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個百姓們不舍她的離去,竟然一路相送數裏路。孩子扶着老人,一衆人相互扶持着,雙眼含淚。
一直到林青墨眼底墜淚,切切悲恸的開口,說出來的話,簡直令聞着傷心落淚。
大家抱頭痛哭之後,才站立原地送着她的車離去。
回去的路比來時快了許多,她端坐在馬車裏,心境也不似來時。
她不再會暈車不适應,但卻滿心對許縣諸人的牽挂,也許不回來了,即使再來,許多人也見不到了。
曆經十日左右,當到得京城的時候,歐陽謝懷竟然和着一衆的官員,在她當初離開的地方迎接她的歸來。
好似榮歸。
這一回,看似和當初離開時沒什麽兩樣,但其實——
身懷莫大功勞,但當事人自己還猶未知。
她讓得歐陽謝懷可以光明正大地來接她,而不是當初那般師出無名,隻能夠躲在一個無人得地方送她,離開。
她,林青墨,在許縣的短短十五個月,所帶來的不僅僅是一個煥然一新的許縣。
而是開創了一個靠河吃河的新時代。
她将衆人視作猛獸的洪河變成了金庫,可以想象,未來的許縣将如何的成爲榮王朝的一顆璀璨的明珠,一朵奇葩。
而群官?
他們中,位階低的,是爲了巴結;位階高的,是爲了拉攏。
全沒一個人是真切的來接她,慶祝她,隻除了那個萬人之上的人。
那一天也是秋高氣爽,天空裏萬裏無雲。
歐陽謝懷歐陽謝懷一身黑色的常服站在紫禁城的門口,臉上帶着這衆人中唯一的真切。
他說:
“林卿,朕候你多時了。”
作爲一個将許縣這樣一個幾乎算得上棄子的小縣,短短十五個月的時間内,變成了榮王朝偌大版圖中的一顆明珠,身懷着這樣功勞的女狀元初回京城,歐陽謝懷專門爲她設了個宴會,這一點也不爲過。
不僅沒有人反對,甚至衆人贊同。
慶祝她功成歸來的同時,還恭喜他還升了官職。
如此短的時間内躍至三品,可謂是極爲少見。
如今與她一同入朝爲官的探花郎還在五品苦苦掙紮,而她已經是一躍而上,成爲了三品大官,即使是在朝中也有着一席之地,說話也算是有一點分量的了。
宴會這種東西是官方辦理的,真心罕有,二兩都不足,對于歐陽謝懷來說,他苦候多時,怎可能一個宴會就草草了事。更何況對于皇帝來說,這等宴會他本來不能待到散會就得走了,他得爲臣子們提供空間,供他們放開手腳的放松。
所以,宴會散了之後,歐陽謝懷又另約了一個時間,他們朋友間私下裏聚一聚。
歐陽謝懷麽,打算放點兒内容,探探對方的口風。
有一個詞叫做“近鄉情怯”。
歐陽謝懷就是這樣,自從打定主意他就很是急躁,怕對方被自己給吓跑了,以後一見面就掉頭。
爲了此事,他四五日前就已是約好了時間,可自從林青墨答應了後,反而更加嚴重。短短數日間,張祥等人就可以清晰的瞧出,歐陽謝懷的憔悴。
但當然,即使歐陽謝懷對那個晚上賦予了很多很複雜的感情,其實,那一個晚上,和往常一般無二,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漆黑的夜空中,點點繁星點綴,很安靜很安靜。
歐陽謝懷發現,似乎是從發現自己戀上那個人開始,原本都是别人等她,轉成了她等别人。
等待,總是那麽的漫長。
林青墨依舊是如往常那般,匆匆地裹着夜色到來,驚起了寂靜的秋夜。
“臣林青墨來遲,請陛下恕罪。”
“愛卿平身。來來來,青墨,還是像當初在許縣相處時的那樣,把我當做表兄就好,這樣子太過拘禮。”
若是往常,歐陽謝懷一定是上前去攙扶起對方,但是今天沒動。
林青墨擡起頭的時候,就發現她的陛下,似乎是憔悴了很多?
即使日日上朝,但是作爲臣子,都必須恭謹地低頭,如何能夠直面聖上。更何況,陛下還有的冕珠擋着,這幾日,雖是日日相見,但其實說起來,也算是都沒見過。
陛下這是?
林青墨心中暗驚,有何憂心事能夠讓陛下短短幾日間憔悴至此?
“青墨,朕發現了一個很困擾我的事情。今天叫你來,是希望你能夠給朕點建議。畢竟,朕隻有你一個朋友。”
林青墨想,就是這個,原來陛下有事困擾,讓他來解憂。
“陛下請說,青墨一定爲陛下分憂。”
“有些事一定要請教一下青墨。”
“陛下有話盡管問,臣絕對知無不言的。”林青墨大驚,手一拂,帶倒了杯子,她迅速扶起,“陛下請繼續,臣無狀。”
“朕啊,好像看上了一個人。”歐陽謝懷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很是惆怅的開口,“她啊,是個很美好的人。長得很好,比我後宮裏的妃子都要美麗些。而且又才華橫溢,做得一手好文章。人又善良,如果别人有難,不論那個困難有多大,都會願意上前去幫忙,即使幫不了忙,也願意患難與共。”
“那真是個好姑娘。”林青墨衷心的說。
但是再高明的人,即使是光光靠聽,也是聽不出來“他”和“她”的區别。林青墨自然是認爲陛下講的是哪家閨秀,一位才華驚人,又貌美如花,心地又善良的姑娘。
當然,歐陽謝懷歐陽謝懷現在還沒有皇後。
“青墨,你也覺得對方人很好對不對?朕喜歡她很正常對不對?”
歐陽謝懷一臉希冀的看着對方。
林青墨自然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朕怎麽樣?”
“陛下自然是極好的。”作爲一名臣子,如何能夠對聖上妄加評論,即使現在得寵的很。
即使歐陽謝懷陛下其實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敷衍。”
“臣不敢。陛下您真的很……好。”是很好,還會專門去許縣看她,生病的時候還會從京城裏送補品藥材來,她回京述職,陛下還專門等着她,如此平易近人的皇上,真的是很好了。
“唉,”歐陽謝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朕知道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是。”林青墨雖然覺得詫異,卻也不敢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