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慕容家的藥在關鍵時刻幹嘛總這麽有效呢!?”明褒暗貶地揉了揉搖到酸的雙臂,徒勞無功的一陣猛晃之後自嘲地苦笑了兩聲,陳知新哀歎地瞪着棺中不爲所動的人兒,失望地坐在了棺材邊上,無計可施地望着四周越來越大的火苗。沒辦法,既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丢棄對方自行逃命,他也隻能眼睜睜看着火苗吞噬掉彼此唯一的退路了!
“……唉~算了!銀玲啊,看來我們現在隻有等人來救了。老天保佑的話一會兒闖進來救我們出去的會是小文和小武;若是運氣不好……估計帶我們出去的就會是某位隻打算‘救’屍體的人了~~”排除最初的慌亂,陳知新冷靜下來,自然猜得出這把無名之火的來由。隻是他沒有想到對方會嚣張到用他自己的計策反過來挑釁自己。他設想過盜屍者可能采取的任何手段,唯獨遺漏了對方會在大白天替自己放火燒“屍”的可能性!
明明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但對方偏偏選擇了最困難最張揚的作法——
“……是慕容嗎?”起眸子,突然間發現前方若隐若現的身影,陳知新鎮定着
挑了挑眉,向雲缭霧繞的咫尺之遙露出淡漠的苦笑。看來好的不靈壞的靈,對方此舉,果然是有意威吓自己雙方實力的差距,并且似乎存心要同自己展開私下交涉的樣子。
“……”沒有回答,來者止步在五步遠處,雖然看不清輪廓,但卻有審視的目光穿透煙熏火燎凝固在陳知新的微笑上。見狀,陳知新呼吸不暢地咳嗽了幾聲:“咳——閣下若是有什麽苦處内情想要與本官闡明的話麻煩請快一點,否則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你是擔定了。咳咳——該不是你煞費苦心放了這把邪火,隻希望多造一具屍體吧?”
“……你是巡撫州府陳知新?”緩緩開口,來者的聲線文雅,四平八穩的語調分辨不出喜怒哀樂的情緒。
“沒錯,就是本官——咳咳、你放心,若是你偷盜屍體确有無奈之處,可憫之情,本官自會秉公而斷,法外開恩的。”好像當“好官”的人一般都會先這麽說的,沒錯吧?不論如何,既然局勢掌握在對方手中,爲今之計隻有先裝模作樣穩住來者再說:“咳——總之偷墳掘墓亵渎死者雖是重罪,但好歹比殺人放火要來得輕些。你千萬不要一錯再錯……”
“哼,律法有雲:偷墳者斬,辱及先人者棄市。陳大人,在下已經身背十幾條死罪了,命隻有一條死幾次都是一死,您不必再勸了。”冷冰冰地擠了些笑意出來,來者毫不留情地戳穿陳知新息事甯人的緩兵之計,慢慢邁步,撥開濃煙走到了已經快要睜不開眼的年輕州府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本能地展開雙臂護住棺中之人的陳知新,狹長的眸中閃過滿意的神色:“陳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我之所以會現身,爲的是要和你做一筆好買賣。”
“買、買賣?你莫非是想要向朝廷的欽差行賄不成!?”怎麽他難得想做次清官,卻反而得到了求之不得的官匪勾結的機會?
“陳大人若要這麽認爲也未嘗不可。”頓了頓,來者高傲地揚起下巴,邪氣的容顔在火光的掩映下有種不可直視的壓迫力,似乎他此時此刻不僅掌握了陳知新的生死,甚至連對方的命運也玩弄于一念之間:“相信……陳大人會很樂意接受我的提議的,并且,應該還會感激于我。”
“哦?閣下這麽自信本官會徇情枉法?”皺了皺眉,對方的笃定态度使得陳知新免不了懷疑——這幾天沒有藍銀玲監督在側,難不成自己的貪官本質已經變本加厲地刻在臉上讓來者一目了然了!?
“沒錯,陳大人一定不會拒絕的,隻要在下沒有看錯。”
“……你真的看出來了?”不~是~吧~~他的貪官氣質啥時這麽明顯了!?
“是的,我已經看出來了……陳大人對棺中那位美貌小姐的用情,應該不會比我對我師妹淺多少。”自信滿滿地斷言道,來者沉浸在自己喚起的懷念之中,沒有注意到眼前有人聽罷後明顯地舒了一口氣,且正在心虛地向棺中偷偷探看的樣子:“哼哼,不被看好又如何?!我就不信窮小子戀上富家女的故事古往今來那麽多,偏偏就你們這一對不成!我今天就要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你該不是要我幫你完成返魂術吧?”半是煙熏半是尴尬地咳嗽了兩聲,陳知新謹慎地觀察着來者憤世嫉俗的惱怒和急切,回憶起蜀音男子曾經透露過的訊息——盜屍之人的返魂之術似乎并沒有完善!
“難道你不希望嗎?”并不震驚陳知新能揣測出答案來,負手而立的男子冷冷一笑,三分寂寞七分孤傲地反問道:“被死亡奪走了心愛的人兒,難道你就不想再奪回來嗎!?我們明明那麽相愛,明明在一起那麽的幸福!明明這些美好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續下去的,卻被老天爺生生折斷了一半的羽翼——那種痛苦、那種不甘心的痛苦……我想你應該已經感覺過了。返魂術是我唯一的指望,也是你和你那美麗的愛人唯一的機會!想要完成返魂術的……應該不隻是我而已吧,陳大人。”
被對方逐漸歇斯底裏的口吻吓到,陳知新微微皺眉向後靠了靠,不是他不想同情眼前男子的遭遇,問題在于——棺材裏的藍銀玲還活得好好的,返魂術對自己并沒有價值:“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閣下仗着奇功異術逆天而行,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