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師爺,屬下并不認爲這唯一的幾個人有嫌疑。”不卑不亢地點頭示意,林思淼沉着地分析道:“這幾個人中五個已是一派宗師了,自然不會與一個無怨無仇的死人計較,何況他們都身在千裏之外并無出現在此地的傳聞。剩下的另一個是江湖有名的飛賊,但王老太爺屍體上随葬的飾品一樣未少,也不像是他所爲。”遲疑了片刻,林思淼突然又想到了一對功夫神出鬼沒的師徒:“啊,還有兩個人應該也不此輕功。不遇大人……您覺得柳家姐弟柳白榆和柳白楊跑來常州城鞭屍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柳家姐弟?!镖局那兩個嗎?據我所知,柳白楊那家夥,輕易不會出手,柳白榆不是管他管的非常緊嗎?”頭痛的打斷林思淼的分析,陳知新搖搖頭,聽說柳白榆跟個管家婆一樣.......管家婆——不就是藍銀玲嗎?!不過陳知新覺得自己現在沒空想這麽多:“啊啊~總而言之,有嫌疑的人都沒有動機,那究竟是誰半夜裏裝神弄鬼的把王老太爺的屍體弄走,又摧殘成破爛一般地丢在了護城河溝裏的呢!?若是像我們一樣旨在騙财也不需要這麽折騰吧?況且,王員外說他爹“詐屍”時隻交代了要捐資赈災這一件事情……”
“哼,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行徑是在騙财。”不冷不熟地嘲弄了一句,藍銀玲缜密的把目前掌握的蛛絲馬迹一一列舉道:“子時末更夫見到王老太爺詐屍時,周圍沒有其它人,而且月光很亮也不該是眼花;王員外被你們吓癱後,到了寅時天亮才大着膽子去靈柩,屍體不見就是那時發現的;至于王老太爺的屍體則是巳時有行人路過河溝,聞到腐臭味才找到的,圍觀的不隻一人,大家都說屍體倒在河溝裏已是滿身裂痕,爛皮露骨慘不忍睹了。”
“唉唉唉~~不是殺父奪妻的血海深仇,幹嘛要如此虐待一個老者的屍體?”有些惡心的捂了捂嘴,陳知新埋怨地白了一眼洩報得太過“詳細”的藍銀玲,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地歎了口氣,悲天憫人的嘟囔:“就算要報複也該找活人下手吧?有那樣的功夫還所收拾不了王家的幾個護院嗎?再說了,又不爲财也不可能圖色的,這個亵渎屍體的人求得還能是什麽?”
“……估計是爲了發洩異常的心态吧。”在聽到“圖色”二字時唇角抽搐了一下,藍銀玲涼涼地回答道,正要就疑點再争論幾句時,卻見衙役驚惶地奔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比劃:“大、大人,王、王員外又來了!這回還帶了好幾箱的銀子,全堆衙門口了,說是赈災捐的善款!”
“來人啊,還不快把王員外請進來奉茶感謝!”不敢置信地瞪了陳得小人得志的陳知新半晌,藍銀玲磨牙斥責道。
“藍師爺,王員外他擡來銀子就走人了,好像是要趕快舉家搬去寺廟裏避避晦氣,說是這幾天又是鬧鬼又是詐屍的邪門得很,捐來的銀子權且算是買個平安積些陰福。順便還要小的轉告州府大人,凡是王家糧鋪的存糧全部平價出售,再不敢做趁火打劫的缺德買賣了。”
“哈哈哈哈~~這不是挺好的?”沉默了片刻,陳知新爽朗的笑聲炸開在偏廳裏,起身拍了拍呆若木雞的自家師爺,貌似遺憾地撫着下巴算計:“早知道就應該叫小文小武利用王老太爺的“詐屍”挨門逐戶的去恐吓那群常州商賈的。多虧了那個不知是何用心的毀屍者,要不然赈災款的事情還得拖延呢。呵呵!”
“住嘴!”又驚又怒地搗住陳知新大放厥詞的嘴巴,鳳眸裏兇光一閃吓退了小衙役後,藍銀玲憂心忡忡地憤然道:“陳知新,你應該清楚亵渎屍體,尤其是毀屍是要判車裂的死罪吧!居然還敢向着犯人說話!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懂不懂!”
“皆大歡喜有什麽不好?雖然對不起王老太爺,但死都死了,積點陰德給活着的人也算一筆功勞吧?何況,銀玲啊~~~”陳咪咪地在對方掌心啄了一口,目光閃爍寓意深遠地盯着她被燙到般抽回手、霞染麗顔,陳知新輕描淡寫地用手指捋着藍銀玲向來不羁的及膝青絲,調陳裏略帶安撫:“要是真的計較起來,我教唆小文小武“詐屍”是斬首的罪;收受賄賂徇私舞弊是沉籠(裝竹籠裏沉入水中溺斃)的罪;再加上以前在京裏貪贓枉法假公濟私的行爲,剝皮淩遲車裂腰靳已經不知攢下多少死罪了。呵呵,反正一個人隻能死一次,有什麽可擔驚受怕的?”
“别說了……”被腦中充斥的相關景象吓到,藍銀玲聽罷陳知新挑釁一般的反駁,渾身發冷。隻要想到這其中的一個刑罰加在面前人身上,她的心髒就如被人緊緊揉攥似的痛得快要無法呼吸了!不行,絕對不行!隻要她藍銀玲活着,不,就算她藍銀玲自己死了……也絕不許這些污穢的死法落在從小戀慕的人身上!即使她默默愛了快二十年的人,對她的深情回以的唯有一抹似是而非的苦笑,以及搔頭困擾的拒絕……
“夠了!這些話你們誰也不許傳揚出去。”不是信不過這群夥伴,但關心則亂,藍銀玲依舊陰沉着麗顔聲色俱厲的囑咐林思淼等人。被她的表情驚到,慕容兄弟與林思淼心有餘悸地紛紛應諾着找藉口逃開,隻剩下陳知新起身玉立,含陳溫柔地凝視着藍銀玲的蒼白:“銀玲,别咬下唇了,要出血了。”
“不用你管。”生硬地吼回去,藍銀玲的手指還停不了顫抖,自己意料之中的懦弱令素來強勢的她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