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被三界視爲異類，會不會被清除。
同樣的，錢多多也無法承受失去阿淩的痛苦。
上仙的性子冷淡，不代表她不會愛上。隻要兩人在一起，即便是遺忘，即便是看淡情愛，終歸是有希望重聚。
若人死魂滅，什麽希望也都沒有了。
這一次的疼痛顯然比上一次要長久得多，痛苦得多。
待阿淩平息時，亦是一個時辰之後。他臉色更顯蒼白，衣服也被汗水打濕，錢多多心疼他，一語不發的用了法術爲他換了幹淨的衣服。
細心的用袖子爲他擦去臉上的汗水，錢多多始終一語不發，但眸子裏的心疼與憐惜惹得阿淩心中酸澀。
“多多，我沒事了。”阿淩拉下錢多多的手，溫柔的握在掌中，手指與她糾纏，每一個都被仔細的撫摸過。
“我知道。”錢多多敷衍道。疼成這樣還說沒事，分明是安慰人。“這次比上次疼的時間還久。”
阿淩想了想，還是決定據實以告，“且一次比一次厲害。”盡管知道錢多多會因此更加心疼，但就是享受着她爲自己着急，傷心的樣子。
果然，錢多多不語，緊緊的摟住他，将臉頰埋入他的胸前，顫抖着聲音說道：“你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阿淩無比溫柔的擁着錢多多，“你想到什麽了？”
“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就連白玉也不知。”阿淩立刻明白錢多多所擔憂的，雖然不無可能，但爲何是現在，“你怕我的存在不容于三界？”
“嗯。”錢多多輕聲嗯了一句，手下突然抓緊阿淩的衣襟。
阿淩伸手覆上錢多多的手，握住他的手，細細摩挲，歎息般的說道：“你總說生死有命。”
“你不同的。”錢多多慌亂的擡起頭凝視着阿淩的笑顔，他一直都是這麽俊美，淡淡的笑容，對自己滿是疼惜與憐愛，這句話怎麽會适合他。
阿淩笑而不語，低頭輕吻錢多多的額頭，歎了口氣。隻是這樣擁着她，就心滿意足了。
快到卯時，趙鴻站起身，淡淡的說了一句：“該是了結的時候。”
四人隐身進了趙府，趙鴻輕門熟路的來到了趙裕的書房。
此時，趙裕并不在書房，他正在後山練劍，發洩心中積累的怨氣。
府中出了兩起命案，死法怪異，關于兇手的線索更是沒有，而且江湖中的動向也很正常。
這般離奇的案件，從未遇到過。高超的武藝在這個撲朔迷離的事情前也是毫無用武之地。
越想越煩躁，趙裕每次出手都非常狠厲，仿佛将身邊的一草一木都當成了兇手。
趙鴻打開了密室的機關，張孟凡好奇的跟在最後，看着門被關上，雖然密道瞬間黑暗了一下，但前面的燭火明亮，并不影響向前走。
一踏入密室，趙鴻的心竟有種沉重的感覺。張孟凡走在最後面，并不能第一眼就認出王明秀。
王明秀正伏在書案上練字，聽聞腳步聲并不是趙裕的，并且還不止一種，便疑惑的擡起了頭。
面前的四人并不熟悉，這也是十一年來，第一次見除趙裕以外的人，心境難免有些激動。
“娘。”張孟凡看到王明秀後，激動的大喊道，快步走上前去，眼眶也紅了。
“你是誰？”王明秀眉頭微皺，眼前這個年輕人，怎麽一開口就喚自己娘。
“我是黃孟凡，小明子呀。”張孟凡急忙解釋道。
王明秀狐疑的看了他幾眼，認爲他在說謊。但面含憂傷的趙鴻卻讓自己有股熟悉感，他和夢中的少年一模一樣。而見到實實在在的他，難免有些不自在，畢竟在夢裏，自己與他抵死纏綿。
“你是？”
“趙鴻。”得知王明秀終究沒有想起自己，趙鴻心中一片凄涼，苦澀的扯開嘴角一笑，喃喃道：“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并非沒有來由，接下來要揭露的事實真相，或許會傷害到她，所以說對不起。
此刻絕對不是叙舊的好時機，錢多多伸手攔住了張孟凡，對他嚴肅的搖搖頭，不讓他繼續反問。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王明秀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
錢多多打探了四周，想必王明秀一直被趙裕藏于此處，不見天日。算算已有十一年。這人的心思真是令人發指。
趙鴻終究是鬼，盡管他的怨氣減少了很多，但他已經造下殺孽，如今隻想盡快了解他的心願。
“王小姐，不知你是否出過這密室？”錢多多輕聲問道。
雖然對四人的突然出現感到迷惑，但王明秀的直覺告訴她，這些人并沒有惡意。
“不曾。”
聽聞王明秀的回答，張孟凡惱怒不已，趙裕竟然囚禁她十一年。捏緊了拳頭，隻想沖出去找到趙裕，狠狠揍他一頓。
錢多多淡淡的掃了張孟凡一眼，說道：“不如我們到外面一叙？”
“不可。”
“有何不可？”
“裕說我得了一種病，不能見日光，否則會很難醫治。”
對于趙裕的稱呼，趙鴻隻覺心中寒冷無比，這般親昵的稱呼，就是對如今的狀況最大的諷刺。
若她得知真相後，會不會承受不了。
想到此處，趙鴻覺得一年多的堅持都是可笑的，事情的真相揭露了又如何，王明秀恢複記憶了又如何，不過又是一場悲劇。而結果無非是兩個。
第一，王明秀恢複記憶後仍舊愛着趙裕，盡管與他有殺夫之仇，還是冰釋前嫌，和他繼續在一起。
第二，王明秀不堪受辱，與他抵死相拼。趙裕死了，是他應得的報應，若王明秀死了，張孟凡會傷心一輩子。
如此狀況下，還是選擇放棄。
俞泊寒望着賀祁霖苦笑一聲，當時被仇恨蒙蔽，隻想替賀祁霖報仇，如今，卻希望他能就這樣，至少他現在是快樂的。有時候真相并不重要。
趙鴻凝望着王明秀的眼神太過明顯，其餘三人皆看出來了，張孟凡總算明白爲何趙鴻會跟随自己一年多，卻不曾傷害自己。
“你愛我娘？”
趙鴻自嘲的笑說道：“很愛。曾經的我們很幸福。”
張孟凡一怔，不能相信所聽到的，如果他們彼此相愛，他爹黃清軒，又是怎麽樣的存在。
“我娘愛的是我爹。”張孟凡提高聲量說道。
趙鴻轉身看着張孟凡說道：“她的确愛過你爹。但她更愛我。”
“你撒謊。”張孟凡憤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