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裏所有人裏面,除了唐八天是經常和駱冉一起,多多少少得到過一些門道。其實便是這個唐持淨了,他雖然沒有什麽開天眼之類的技能,因爲當初和一些人學過水師,所以看起來也明白不少東西。尤其看到二十九爺靈前生怪,他便隐隐感覺到了什麽。
因爲虎勝公是自己哥哥的親家,便偷偷的拉到一邊詢問了一番。要說這虎勝公沒有文化,更不是個生事的人。但是他自幼是長工,後來也得到過一些江湖上人的青睐,居然學過一兩門謀生的手藝。平時很少在人前張揚,但是真正有事的時候,每次總是不吝出手。
唐持淨就是看到虎勝公經曆多,于是向他請教這晚的怪異。虎勝公也沒有看出什麽來,但是憑借他當年的經曆種種,和聽一些老人說的傳奇,便也感覺到這事不簡單。他因爲曆來老實,自然不敢在唐八天面前咋咋呼呼,便讓一向有些小心思的唐持淨來出頭。
外面的天色一團漆黑,這個時候也沒有下雪的意思。不過似乎空氣中隐隐有北風呼嘯的聲音,給這寒冬的黎明增添了幾分寒意。屋裏乃至堂屋前都是燈火通明,看着外面的天色,卻知道黎明到來之前總是最黑暗的。
剛剛堂屋裏棺材發出來的動靜,确實把大家着實吓得不輕。不管是不是真的裏面鬧什麽動靜,至少種事情很多人聽都沒有聽說過。現在那些迷迷糊糊的,或者本來熬夜後在稍作休息的人,幾乎全部都起身來了。聽到或者經曆了剛剛驚魂一幕的人們,心裏都隐隐有些擔心。
沒有人公開說起,畢竟二十九爺是高壽去世。當着他的這些晚輩,或者這些人裏面大部分都是他的晚輩,誰敢主動說是二十九爺詐屍了!鄰居或者别人說起,都是要擔心以後遭人诟病的。畢竟突然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就是有些人從來也隻是聽說過,卻還沒有人經曆過。
要說雖然屋裏有些老年人是有過類似經曆的,比如虎勝公和唐一元這些人,這都是從改朝換代之前經曆過來的人。但是剛剛自己真正感受到了之後,這種恐怖的感受就完全不是一樣了。可能擔心棺材裏再出什麽動靜,或者還有什麽莫名其妙的幺蛾子,所以大家幾乎都心照不宣,湧到堂屋裏靠門的位置來了。
看着這架勢顯然是看到情形不對,這些人随時可以做出撤離的架勢。說來感覺有些可笑,但是試想誰不怕死?如今可不是革命年代,太平了這麽多年,非正常死亡的事情都很少聽說了,何況是鬧鬼的事情。
回頭看到門口和屋裏的人,大家雖然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都恍如驚弓之鳥一般,唐八天心裏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理解大家的心态,依照自己往日的脾氣,唐八天早就跳起來罵人了。
如今離着天亮确實還有一會兒,要說古怪發生的話,确實很多都是在黎明來臨之前。唐八天心裏極爲矛盾,要說不信鬼的話,他偏偏經常接觸駱冉這個捉鬼的人。要說信吧自己可是個黨員,而且是進過京城,應該堅定不移的黨員。這個時候看到大家都這個情形,也不由皺眉緊緊。
因爲駱冉當時說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布陣害人的人翻不起大的風浪來。不過駱冉唯一擔心的便是,對方明明看到事情不可爲的話,會不會怒極而憤的狗急跳牆。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駱冉自然有自保的能力,就怕到時候真的連累到弘揚堂的百姓,這就令駱冉最爲擔心的了。
聽到駱冉這麽擔憂,當時的唐八天也是擔心了。雖說自國家實行新政以來,村民對自己的信服已經大不如前,但是很多制度和方案還在慢慢改進當中。唐八天的這身權利還在,就是在縣市裏的影響力也沒有消散太多。但是如果弘揚堂出個什麽古怪的事情來,那可能将會是自己權利終結的時候。
要說唐八天不戀棧權利,這麽多年以來肯定也是假話。沒有權利就沒有今天的威望,沒有權利就不能在前妻暴斃後,再次娶到沈寶珍這麽花容月貌的堂客。如今自己孩子大的工作穩定,小的雖然還在學習,可是都已經給他找好了對象。想到這裏的時候,唐八天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氣,感受到寒氣入體之後,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
雖然心裏不敢肯定駱冉那邊的安排,是否搞定了那個所謂的大陣,但是剛剛村裏幾個地方傳來的動靜,似乎在彰顯着那種不平靜。心裏忽然想到那晚看到的怪異,唐八天心裏忽然奇怪的想着,那是不是就是那人迷惑的在作怪。雖然不敢肯定這是不是,但是後來看到唐殿風家那孩子的怪樣,唐八天心裏便有些不寒而栗。
聽駱冉說,那是一個人身體裏的血液被人抽幹了的樣子。試想究竟是什麽東西和手段,可以把人弄成那個樣子?如果這事真是那人做的,這事和這人絕對不能輕饒。不但要千刀萬剮,還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想到剛剛二十九爺靈前的怪事,還有幾處傳來的動靜,想必結局應該是差不多。
如今唐遇仙還沒有回來,唐八天本來想叫個人過去唐家道家裏和弘揚堂看看,因爲自然就會知道那邊情形怎麽樣了。不過幸好二十九爺這邊的動靜沒有折騰很久,随後四處似乎都安靜了下來。想到駱冉當時的囑咐,唐八天強自讓自己安靜了下來。
看到門口這邊人雖然有些多,但是終究是安靜了下來,不由也低聲吼道:“如今離出殡還早着呢?大家精神這麽好,都挨個排隊到二十九爺靈前上香燒紙去!”
又指着唐遇義、唐遇禮的這些兄弟說道:“你們都怕鬼?那是你們老爺?好好,你們可真不錯呢!這幾十年以來大家哪裏看到過有鬼?當年主席說打倒了一切牛鬼蛇神,天下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妖魔鬼怪!如今更是家家戶戶夜不閉戶,你們倒是怕起鬼來了?是不是做了虧心事,怕你們家老爺子起來找你們?“
唐八天嘴下可是一點都沒有容情,站在門口叉腰指着二十九爺這些晚輩便吼開了。看到大家也不吱聲,正好看到那邊亮光四射,卻是唐遇仙打着手電筒回來了,待看到他出現在燈光下,卻是一臉的緊張和興奮。唐八天沒有想别的,卻是繼續說道:”反正你們也不缺錢,就讓人在屋四周放鞭炮,你們不是怕麽?讓人一直放到天亮,我想就是有鬼也吓跑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唐八天說的是真話還是諷刺話,剛剛回來的唐遇仙顯然想說話,但是看到唐八天的臉色,隻好放下藥箱站在了哥哥們的身邊。就是常年在廣西的唐遇堪和唐遇奉兩兄弟,一時間站在門口都議論紛紛起來,看着這邊三個兄弟不敢大聲。
要說大家不怕是假話,但是讓他們來駁斥唐八天這番話,卻又說不出個道道來。大家相互糾結了一會兒,看到唐八天依舊盯着大家,一些好事的年輕人卻不知道天高地厚,主家沒有吩咐,但是他們負責喪事的執行,居然便拿了鞭炮出來。
唐八天看到爲首的正是自己的族侄唐久園,想到這段時間鄉裏傳的熱鬧,他可是跟着那個神秘的彭師傅在學拳棒功夫。唐八天心裏便想到了什麽,不由朝他招招手。
唐久園馬上跑了過來叫了聲八蠻蠻,一臉的興奮遞上一支煙。這個不信鬼神的年輕人,比一般人要聰明,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也是村裏難得的人才。唐八天本來想照顧他,待打熬個一兩年培養他做青年幹事,也算是給家族自己這一支一個交代。
唐八天不動聲色的接過煙,看到唐遇禮兄弟竊竊私語,也懶得理他們。看到唐遇仙的神色,隐隐猜到了什麽,但是也沒有開口問他,而是淡淡的朝唐久園說道:“你現在帶着兩個人,擡着那箱鞭炮,圍着這房子給我慢慢放着,隻要聲音不斷就一直放到天亮好了!”
唐久園自然搓手興奮的應着了,看到唐遇禮兄弟的臉色不好看,想到如今這些物資還是極少,自己可以盡情的燃放這些鞭炮,自然在平時是不可能的,想想心裏就極度興奮了起來。有些挑釁和戲谑的看着唐遇禮兄弟的臉色,隻等着他們一聲令下,自己這些人就可以行動了。
要說唐遇禮兄弟的環境,自然比一般的百姓要好上太多。可是這個時候比較物資缺少,好不容易從供銷社得到了這些物資,唐八天卻說要馬上用來驅鬼,顯然是大大的打亂了行動的計劃。但是幾兄弟也不敢吱聲,畢竟老爺子的靈前剛剛的怪事還是唐八天擺平的,怎麽能夠翻臉就不認。
唐遇仙顯然聽到哥哥們說了父親靈堂的異事,本來想回來說唐家道家裏剛剛他堂客詐屍的事情,這個時候知機的便閉上了嘴巴。還是唐遇禮最後出面,尴尬的朝唐久園幾個吩咐,千萬要注意安全,不要引燃了屋檐下摞好的幹草和幹柴。這種場面話一說出來,倒是讓大家心裏都舒服了一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