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煩躁地抓抓腦袋上的小丫髻,想着不知怎樣才能避開那兩個好象又鈍又蠢卻又耳聰目明的家夥跟叔叔他們聯系一下……
她的眼神靜止在船公始終未曾移動的背影上,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難道……不可能的……”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一小步一小步地走。
“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多心了……一定是……”
她走到船公的身後,伸出一隻小小的手指,在船公的背上輕輕點了一下,船公砰地一聲,黑瘦的身體面向下仆倒在船上,身體已然僵硬。
星星大聲尖叫起來,柳氏姐弟飛奔而至,看見船公的樣子都驚了一下。柳白榆迅速蹲下身體去探他的鼻息,半晌,站起身來,搖了搖頭。
柳白楊撲上去緊緊抱住星星,不讓她看船公的樣子。星星的頭埋在他的懷裏,淚珠子開始撲簇撲簇地往下掉,口中還喃喃地說着什麽,柳白楊隻聽清了一句——他來了,真的是他來了……
柳白榆看見她與柳白楊親密的樣子時就顯得非常不悅,卻一直忍耐着,過了一會兒,發現她還在柳白楊的懷裏沒有起來的意思,她終于忍無可忍,大步過去,不顧柳白楊的阻止,一把拎起了她小小的身體。
“你究竟在嘟嘟囔囔說什麽!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是什麽身份!這船上現在隻有咱們三個人,這船公絕對不是我也不是白楊殺的,難道會是你……”
柳白楊搶過星星抱在懷裏,對柳白榆怒目而視:“你這是什麽話!她還隻是一個小孩子!”
“她才不是小孩子!”柳白榆唰地從腰間抽出那條銀色長鞭,指着星星吼道,“你說!你到底是誰!否則我現在就勒死你!”她面色嚴峻地看着星星。
“白榆!你怎麽能這樣!你平時不信他人倒罷了,星星真的隻是個小孩!你怎麽能下得了手!”柳白楊出聲制止道,現在都這種時候了,白榆怎麽還這個樣子!
“如果她敢威脅到你的話,就算是嬰兒我也下得了手!”她又轉向星星,“說!”
“白榆!”
“……三個人……”
柳白楊和柳白榆一起低下頭,看着似乎是在喃喃自語的星星。
“你說什麽?”柳白榆和柳白楊兩人聽到這句話心下皆是一驚,星星怎麽知道的?除了他們,船上還有誰?
星星擡起頭,滿是淚花的臉上盡是惶然的神情:“這個船上……不止我們三個人……”
不知爲何,柳白榆他們的心,爲了她這一句話而沉了一下。
不止三個人……
她這麽說的時候,三個人的耳中都聽到了某種奇怪的聲音,就好象,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裂開一樣……
他們一起看向船尾,是那裏的船闆!好象被什麽看不見的力量,從中間,緩緩地,緩緩地,劈成魚尾的樣子。然後劈裂的地方喀嚓喀嚓地向船的中部延伸而去,柳白榆和抱着星星的柳白楊慌忙退下,吃驚地看着這詭異的情景。
劈到中部的時候,劈裂的速度驟然加快,随着啪地一聲大響,船身整個地被剖成了兩半。
腳下一傾斜,柳白楊不由自主地大叫出聲,抱着星星的手也松了一下,就那麽一下,星星一聲驚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硬是抓着她的頭發将她淩空提了起來。
柳白楊暫時顧不了那麽多,因爲他已經自顧不暇,被剖成兩半的船咕噜噜地沉到了水中,他的踩的是因爲浸了水而溜滑的船闆,不小心腳下一滑,大叫一聲撲通掉入海水裏,海水嗆入他的口鼻之中,他一時呼吸不上來,身體又秤砣一樣自然而然地往下沉。
像以往一樣,又是一雙堅實的臂膀捉住了他,托着他的身體水面上遊。
他緊緊地抱着那個人的脖子,幾乎就要把她也拉得沉下去,爲了兩個人不要都死在這裏,那個人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頭發往後扯,他隻覺頭皮一痛,不由想張口,海水便湧入更多,不一會兒,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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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榆費盡力氣,終于把柳白楊托上了海面,這似乎比平時要費勁得多。如果不是她的錯覺的話,這裏的海水絕對是有某種力量在将他們往下拖。
她努力地托起柳白楊,四處觀望,想要尋找一塊可以讓他們攀附的木闆,否則再這樣下去,等她力氣耗盡,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平時若是船像剛才那樣破裂而沉的話,必然是有木闆自動從船體分開來,他們周圍一定會有可以攀附的東西的,但是今天,他們的周圍除了海水,什麽也沒有。
“你在找什麽呢……是她嗎?”
柳白榆的頭頂上悠悠地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他擡起頭,大驚。
一個擁有翠綠色眼睛的女子漂浮在那裏,全身都很放松,就好象躺在什麽柔軟的東西上面一樣,而她的右手從肘處變成了黑色如鷹爪的爪子,緊緊地扣着星星的頭。
星星已經昏迷了,小身體柔軟地吊着,似乎風一吹就會被刮走。
“你們兩個就是她的保镖對不對?”女子雲淡風輕地微笑着,好象她的手裏并沒有提着一個活人,“他還以爲找這麽兩個人保護她,我就發現不了嗎?你們畢竟隻是人類而已呐!”
“你是誰!”柳白榆問。
女子笑笑,并不回答。
“我要把你們送到你們的目的地去,你給我告訴那六個人,讓他們轉告他,這次算是警告,以後别再想逃了,否則,誰也救不了她!”
說完這句話,她的身體在半空中倏地消失了。柳白榆來不及驚訝,她和柳白楊的身體慢慢地離開了水面,向某個方向飄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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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楊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沙灘上,他慢慢地坐起來,感覺自己的頭有點痛。好容易疼痛和眩暈的感覺消退了一點,他這才擡起頭來觀察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