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是一種黑暗中令人悸動的哀傷!
在這對眼睛中似乎有些朦胧,精光被朦胧遮蓋了本相,所以那滲人的紅光便也沒有了傷人的沖動。即使是這樣,這對眼睛在黑暗中也讓人感覺到渾身發寒,可是這對眼睛的主人卻一動不動。
這裏是一間安靜的屋子,一間在這個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的房子。安靜又陰暗的讓人無法呼吸,除了這對滲人的眼睛,房子裏似乎看不到别的動靜。眼睛的主人靜靜的坐在那裏,有哀傷有憤怒甚至也有駭人的精光,不過卻似乎在看着什麽。
因爲這個時候還沒有天亮,何況是在這陰暗的屋子裏面,緊閉的木門造就了四周無邊的黑暗,所以看不清屋裏周圍的情形。如果不是這對眼睛的主人還有着呼吸聲,如果不是這對眼睛一直不知疲倦的睜着,不然肯定會被人認爲是一座雕像。
随着逐漸的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可以看清楚這對眼睛的主人是一個人。
他坐着的這個地方确實太過安靜,旁邊似乎沒有别的人。因爲黑暗的屋裏黑漆漆的,周圍又安靜的可怕,甚至這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因爲他急促而又讓人難受的呼吸聲,似乎屋裏也更加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一些老式的木家具,在屋裏恍如站着木立不動的士兵,更加平添了屋裏的冷清。
屋裏除了這些木式家具,還有一張撩起了蚊帳的木床,好像一隻張着巨嘴的大野獸,正等着獵物進到自己嘴裏來。或者說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墳墓,伴随着故去的主人,沉寂在沒有人知曉的地底。
他就是坐在這張木床邊上,靜靜的看着木床裏,似乎在回憶什麽,或者是這張木床勾起了他心裏的回憶。黑暗中似乎可以看到他的雙肩微微顫動,鼻息中發出一種令人難受的哽咽,他居然似乎在傷心的無聲哭泣。
沒有人真的知道這裏有人,因爲從這裏往外的話,那老舊的木門上有一把大鎖。泛着金黃的銅鎖大如拳頭,一般人哪裏會知道屋裏的動靜。顯然因爲這把大銅鎖,平添了這個人的神秘。外人無法進來,那這個待在漆黑屋裏的人,他究竟是怎麽進去這屋裏的?
外面其實還是漆黑,本來上半夜有些肆掠的北風,居然好像平息了許多。但是這周圍已經傳來了雞鳴聲,這是要天亮了,也告訴着這周圍是有人在的。
這是大宅子後面的一間房,房門正好對着外面的天井。天井外面就是四方的黛瓦,瓦面上卻有着薄薄的積雪。昨晚肆掠的北風,不但讓這個春節多了幾分寒意,也讓這天底下多了幾分銀裝素裹。
不遠處同樣有一扇門,正好側對着這邊。此時這門微微的打開着一條縫,既不會讓人感覺是打開的,又可以有着足夠的空間看到外面。而這條門縫裏也有一對眼睛,正呆呆的看着這邊的木門,似乎在等待或者期盼着什麽。而透過這門縫近處可以看到,這門後也站着一個人。她這對閃亮的眼睛裏似乎居然也有些哀傷,也是閃着一股朦胧盈盈的精光。
屋裏同樣也沒有燈光,但是這對眼睛似乎站在這裏已經有些時間。一直靜靜的看着這邊的舊木門,看着門上的那把大銅鎖,還有那似乎從未被人打開過的門。她似乎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甚至站在那裏有些微微的發抖,可是她不但沒有發出聲音來,看着那木門她眼裏飽含着極度的哀傷。
偶爾傳來的雞鳴聲,似乎打亂了這裏的甯靜,也讓她有了一些反應。甚至隐隐傳來遠方的狗叫聲,似乎昭顯着黎明的到來,讓她慢慢回頭往屋裏的那兩張床上看去。可能在黑暗中站的時間夠久,她的眼睛似乎能夠看清一些東西,那裏有人在床上睡着。
她目光中的無奈和哀傷聚集,呆呆的看着屋裏的木床卻無法表達。忽然她渾身似乎微微一震,因爲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聲響,這個聲音的來處顯然就是她所期盼的,讓她忍不住朝外看去。
那扇一直緊閉着老舊的木門,這個時候居然神奇的微微的拉開了一點,如果這個時候被人看到的話,一定會感覺到恐怖。因爲這兩扇木門上有一把緊緊鎖住的大銅鎖,不但輕輕的微微的張開了一條門縫,而且在逐漸長大的門縫裏出現了更加令人詭異的事,因爲有一隻手從門縫伸了出來。
這種老式的雙開木門,在鄉裏尤其是以前老式的大宅裏最常見。一般都是大宅客房或者廂房最常用的門,外面有鐵栓銅鎖帶着,裏面有木栓勾着内檔。這種門門縫極寬和松動,往往一些瘦小的小孩,甚至可以透過虛開的兩扇門縫間的地方鑽進鑽出。
因爲這個門縫比較大,當它慢慢張口到一條大縫隙,看着完全可以通過一隻成人的手的時候。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現了,因爲居然從張開的門縫伸出來一隻手。這隻手慢慢的把住了那把大銅鎖,居然輕輕一拉,那鎖的好好的大銅鎖居然就開了。
這讓人太過驚訝了,這隻手是誰的?誰會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裏面。何況更是令人驚訝的是,因爲這鎖好的大銅鎖,居然不用鑰匙就可以打開,這誰會想象的到?
看到這木門緩緩的打開,一對隐藏在黑暗裏的眼睛慢慢的露出來,雖然沒有看到這人是誰,可是那對好像餓狼一樣的眼神,已經令人感覺到了膽寒。這邊門裏的人知機的後退,蹑手蹑腳的直接便閃到了屋裏的床邊,也沒有繼續觀察這邊的門,然後快速的鑽到了蚊帳裏去了。
她似乎知道這對眼睛的主人是誰?不然她怎麽會主動隐藏?
淩晨的老屋很寂靜,大家都沉睡在睡夢之中。弘政堂堂屋門口的大燈籠依舊明亮,本來掩好的大門低低的發着吱呀的聲音,然後慢慢的在一隻消瘦的手的推動下,緩緩的打開了。堂前屋後都沒有人影,不過在門打開了足夠的寬度之後,一個人影扛着一把木梯出來。
把木梯擺好在門口正中之後,他又回身進堂屋,然後拿着一個小小的塑料油鼔出來。外面燈籠的光線雖然柔和,但是無法照亮他的全貌。隻見他拎着那個小小的油鼔,慢慢的爬到了木梯上接近燈籠的高度。接着往上拎起逐漸打開面前的紅紙燈籠,當那燈籠裏的油杯露出來之後,他慢慢的把手裏油鼔的油往燈籠裏的油杯裏注滿。
淩晨很清冷,外面雖然沒有了北風,可是地上好像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站在木梯上的人身形高大手指修長,借着打開燈籠的光線,可以逐漸看到木梯上的人很細緻。他有條不紊的幹着手裏的活計,慢慢的繼續收攏了大燈籠。随着燈籠繼續的合攏起來,閃耀出殷紅柔和的光線,可以看到這是一張帶着平靜神色男人的臉。
!!!
“外面好像有人了!”永蕙輕輕推了下我,讓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着蚊帳外朦朦的光線,顯然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來。
不過因爲是永蕙的聲音,讓我逐漸的清醒起來,尤其看到她那對帶着羞澀的眼睛,瞬間便想到了晚上在恐懼之後的瘋狂。忍不住便在被窩裏抱着了她,卻怎麽也不肯放手。
“不要,,,,,,!”永蕙的聲音顯得微微有些慌張,雖然不知道自己和我的嬉戲已經有些過分,可是想到那種神情的時候,永蕙還是羞得渾身發軟:“要起來拜年了,要給奶奶拜年,還要去爺爺那邊。你還要給你叔爺爺、外公外婆。叔叔他們拜年的,,,,,,”
聽着永蕙心急說的話,我本來有些興奮的心情平複了一些。雖然不知道永蕙如果明白過來,會怎麽樣對付我,但是想到牛家對我的态度,我隻好慵懶的裝作沒有睡醒。果然,永蕙看到我沒有繼續作惡,便慢慢的張羅着起身。在一陣磨蹭和呼哈着天冷的糾結中,她穿戴好了昨晚準備好的新衣物。
我趴在床上不想動,堂屋和外面似乎傳來了聲音,而永蕙也去廚房燒水洗漱。而外邊逐漸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多,聽到人聲越多,我知道自己這個懶覺是不能再有的了。我爬起來的時候,永蕙已經端着熱水進來了。她一直靜靜的看着我洗漱,似乎眼眉裏有着一些什麽想法,但是卻一直沒有對我吱聲。
直到我準備外套的時候,永蕙總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看着我露出來的手腕和腳裸,最後忍不住掩唇笑個不停。我有些狼狽的看着她,無奈的攤手說道:“小蕙姐姐,我還是不出去拜年了吧!不然人家看着我這個樣子不得笑死啊!”
“誰讓你長那麽快!家裏都沒有衣服褲子适合你了!”永蕙咯咯的笑聲和銀鈴一般,看着她笑的花枝亂顫的樣子,我看得有點發傻了。因爲我從來沒有想到,一直文文靜靜的永蕙,在這一刻居然這麽漂亮。
“有什麽好看的?”永蕙嗔怒的有些羞惱,因爲看着我放肆的在她身上亂瞟,不由伸手便揪住了我耳朵。不過馬上她似乎想到了什麽,不但馬上松手,而且吐着舌頭幫我揉着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可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奶奶她們說我大清早揪你!”
原來,正月裏鄉裏人有很多的習俗。不管是小孩調皮,還是家裏人不小心犯錯,家人一般都不會指責。因爲如果正月裏教訓人的話,被教訓的一般都會被認爲這一年不會好過。永蕙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有些着急和不好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