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玉鼎說了一個消息,道祖有令,所有玄門弟子于九月初九閉關,修煉七年。
諾瀾一想,這時間離武王伐纣不遠了,而這次要求玄門弟子閉關也許是和不久之後的封神有關吧。
想到她已經好久沒回家了,這要是一閉關又要七年,諾瀾說道:“師父,閉關之前我想和二郎下山回家一趟。”
玉鼎揮揮衣袖不在意的說道:“去吧,去吧。”
第二天,諾瀾和楊戬就告别了玉鼎,朝灌江口飛去了。
一路上,楊戬十分興奮的說着他家裏的事:“上次回去,我大哥已經能舉一百八十斤了,雖然我覺得他是閑得慌,才老是舉石頭,這次回去他要是再跟我顯擺叫我捏他的胳膊,我非要好好咯吱他不可;還有三妹……”
眼看快要到灌江口,興奮講個不停的楊戬突然停住,指着飛在他們前面一個淡綠的身影問道:“哎,若冰,你看前面那是誰?”
“不知道,不過她身上有仙氣,說不定是下凡的仙女。”諾瀾看了看,又說道:“你看她好像也是往灌江口的方向去的。”
不過反正是不相關的人,兩人就是看見了也沒多注意,到了灌江口在一個沒人的地方落了地,他們兩家住在不同的方向,所以落地後就分開各回各家。
諾瀾回到牛府,牛老爺牛夫人看到她倒是高興的笑了笑,不過很快就被他們的心肝寶貝小孫子吸引了注意力,也沒問諾瀾這幾年在山上的生活怎麽樣。
不過諾瀾也不在意,畢竟她離家五載,連後來才出生的小侄子都四歲了,父母的态度,她早有察覺。五年前她剛上山的時候,差不多每三個月她就會收到家裏捎來的東西,而現在一年都不見得能收到家裏的消息。
時間是世界上最嚴厲也是最殘酷的考驗,而有些感情最是經不起這種考驗。
她這一世的父母兄嫂包括她的小侄子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一生也不過幾十年的光景,而她從一開始,就走上了和他們完全不同的道路。既然遲早都是陌路,諾瀾也不會因此難過,隻要在父母在世的時候孝順他們就是了。
晚上諾瀾煮了一壺靈茶,打算送去給老父母調養一下身體,可是還沒過去便看到一個仆人行色匆匆的進了父母的房間,諾瀾站在門外,聽到那仆人說:“老爺,出事了,楊家出事了。”
牛老爺問道:“哪個楊家?”
“就是和小姐定了親事的那個楊家,他們家的仆人丫環都逃出來了,說是下午從天上下來了一大批來曆不凡的天兵天将,将楊家給滅門了。”
“什麽!”牛老爺驚呼一聲,卻馬上吩咐道:“這件事一定不能告訴小姐。”
可是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他們看到剛剛還說不能告訴的小姐就站在門外,而且明顯已經全都聽到了。
諾瀾也不管他們怎麽想,她着急的朝那個仆人問道:“确定是滅門?他們親眼看到楊家人全死了?”
那仆人吞吞吐吐的說道:“不,不知道。”
諾瀾看他也說不出什麽,把手上的茶盤往桌上一丢,轉身就要朝外面跑去。
“站住,你去哪?”牛老爺叫道。
諾瀾說道:“楊家。”
牛老爺氣急敗壞的吼道:“不許去,你沒聽到嗎,那楊家已經惹下了滔天大禍,現在過去豈不是要惹火燒身,你不許去,你給我回來,回來……”
諾瀾也不管身後牛老爺的呼喊,出了門便快速的朝灌江口另一邊的楊家飛去。
楊家的占地極大,本是布置精巧雅緻的宅院現在變得亂糟糟的,地上還有一些打碎的東西,諾瀾進去之後,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躺着的四個人以及一頭驢。
諾瀾來不及查看他們都是誰,就看到兩個靈魂飄飄悠悠的朝上空飄去,恐怕是被牽引着就要去地獄報道了。諾瀾認出他們兩個正是楊戬的父親楊天佑和大哥楊蛟,趕緊以冰魄凝集出一個冰玉瓶,用法力将那兩個魂魄收入瓶中。
然後她才有空看地上的是誰,其中兩個是楊天佑和楊蛟的屍體,這個她已經料到,而另外兩個,諾瀾粗粗看了一眼,看起來有點熟但是不認識。
她又在宅子裏找了一圈,并沒有找到楊戬,又回到院場中,仔細看躺着的人,其中一個二十七、八的男人,看起來很熟悉,就像是,長大後的楊戬。
諾瀾上去查看,他和旁邊那個女子,雖然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看起來像是死了,但是他們的身體是暖的。不像楊天佑父子,連身體都冰冷了。
諾瀾坐在旁邊等着,至于牆頭上的那三隻小妖,她才沒空理他們呢。
過了沒多久,疑似楊戬的那個男人和旁邊的女人相繼醒了,不過看起來好像迷迷糊糊的,卻流着眼淚。
“二郎?”諾瀾試着輕輕的叫道,果然看到那個男人轉回了頭,雖然他看起來長大了十多歲,而且淚流面目,慘不忍睹,但是諾瀾就是感覺到了,她就是二郎楊戬。
楊戬張了張嘴,抖着唇角,無聲的叫道:“若冰……”然後又轉回頭,看向地上躺着的兩具屍體,爬過去跪着叫道:“爹,大哥!”
諾瀾看到剛剛醒來的那個女人也爬過去同樣哭着叫着,雖然也是長大了十多歲,但明顯她就是楊戬的三妹楊婵。
“二郎,”諾瀾慢慢的走到他身後,歎道:“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諾瀾簡直不敢相信,下午他們分開的時候,楊二郎還是個朝氣的十五歲少年,晚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靜靜的站在他們身後,回想種種,諾瀾好像明白了,她也許并不是在她一直以爲的封神演義裏,而是在某部專門圍繞寶蓮燈的神話劇裏。
諾瀾拿出裝着楊天佑和楊蛟魂魄的冰玉瓶說道:“二郎,你看,這是你爹和大哥的魂魄。”
“啊,真的?”楊戬和楊婵一聽,馬上湊過來,看着諾瀾手上的瓶子,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
諾瀾說道:“是真的,我剛剛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你爹和大哥的魂魄要被攝走了,所以我把他們裝進了冰玉瓶裏。”
楊戬激動的問道:“若冰,我能見見他們嗎?”
諾蘭說道:“暫時恐怕不行,他們是沒有修煉過普通人,死後的魂魄虛弱沒有意識,不過二郎,三妹,你們放心吧,隻要我的法力不散,這個瓶子就可以保護他們的魂魄不散。”
第二天,諾瀾幫忙去買了棺材,将楊天佑楊蛟以及那頭驢瓜子下葬。不是諾瀾不将他們的屍體冰凍起來以後複活,而是他們兩個本就是普通人的身體,就算将身體的損傷修複了,等以後魂魄強大了,也還是回不到原來的身體去了。
哪吒之所以死了能複活,那是因爲他本來就是修行之人神魂強大,再加上有他師父太乙真人做法幫助;後來楊戬哮天犬能複活,那是因爲他們本身強大再加上寶蓮燈加持做法。
而楊天佑和楊蛟呢,什麽都沒有,所以諾瀾打算養好了他們的魂魄就看他們自己的意見,要是想做鬼修也行,想做人就送他們去投胎,免得他們兩個在玉帝那裏挂了号的下地獄去受折磨。
幫忙處理了楊家的喪事,諾瀾回了牛府,卻被牛老爺告知要退了楊家的親事,而且還馬上要給她另外定一門親事,過兩天就成親。
諾瀾不答應,牛老爺就把她趕了出去,說她果然是個禍害,既然遲早要做楊家人,那就和牛家沒有關系了,從此斷絕父女關系。
諾瀾站在牛府的大門外,不顧路人的指指點點,隻是望着牛府的牌匾看。
牛老爺激烈的将她趕出門,牛夫人隻是抹了幾滴眼淚也沒反對,而她的大哥大嫂更是連一句話也沒說。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諾瀾也不怪他們,隻是有些惆怅,她這一世的親緣淺薄。
諾瀾轉身打算離開,卻看到站在她身後不遠,正擔心的望着她的楊戬和楊婵兄妹。諾瀾走到他們身邊說道:“你們幹嘛這麽看着我?我沒事的。”
楊戬愧疚的說道:“都是楊戬連累了你,若冰,要不……”
“二郎,你不要說了。”諾瀾看不得他那幅樣子,逗他說道:“如今我被趕出家門了,你不會也嫌棄我,要趕我走吧?”
楊戬急忙擺手說道:“不,不會,我永遠也不會嫌棄你的……”
“那不就得了,走吧,先去吃點東西,我都餓了。”諾瀾拉着他們兄妹倆去了一家飯館兒,點了些素菜和餅吃,其實她并不餓,不過是想到這兩兄妹一天沒吃喝了,不吃點東西可不行。
吃完了飯,兄妹倆就要回楊家,可是諾瀾說道:“你們家暫時是不能呆了,地府沒有收到你們的魂魄,肯定很快就會有人來查看的。”
楊戬之前和那些人動了手,不敵受了重傷,現在想到連家也回不得,情緒悲憤,牽動了傷口咳了起來。楊婵扶住他,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諾瀾說道:“這樣吧,我去楊家幫你收拾些東西,然後找個地方養傷,等二郎的傷好些了之後,我們就去玉泉山找師父。”
楊戬一臉堅定的說道:“好,回了玉泉山,我再也不偷懶了,一定要練好本事,救出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