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情思


()“救命!救命啊!”錦瑟在那山賊肩上,邊掙紮邊大聲呼救。雖然明知道路上連隻野貓的動靜都沒有,她還是抱着一絲奢望。

幾個人還沒走上旁邊的山路,忽然夜色裏一聲怒吼:“站住!把人放下來!”

錦瑟怔了一怔,轉頭看去,隻見夜色裏,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朝這邊疾步走過來。那身影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将她從烏龍村逼走的許大。

她本來對許大怨念至深,尤其是遇到山賊那一刻,更是咒罵了許大好幾遍。但是此刻見到他像是從天而降一邊,忽然就眼睛一熱,鼻子一酸,兩行眼淚滾了出來。

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喚道:“許大哥,救我!”

四個山賊見隻有許大一人,全然不放在眼裏,那扛着錦瑟的男人道:“你們把他解決掉,丢到林子裏喂野狗。”

錦瑟一聽吓壞了,再見着其他三人拿出了明晃晃的刀,也顧不得多想,一口咬住那人的半邊臉,邊咬還含含糊糊大叫:“許大哥,你快點走,别管我!”

被三人攔住的許大微微怔了一怔,卻見被錦瑟咬住的人,吃痛地大叫一聲,用力将她丢在地上,又狠狠踹了一腳。

錦瑟一個嬌弱女子,哪裏承受得住這些,眼見着就隻有嗚嗚的喘氣聲。

許大隻是個農門出身的打鐵匠,并不喜歡傷人,但此刻看到錦瑟在地上痛哭。怒從心生,懶得跟着三人纏鬥,從腰間拿出斧子,砰砰幾下就将那幾人的大刀砍得稀爛。

錦瑟那頭的山賊聽到動靜,也趕緊過來助陣。

本來在地上疼得縮作一團的錦瑟,看到四個人把許大團團圍住,連滾帶爬過來要幫忙。

許大目光瞥到她的動作,大吼一聲:“你别動!”

她這才趴在地上不敢再動。

許大那是什麽力氣,千斤頂都不在話下的神力莽漢。這四個山賊雖然身手也都了得,還有着豐富的實戰經曆,但跟許大比起來,還是小菜一碟。沒過多久,那幾人手上的武器,全部在許氏兵器出産的斧子下報廢,成了碎鐵片。

沒了武器,近身搏鬥對許大來說,那就再簡單不過。他一手抓起一個往地上一扔,一手抓起一個往地上扔,像是扔炮仗似的,一會兒幾個人就被摔得眼冒金星,渾身散架,隻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

許大見這幾個人終于都老老實實躺在地上,隻喘氣不再動彈。他拍拍手,從幾個倒黴壞蛋身上踩過去,走到錦瑟跟前,直矗矗道:“你沒事吧?”

幾個本來就身負重傷的山賊,被他幾腳踩得隔夜飯都快吐出來。

錦瑟還趴在地上,昂頭看着他,那張黑臉還是一副冷冷淡淡不近人情的樣子,鼻子一酸,嘤嘤哭了起來。

許大皺了皺眉,本來對她半夜離家出走的行徑很是生氣,但是見她一哭,也不知爲何心裏慌得很,蹲下身手忙腳亂去扶她:“是不是傷到哪裏了?誰讓你逞能的?我還要你救了?”

錦瑟哭得更厲害。

“你到底怎麽了?”許大一急,語氣就有些不耐煩。

“我疼——”錦瑟哭哭啼啼道。

她似嗔嬌的語氣讓許大更加焦灼:“哪裏疼?到底傷到哪裏了?”

錦瑟抽泣道:“哪裏都疼,渾身上下都疼。”

這明顯帶着撒嬌的語氣,許大雖然聽不出來,卻也覺得心肝兒蓦地有些說不上來的發軟。

他想了想,轉過身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背上:“你上來,咱們先回去,找郎中給你看看。”

錦瑟有點不可置信地看着許大黑乎乎的後腦勺,怔了許久,她才哦了一聲,慢慢爬上了他的背。

許大又高又壯,手臂肩膀上都是鼓鼓的腱子肉,那寬闊結實的脊背,像是一堵堅固的城牆。而抓着錦瑟兩條大腿的手,更是粗大有力。

錦瑟趴在他背上,雙手攬着他的肩膀,剛剛的恐懼,頓時煙消雲散,心裏頭一股莫名的溫暖湧上來,将胸口填得滿滿當當。

許大走了幾步,錦瑟又才想起來叫道:“包袱包袱!”

許大隻得折身回來,走到幾個山賊旁邊,也沒放下身上的人,隻腳下一勾,那包袱從地上彈起來,錦瑟順勢接住。

許大看了眼地上幾個還在吃痛打滾的人,想着剛剛錦瑟被人摔在地上還踢了一腳,氣不打一處來,又是對着一人狠狠踹了一腳。

錦瑟也氣不過,趁機朝幾人啐了幾口口水,方才心裏痛快些。

幾個躺在地上的山賊,淚眼花花地看着離開的兩人,月光下身影交織在一起。不僅被打成了狗,還要用這種方式虐狗,這山賊當得真特麽憋屈,明天趕緊金盆洗手找份正經活計去。

許大背着人走了長長一段,也難免有些微喘。錦瑟掏出絲絹,在他額頭擦了擦:“許大哥,要不然我們先歇歇!”

“不用!”許大幹巴巴拒絕。

其實他喘息流汗,并不是因爲累。而是身上的女人軟綿綿趴在自己肩上,貼在他背上的起伏,他都能感受到。而且錦瑟自從不用胭脂水粉後,身上就似有似無有種天然清香,此刻兩人靠在一起,她就在自己頭側,那清香時而鑽入他鼻中,讓他有些忍不住心猿意馬。

許大是個一根筋粗人,還是個古闆的一根筋。這種讓他呼吸紊亂,渾身禁不住發熱的感覺,十分陌生,以至于他有些期待又迷茫。

期待這條路最好再遠一些,又迷茫這條路到底還有多遠。

錦瑟也是五味雜陳,隻因爲許大又救了自己一命,之前他對自己惡行,姑且可以忽略不計。而且被他背着,這種安全感前所未有。她年少家中敗落,獨自一人堕入風塵,無依無靠多年,從來覺得飄零無助,現下在一個并不喜歡自己的男人身上,找到了自己一直尋求的安全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怅然。

這一段路,許大快走了一個時辰。

到村口時,早已過了子時,許二帶着弟弟妹妹等在村口,旁邊還有沒太清醒的王儒,以及黃芪和蘇家姐弟。

錦瑟頓時眼眶一熱,兩排淚水滾了下來,落在了許大脖子裏,他身子蓦地一僵,卻也沒說話。

許二哥走上前:“大哥,錦瑟姑娘這是怎麽了?”

許大淡淡道:“遇到了山賊,幸好被我趕上,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許三輕呼了一聲:“錦瑟姑娘,去縣城那條道,山賊忒多,你大半夜趕路,膽子也真是太大!”

許二瞪了眼自家大哥:“還不是怪大哥,要不是他逼着錦瑟姑娘簽什麽三年不許嫁人的契約,錦瑟姑娘也不會連夜被氣走!”

“就是。”香香附和,“要不是大哥對錦瑟姐姐太苛刻,她也不會離家出走。”

“什麽?”蘇葉一聽,跳起來不滿道,“許大哥竟然要讓錦瑟姐姐三年不許婚嫁,不要以爲是你替錦瑟姐姐贖的身,就能爲所欲爲。我最見不得欺負姑娘家的行爲,錦瑟姐姐你别怕,許大哥當初花了多少錢贖你,我就給他多少,以後你就是徹徹底底的自由身。婚嫁自由,戀愛自由,你想嫁給哪個小夥子,我幫你說去!”

說完手一伸,朝旁邊的小蘇木道:“快把這次回谷裏,爹給你的錢拿出來。”

蘇木忙不疊捂住腰間的錢袋:“姐姐,你自己有錢的,爹給你的比我多。”

不等他話音落,已經遭來蘇葉的一頓暴揍。

爲了明哲保身,不殃及魚池,黃芪捂住雙眼,搖搖頭。

王儒的酒意似乎也醒了大半,大着舌頭道:“許大,這就是你的不對,姑娘家嫁人天經地義,尤其是到了錦瑟這個年紀,再過三年她就成了正兒八百的老姑娘,你不是存心耽誤人家麽?”

許大在衆人的批判下,本來就黑的臉,越來越黑,幾乎和夜色混爲一體。錦瑟一邊感動大家的仗義直言,卻也不忍心許大被這麽多人攻擊,柔聲道:“其實許大哥也是爲了私塾着想。而且要不是他,我今晚就被山賊捉去了。”

沉默良久的許大,終于低聲開口:“這件事再說,錦瑟受了傷,我先把她帶回房,檢查一下。”

說完,背着錦瑟默默無言,朝私塾生舍走去。

衆人等了半晚,也是困得厲害,作鳥獸散,各自回屋。

錦瑟被山賊摔倒在地又踹了一腳,其實也比沒有傷得多重,都是皮外傷。許大問黃芪要了治療創傷的藥酒,要給她擦藥,但被錦瑟搶過來,紅着臉道:“我自己來就好,今晚多虧你了許大哥,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許大嗯了一聲,但腳下卻沒動。

錦瑟疑惑地看他:“還有事?”

許大道:“三年不婚嫁的事,你若是不願意,我就回去把契約撕了。”

錦瑟怔了怔,輕笑一聲:“其實剛剛回來的時候,我想通了。能來烏龍村給孩子教習琴藝,是我的福氣,如今私塾才剛剛成立,成親嫁人的事,确實應該緩一緩。你放心,我既然是私塾的先生,就不會再不負責任地離開。”

許大嗯了一聲:“明日你的課停一天,好好在屋子裏養養傷。”

雖然他語氣仍舊是直矗矗的聽不出一絲感情,但這話裏的内容,卻讓錦瑟心裏一陣動容,她笑着朝他點點頭:“多謝許大哥。”

這廂的許大和錦瑟冰消溶解的時候,那廂許家宅子裏,許香悄悄鑽進了涅生的屋子,爬上了涅生的床。

黑漆漆的屋子裏,小涅生不用睜眼,也知道鑽進自己被窩的人是誰。

許香當然不是占小鐵蛋便宜來的,而是抱着對大哥和錦瑟的疑惑,同涅生來夜談的。

“鐵蛋哥哥,你說大哥平日裏待人都極好極大方,怎麽就偏偏對錦瑟姐姐那麽苛刻?”

她雖然兩輩子加起來活了三十多歲,但在男女之情上面,還從來沒開過竅,對于許大的行爲很是不解。家裏最聰明的就是涅生,于是她就找他來商量了。

然而涅生也才十一歲,對于這種大人們可能都搞不清楚的問題,自是也不懂。他認真想了想:“大哥性格古闆,可能他是有點看不上錦瑟姐姐是青樓出身。”

涅生确實聰慧,至少表面上的原因還是看得很清楚。

許香聽他這麽說不滿了,義憤填膺道:“大哥自己也不過是個打鐵匠,大字不識幾個,人家錦瑟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他還看不上人家出身。”

涅生忙替大哥解釋:“大哥他就是古闆,錦瑟姐姐剛來那些日,行爲多少有點輕佻,大哥看不慣也正常。”

許香想了想錦瑟的媚眼兒和撩大腿行爲,好像是有那麽一點。

許香想了想:“我以後要幫着錦瑟姐姐,不讓大哥欺負她。”

涅生噗嗤一笑:“我看今晚錦瑟姐姐鬧了這麽一出,大哥以後肯定是不敢再爲難她。”

許香點頭:“也是。”

然後鑽出被窩,朝涅生道:“鐵蛋哥哥,你趕緊睡,明日還要上學,可别像蘇木整日就在課堂上睡覺。”

涅生本以爲她會跟自己一塊睡,沒想到隻鑽進來說了幾句話又要走,不免有點失落,在黑暗裏哦了一聲,耳畔已經聽到香香溜出門的聲音。他摸了摸身旁的被子,還暖暖的留着香香的溫度。

小涅生說得沒錯,經過錦瑟鬧得這一出,許大對她态度明顯改變。

隔日早晨,許大讓廚房裏的三嬸兒炖了一鍋雞湯,自己端了一大碗去了私塾的錦瑟屋。

錦瑟雖然受傷不算重,但那些各種淤青紅腫,經過一夜,也是渾身上下酸痛得厲害,好在這日她的琴藝課暫時休班。

聽到敲門聲,她拖着酸疼的身子開門,看到許大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許大進屋,将雞湯放在案幾上,面無表情道:“你受傷了得補補身子,這雞湯還惹着,趕緊喝了吧。”

錦瑟這回回來,算是徹底想通了,如今這世道說好不好,說壞不壞,自己孤身一個女子,要找到一個安穩的栖身之地不容易,在烏龍村做先生,不用賣笑賣藝伺候男人,有吃有穿,平平靜靜生活,簡直就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三年不婚嫁又算得了什麽。

當她早上再次穿起許大給的那些灰撲撲的布衣,看着鏡子裏不施粉黛的女子,忽然就釋然。她從前盼的就是洗盡鉛華,這不就正是麽?

她喝了雞湯,渾身暖暖的很舒服,見許大沒走,也就有了跟這個榆木疙瘩談心的念頭。

她随口問:“許大哥,你爲什麽不成親?我聽說上門給你說媒的人也不少。”

許大看了眼她素雅的臉,别開目光,一如既往面無表情道:“以前家裏窮,自己又長得醜,下頭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要養,所以就沒姑娘家願意嫁給我,後來有了鐵礦家裏日子好了,上門說媒的人也多了,但各家都打着小算盤,我哪裏敢随便娶親,我們幾兄弟沒讀過書,算計不過别人,我自己倒是無所謂,不能讓弟弟妹妹吃了虧受委屈。”

錦瑟點點頭,看了看他,原來這面癱臉,竟然還裝着這麽多事。不過至于他說自己醜,她卻不以爲然。

比起許二來,他自然是差了一大截,但他高大挺拔,渾身上下都是粗犷的男子氣,也算是别有一番味道。

錦瑟想起昨晚,他一人将四個山賊打得落花流水,又背着自己走了一個時辰,真真兒是讓人心裏砰砰直跳。

許大又看了她一眼:“那你呢?爲什麽這麽急着成親?”

錦瑟哭笑不得:“許大哥,我已經二十歲了。你看看你們烏龍村,還有二十歲沒沒嫁人的姑娘麽?”說罷,她又歎了口氣,“也不怕告訴你,我其實是罪臣之女,十歲的時候,因爲父親得罪朝廷要官,被入了罪,遭滿門抄斬。我是家中幼女,在父母的極力庇護下,逃過一劫。我一個孤女能去哪裏,輾轉流落到青樓,一待就是近十年,直到你将我贖身。我這種人什麽都不奢望,就想嫁個不嫌棄我出身的老實人,後半輩子有個依靠。”

許大聽得目光閃動,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裏,竟然泛起了一點紅色。錦瑟沒注意,隻繼續笑着道:“許大哥,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但我在青樓裏待了那麽多年,很多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兒哪裏改得掉。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改的,一定不辱沒了你給我的這個身份。”

許大喉嚨動了動,良久才出聲:“我不知道你身世如此坎坷,若是知道……”

錦瑟伸手打斷他:“風塵女子有哪個身世不坎坷的,都是身不由己。取悅男人,也隻是爲了求得一絲生存之地。不管怎樣,是你将我從春光樓贖出來,你提什麽要求我都會遵守。”

許大道:“不用說了,昨晚那張契約不作數了。我待會就去找阿貴,讓他來跟你提親。”

錦瑟愣了下:“别!”

許大卻是置若罔聞,起身就往外走。錦瑟想叫住他,但是私塾裏此時正在上課,又怕擾了先生和孩子,隻得一瘸一拐跟上。

許大一口氣來到山下的鍛造廠,小阿貴正在吭哧吭哧打鐵。

他朝他叫道:“阿貴,你跟我來一下。”

阿貴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颠颠兒跟上了:“許大哥,有何事?”

許大木着臉道:“關于你的親事。”

阿貴一聽,臉上浮現一絲笑容:“許大哥,我也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我爹前兩日托我姨給我說了樁親事,昨晚才告訴我。幸好你跟錦瑟姑娘有協議,不然我可就兩頭不知該如何了?”

“你說什麽?”許大皺眉問。

阿貴喜滋滋道:“我說我的親事已經*不離十了,等日子定了,就請鄉親們喝喜酒。”說罷,又拍拍許大硬鼓鼓的胳膊肘,“許大哥,你也快些把親事定下來,咱村子裏的人都替你急着呢。”

許大氣得牙癢癢,黑着臉不說話,阿貴卻渾然不覺,笑嘻嘻回去幹活了。

好不容易一瘸一拐跟上許大的錦瑟,自是将兩人的話聽在耳裏,雖然有那麽一丢丢失落,但那失落很快就轉瞬即逝。在青樓裏别的見得不多,薄幸之人卻是不少。阿貴對她未曾有任何許諾,斷然稱不上薄幸,難不成她還指望着他等她三年。

許大一轉頭,就看到慢悠悠走來的錦瑟。

他皺了皺眉,走上前将她扶住:“你還傷着呢?來這裏作何?”頓了頓,又道,“你都聽到了?不打緊,我們烏龍村未定親的男子,還有好些個,你覺得誰好,我幫你去說就是。”

錦瑟擺擺手,苦笑道:“許大哥,這件事你就别再管,我現在是真的沒什麽心思嫁人。”

許大見狀又道,“你是不是就想嫁給阿貴?我這就去跟他說,讓他把那門親事退了娶你。這小子也真是,之前看着對你多殷勤,聽說你三年不能婚嫁就打了退堂鼓。”

錦瑟一副怕了他的樣子,将他拉住:“許大哥,你就饒了我吧!阿貴這麽做我很理解,也相信他之前對我是誠心的,不過哪個男子會願意白白等一個姑娘三年?”

許大拍拍胸口:“我就願意,若是我對哪個姑娘有心,别說三年,三十年也能等。”

錦瑟怔了怔,又搖頭失笑出聲。

好在,在她的央求下,許大沒有再揪着她嫁人一事不放。不過兩人也算是真正冰釋前嫌。許大雖然還是個面癱臉,說話也是直矗矗,但行爲上明顯對錦瑟大爲不同。

錦瑟覺得,這樣的日子,不成親嫁人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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