到自己坐在這裏都有些發傻。爲了鎮定自己的心神,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就是自己問出這句話之後,他平時站在台上開會的時候,都感覺到不像此刻這麽緊張。
唐杻服看着這個縣裏主管企業的王領導,心裏卻是千言萬語難以開口。
他本來在縣裏文化局供職,也算是在鄉裏鄉親面前有些面子的,因爲工作的原因,多少和這個王領導是有些交集。誰知道正月裏這個時候,家裏發生了孩子喝藥這種事情。本來縣裏領導登門是件榮耀的事情,如今看來卻好像變成了一個笑話。
本來因爲女兒就已經很悲痛了,誰知道似乎是老天作弄,偏偏剛剛這一陣又像是做夢一樣。不說發生的事情聞所未聞,就是不少人親眼看到了,叫家人和别人怎麽能夠接受?不說铖逋憐憐已經被人擡走去醫院了,就是這些在場的人,又有幾個沒有親眼所見?
這王領導自己也看到了一些緣由,卻偏偏來問自己,這究竟是什麽個意思?
但是想到平時自己的工作,以及以後和這個王領導多少還有些來往,隻有強忍着悲痛,難過的說道:“剛剛發生了一些事情,到現在我們家裏人還沒有能夠接受的。孩子還擺在那裏,本來是應該要進棺的了,可是如今能夠進嗎?至于其他的一些經過,你倒是可以問問興梅公!”
一直抽着煙的唐八天,卻似乎比别人沉靜。因爲上次就聽駱冉說過這大陣,但是一直沒有當回事。年前年後弘揚堂發生了這麽多的古怪,唐八天終于明白了,駱冉爲什麽非要馬上教授小河了。
這種超乎常理的事情,老百姓怎麽能夠接受?隻怕在座的這些黨員,就是再真誠的人隻怕也無法理解!可是因爲有着駱冉這個朋友,唐八天倒是閉着眼睛能夠想到一些。和唐杻服這個人打交道,唐八天似乎沒有太多的感冒。他作爲縣裏文化局的人,弘揚堂有這麽多的人才,他一個都沒有幫襯過!
不過想到這是在人家堂屋裏坐着,那女孩兒還硬邦邦的擺在門闆上,唐八天不由深深的吸了口煙,感覺到一股農藥味夾雜在煙霧裏。雖然明白這是自己心裏作用,但是聽到這裏的時候,趕忙起身給王領導介紹沈興梅說:“這位就是我們村裏的幹事元橋的父親興梅公,擅長做老式傳統的套衣,平時村裏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幫忙收斂的!”
聽到這個是縣裏來的領導,想到早上就聽兒子叨咕着,今天瓷器廠要招工。因爲身份的原因,沈元橋隻有陪着唐八天接待,卻好像還撈不到什麽好處,所以心裏還一直有些不舒服。沈興梅卻教訓了兒子一頓,告訴着不能時時占便宜,有時候悶聲幹活反倒是最好的證明。
弘揚堂的指标唐八天一直沒有透露,沈興梅知道自己弟弟家孩子很想進去,但是因爲沈元橋身份的尴尬,隻怕這個指标要落空。但是囑咐着沈元橋打起精神,他不能來蘭花堂這邊幫忙,隻有自己過來幫忙張羅着。畢竟不但算是半個鄰居,何況沈元橋的身份也在這裏擺着。
他年紀雖然不算太老,但是見過的世面也算是不少了。這個時候看到大家都簇擁着這個領導,便也側着身子客氣的問了聲好。雖然沒有畏畏縮縮的感覺,确實也讓人感覺到忠厚老實。
王領導來到弘揚堂的時候,開始是見過沈元橋的。因爲唐祖饒跟着唐八天主瓷器廠,沈元橋這個時候成了主力,自然給王領導留下了些印象。聽到還有這麽一層關系,心裏雖然爲今天的行動有些不愉,卻也裝着了兩分平靜,聲音便放低了一些顯示親和着問道:“興梅公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沈興梅沒有馬上回答,卻已經輕輕歎了口氣,掃了一下這牛唐兩家的堂屋。屋裏這個時候站滿了人,雖然好像這事鬧得兇,但是因爲人多的緣故,居然來了很多人看熱鬧。
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甚至還包括着沈铖逋的一個兒子在,想到自己的身份,便整理了一下思維,然後說道:“小熙這孩子突然就沒了是可惜的!孩子都是父母心頭肉,發生了這種事情誰心裏都不好過。今兒早早的鄰居們都怕杻服和堂客受不了,便叫了我過來幫忙!”
看到父親沒有說到重點,卻盡說着一些不靠邊的事情,一旁的沈元橋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沈興梅也算是個警醒的,雖然年紀有些大了,馬上便會意過來了。不過先還是看了唐杻服一眼,看到唐杻服滿臉的哀傷,他家那個堂客幹脆就沒讓過來這邊,于是沈興梅接着說道:“我是看着這孩子長大的,心裏也有些不舍啊!可是已經這樣了隻有過來幫忙,在屋裏正準備給孩子換壽衣的時候,忽然就跑進來一個人!”
大家看到沈興梅突然便停住了,不由都看着他的臉。那是一種驚恐的甚至有些扭曲了的神态,這種表情讓人感覺到心裏有些發寒。可以想到開始看到的情形是如何的可怕,甚至都影響到了身邊的人。沈興梅心裏卻有些真正的害怕,那是因爲唐熙雖然喝藥死了,甚至皮膚都有了一些變色,但是畢竟還是個少女!
沈興梅雖然年紀大了些,可是終究是個正常人。這唐熙那沒有絲毫變形的身材,一般人收斂的時候,可能還真的很難回過神來。沈興梅緊張的原因,就是當時他慢慢收拾的時候,因爲唐熙是喝藥死的,很多人都害怕不敢陪着沈興梅。沈興梅看到唐熙身子的時候,就是因爲感覺到可惜。卻沒有想到突然間便闖進來了人,這才是他受到驚吓的主要原因。
别人很難猜到沈興梅的心思,但是看到沈興梅忽然不吱聲了,還是王領導首先回過神來,看着沈興梅說道:“興梅公,當時具體是個什麽情形?”
“啊!”沈興梅拉長了聲音,掩飾着自己的尴尬,然後歎了口氣說道:“本來以爲是杻服難受過來看小熙,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我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這次沈興梅可不是真的裝的,想到已經化成了灰燼的沈铖逋,剛剛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沈興梅的手不由都有些發抖了起來。
本來以爲自己的行爲被人識破了,沒有想到自己看到了一個做夢也想不到的人,不但站在了自己面前,而且還像個瘋子一樣的撲向了門闆上擺着,一絲不挂的唐熙。沈興梅當時感覺到自己渾身冰涼,站在那裏足足有幾秒鍾的發呆。尤其想到唐熙本來僵硬的身子,忽然好像手腳還顫抖的樣子,沈興梅不由一聲大叫。
想起來了,真的想起來了。自己确實記得當時唐熙的身子是動了的,想到這裏的時候,沈興梅感覺到自己手腳冰冷,這怎麽可能啊?但是那确實是自己親眼所見,然後那個沖進來的沈铖逋才仰頭倒在一邊,自己再次清清楚楚看清了是誰!想到這裏的時候,沈興梅坐在那靠椅上白眼一翻,人便暈了過去。
“怎麽啦,這是怎麽啦?”蘭花堂一下亂了套,大家看到沈興梅忽然便暈倒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最先沖過來抱住沈興梅的便是沈元橋,看到父親手冰涼,不由悲嗆的求助。一旁有老人過來翻看眼皮,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卻伸手掐住了沈興梅的人中。過了一會兒,才看到沈興梅的身子動了一下,大家才緩緩的松了口氣。
“這是玩死人把戲嗎?”王領導臉色鐵青,雖然隐隐感覺到有些不妥,也不敢大聲的說出來,卻看到大家都湧向沈興梅,隻有站起來挨着唐八天低聲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