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京都長甯城皇宮大殿。
這時陳武帝接到金正雷從陽州用快馬送來的一封奏信,信上道:“皇上陛下,臣受皇上信任,率王師十萬,征讨叛逆陳去山。臣等仰仗皇上天威,出兵半年以來,連戰連捷,經大小四十餘戰,次第克複平州,連州,陽州等三州二十餘城,今已掃滅僞北陳國,逆首陳去山逃竄至衛國。臣将率本部人馬,整兵南下,讨伐衛國,一爲皇上擒拿逆首陳去山,二爲我金家複仇雪恨。”雲雲。
陳武帝覽到金正雷已經掃滅僞北陳國,陳去山已經逃亡,壓在他心裏的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輕輕落了地,心裏歡喜不盡,不由得展顔而笑,且連聲叫好。
丞相嚴正見皇上龍顔大悅,便緩步出班,眉開眼笑問道:“皇上!什麽事這麽高興?讓臣等也分享分享!”
那嚴正年紀在五旬上下,長臉闊口,目光炯炯有神。他是陳武帝龍潛時的師傅,對陳武帝忠心耿耿,陳武帝對他亦禮讓有加,甚于衆臣。
陳武帝笑着讓太監把信遞給嚴正,道:“嚴丞相,正要給你瞧!”嚴正上前兩步,從太監手裏躬身接了信,捧在手上仔細閱覽,覽畢,跪下賀道:“此事大喜!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其它大臣不知所賀何事,見丞相跪了,都争先恐後撩衣拜倒,大殿裏黑壓壓跪了一地,一片附和之聲不絕于耳:“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陳武帝笑逐顔開,示意衆臣平身,然後擡手緩緩展開道:“掃滅僞北陳,非朕一人之喜,乃舉國之喜!衆卿同喜!”
衆臣站起來後,嚴正複啓奏道:“金元帥于半年之内掃滅了僞北陳,這的确是大喜事!不過。。。”說着,舉目望着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給他弄的莫名其妙,目光一凝,望着嚴正道:“不過什麽?”
“皇上,金元帥帶去十萬将士,加上僞北陳國的降兵,估計也有十萬,總共二十萬軍隊,臣恐怕金元帥将來尾大不掉啊!”嚴正不無擔憂道。
皇上聽了,似覺有理,低頭沉吟。
“金元帥對皇上忠心耿耿,而且他一心想要複仇,絕無他慮。嚴丞相恐怕多慮了!”一個眉毛特粗的大臣出班爲金正雷分辨道。
嚴正回頭瞟了這位大臣一眼,複又面向皇上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金元帥可能沒有别的想法,但是等他報完仇之後呢?那時難保他沒有别的想法。那時他若有别的想法,對我大陳就是最大的威脅,到那時我們就來不及應付了。”
陳武帝對嚴丞相的忠心甚爲嘉許,道:“嚴丞相想的甚遠,甚好!諸位愛卿對此事還有何見解?”
“金元帥與皇上情同手足,對皇上決無二心。再說有傾成公主随在左右,也不容金元帥有二心。”那個爲金正雷分辯的大臣繼續辯解道。
“堂堂衛國,有千萬人口,百萬大軍,那金元帥欲以二十萬兵伐衛複仇,恐非易事。恐怕等他報完仇,他手下的二十萬兵也剩不下幾個了!那時就算他金元帥有何想法,他也隻能無可奈何花落去了!”一個面皮細白的大臣打趣道。一句話說的滿朝的大臣都笑了。皇上也不例外。
其他大臣見皇上樂了,便附和道:“有道理!那時還有何威脅可言?”
嚴正聽了衆臣這番話,回首向衆臣搖頭道:“你等隻看到表面,沒有看到深層。那金元帥在陳國韬光養晦十八年,一旦他回到衛國,羽翼豐滿,豈能再受我陳國制約?此時不曲突徙薪,将來必焦頭爛額!”
陳武帝對于嚴丞相的擔憂也隐有同感,但是他覺得其它大臣說的也不無道理,再說他現在也沒有理由反對金正雷出兵衛國,無論是從履行當初的約定來說,還是從追拿陳去山來說,畢竟陳去山是他的一塊心病。斬草不除根,經春必發生。留着陳去山,将來必是一個禍害。
陳武帝低頭想了半日,最終還是同意了金正雷出兵衛國的要求,爲顧全嚴正的面子,又下旨道:“着翰林院學士嚴參任伐衛大軍監軍之職,一旦軍中有任何異動,可用快馬密奏于朕。”翰林院學士嚴參上前接旨謝恩。嚴參是嚴丞相的長子,年紀不過三十歲,白臉微須,相貌凜然。
此時嚴正還有什麽話說?隻得同意。
退朝後千叮咛萬囑咐自己的兒子嚴參道:“你在軍營要少說多看,好好盯着,有情況随時向皇上報告。此人城府極深,居心叵測,權欲熏心,當年爲了攀上傾成公主,竟然不顧禮儀廉恥,将結發妻子變成側室。他進入衛國後,必有不軌之事。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他正面沖突。”那嚴參心裏覺得他爹太多慮了,不過嘴上不好反駁,隻得點頭稱是,唯唯聽命。
那監軍嚴參帶着百名禁軍,捧着皇上的诏書,日夜兼程,來到陽州城。金正雷帥衆将至皇宮門口迎接欽差的車馬,很遠就向嚴參拱手道:“欽差大人駕到,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嚴參下了馬,緊行兩步至金正雷跟前,拉着金正雷的手,笑道:“豈敢豈敢!元帥爲國辛勞,軍務繁忙,百忙之中來此迎接,下官感佩不已。”
兩人寒暄了幾句,攜手進入皇宮。嚴參見兩邊軍兵紀律嚴明,士氣旺盛,心中歡喜,對金正雷的治軍之法甚是佩服。
來至朝堂上,嚴參往中間一站,笑向金正雷道:“元帥大喜。皇上有恩旨給你。”視線在金正雷身上頓了一頓,複正色道:“金正雷聽旨!”
金正雷聽了,連忙率衆将拜倒接旨,大殿内一片衣擺跪地之聲。宋奇淩雪亦随班跪地聽旨。
嚴參手捧聖旨,畢恭畢敬展開,朗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金元帥出兵半載,艱難數戰,一舉克服僞北陳國,功莫大焉。金元帥爲國辛苦,朕甚爲嘉許!衛國爲我鄰邦,理應同心協力,共除奸惡。頗料那衛國不道,收降納叛,其眼中實乃敵視我陳國。衛國雖不仁,我陳國豈可不義?朕将舉大義于衛國,命大元帥金正雷起兵伐衛,拯民于水火,爲衛國除奸,爲元帥複仇,且捉拿僞逆陳去山。望元帥早日凱旋歸來。欽此!”
“謝主隆恩!”
金正雷叩了頭,接了聖旨,仰天而歎,喜極而泣道:“終于可以殺回衛國,爲我金家滿門報仇雪恨了!”
金正雷報仇心切,于收到聖旨後次日,祭祀過九天玄女娘娘廟之後,立即出征,車辚辚,馬蕭蕭,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旌旗蔽日,殺奔衛國。出兵不到十日,金正雷在行軍的途中接連收到探子傳來的捷報,說金在道将軍已經殺進衛國,勢如破竹,連克數關,現在已經抵達玄武郡!
金正雷知道玄武郡是衛國北部的一個大郡,城高牆厚,兵多糧足,恐怕靠金在道的一萬兵将難以攻克。便随手抄起一支令箭,向傳令官沉聲道:“速去前面向遊遠将軍傳我命令,命他帶三萬兵馬,火速馳至玄武郡,在金在道将軍帳下聽用!”傳令官接了令箭向前急馳而去。
此時宋奇和淩雪戎裝騎行,随同大軍向衛國進發。二十萬的隊伍行軍,加上辎重糧草,那是什麽隊伍,不要說一眼望不到邊,就是十眼也望不到邊。可以說,前面的部隊快到衛國,後面的才剛出陽州城沒多遠。
宋奇淩雪随行在中軍隊伍中,不前不後,行進在隊伍的中間。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在快要進入衛國邊境時,淩雪望着雄壯的衛國山川景色,向宋奇道:“雖然我祖籍是衛國人,但是我從出生到長這麽大還沒有去過衛國!這下終于可以去衛國看看了。”
宋奇笑問道:“終于可以回你的祖國了!感覺是不是特好?”
淩雪想了一想,淡然一笑道:“也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我在衛國一個親人也沒有!隻是因爲衛國是我爹出生的地方,我有些許期待!期待去瞧瞧我爹出生之地和年輕時呆過的地方!”
“這次進入衛國,你可以盡情的去瞧了,以彌補你過去的缺憾!”宋奇伸手指點着衛國的江山道。
二十萬大軍行走在山川天地之中,隻見長長的隊伍,軍容威嚴,步伐齊整,秋毫無犯,雞犬不驚。宋奇放眼向四周望去,道路兩旁遍布着黃澄澄的麥田和綠油油的青草,便若有所思的說:“都說大軍過處,寸草不生。我看此話很不準。”
淩雪眼波輕轉,嘴角含笑道:“這話說對也可,說不對也可。主要要看是誰領軍。換了一個元帥,不但是寸草不生,恐怕連雞犬都不留了。”
“看來這金元帥治軍還是很嚴的。”宋奇亦不由的贊歎道。
“金元帥這套做法是繼承了他父親的風格。”淩雪接口道,“聽我爹說,金國安将軍素以治軍嚴明著稱,在他當大将軍的時候,衛國是最強盛的時候。”
兩人開心的大笑,一同踏入了衛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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