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雷的征北大軍開出長甯城不到十五天,三路大軍先後傳來捷報,已經拿下三關:左翼先鋒左甲将軍已經拿下土橋關!右翼先鋒遊永将軍已經攻下雙水關!前部正先鋒金在道将軍已經占領金牛關!
金正雷甚爲滿意,心裏喜道:“不錯不錯。按照這樣的進度,不出三個月,我軍就可以攻下陽州,捉拿逆首僞平帝陳去山。”
那金在道,左甲,遊永等幾個将軍都是金正雷這十多年來交往的猛士,現在則成爲陳國的有名上将,一路斬将奪關,建立奇功,爲金正雷的複仇大業掃除障礙。
而接下來的十來天并無捷報,隻有關于前線戰況的消息。通過探子的往來彙報,金正雷對前線的戰況了如指掌:
三路大軍接連攻下幾座小城後,會師于平州城下。平州城是大軍進入僞北陳的第一座大城。那平州城守将叫伯虎,是原東宮禁衛軍指揮正使,現在官拜平州刺史之職。此人勇猛善戰,有萬夫不擋之勇。
前部正先鋒金在道将軍最先抵達平州城下,敵将伯虎開關迎戰,兩人戰有三十個回合,金在道漸漸抵擋不住,被伯虎一刀砍斷馬腳,摔倒在地上,伯虎欲要補上一刀結果其性命,幸好左甲将軍及時趕到,從伯虎刀下救出了金在道将軍,左甲将軍與伯虎打了約二十幾回合,也不是那伯虎的對手,便且戰且退,撤回了大營。
聽了探子的彙報之後,金正雷的兩道劍眉擰成了一股打結的繩子,額頭中間擠出兩道深深的溝紋,憂心忡忡地想道:“一個小小的平州城都拿不下,還怎麽拿下陽州?”遂命大軍加速向前行軍,向平州城直撲而去。。。
大軍急行了兩日之後,一個探子迎面飛馬而來,還在一箭之遠處便立馬高聲遙報道:“元帥!我軍已經拿下平州城!”
金正雷聽了這捷報,連忙勒住戰馬,陰郁的臉色頓時明朗多了,沉聲道:“說詳細一點!”
那探子以急速的語氣叙說當時前線的戰況,道:“三位先鋒官會合在一起,經過會商,決定采取佯敗之計,把伯虎引入埋伏圈打伏擊,然後趁其不備取下平州城。不過…在打伏擊戰時,遊永将軍追擊欲逃的伯虎,被伯虎回馬一刀斬殺于馬下,那伯虎遂隻身逃出了埋伏圈。。。”
“啊?”金正雷聽聞遊永将軍戰死沙場,立時雙眉緊鎖,眸色深沉,臉上又陰雲密布,長歎了口氣,望着前方的山頭茫然若失。。。
兩天後,大軍開進了平州城。在這裏,金正雷給遊永将軍及戰死的其他七千四百九十一名将士舉行了一個隆重的追悼儀式,并親自撰寫了一篇诔文,爲死去的将士追功表德,祭奠時親自誦讀诔文,誦畢,金正雷痛哭流涕,泣不成聲,把三軍将士感動得熱淚盈眶。
次日,在平州刺史府舉行了一次緊急軍事會議,一張長長的桌案,兩旁環坐着數十位戰将。金正雷雙手撐在長案上,眼噙熱淚,徐徐掃視諸将的臉,聲音略顯嘶啞,一字一噎道:“打一個平州城就死傷這麽的将士,讓我痛心不已!各位将軍謀士們請想一想,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在攻城野戰時少死人?‘
“打仗又不是兒戲,哪能不死人?”左甲将軍啞然失笑道。
“殺敵壹千,自傷八百!戰争自古如此!”南宮垂攤開雙手,搖頭道。
“要想不死人,除非不打仗,打仗免不了死人!”金在道聳了聳肩道。
金正雷聽了,默默點頭,他心裏也知道,打仗哪能不死人?俗話說,一将功成萬骨枯!那些将軍的功勞都是踩着累累白骨而成就的。他之所以這樣說,隻是想讓屬下知道他有一顆愛兵如子的心。他見衆人并無良好建議,便搖頭歎氣道:“本帥并沒有說不死人,隻是想盡量少死人。不知衆将有何高見?”
衆将見元帥如此說,皆無語搖頭,且一齊把目光轉向坐在末席的宋奇。
出征以來,宋奇任參軍,淩雪任中軍,每逢重要的軍事會議,他倆都列席參加。
對于淩雪充任中軍,大家無話可說,畢竟她是淩鶴來的女兒,可以說當今皇上能登皇位,如今元帥能坐帥位,都要歸功于淩鶴來的行刺成功,這一點衆人心知肚明。
但是對于宋奇任參軍,則有很多人心裏不服氣,甚至背後甚有微詞。宋奇乃一介布衣寒士,初來乍到,寸功未立,驟然升任參軍,而且每次都列席重要軍事會議,與百戰功勞的他們平起平坐,豈不令人生氣。他們不能對元帥的安排說三道四,但是他們可以暗中抵制宋奇,讓他出乖露醜。
此時大家都将目光一齊投向了宋奇。他們想看看這位宋奇到底有何德能忝居參軍之位。
金正雷的目光亦随着衆人的目光,轉向坐在會議桌後排的宋奇和淩雪,問道:“淩中軍,宋參軍,不知你們對此次攻城有何高見?”
宋奇生平第一次參與如此重要的軍事會議,心裏十分激動,他一直都是側耳靜聽,不發一言。見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他,他的心陡然緊張起來,臉也刷地一下紅到脖子根。
見元帥問到自己的意見,知道不說不行,連忙深吸一口氣,定了定慌亂的心神,刷地站起身來,緩緩掃視全場,在掃視全場的過程中,他快速梳理了一下腦中的思路。宋奇數讀三國演義,對三國裏面的計謀爛熟于心,對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也了如指掌,出一兩個計謀也難不倒他。
他向金正雷拱手施禮,微微一笑道:“元帥有好生之德,此乃我軍将士之萬幸,也是陳國百姓之萬幸。兵法曰,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屬下覺得不如采取攻心之法。”
宋奇說完這句話,立即想到這主意乃是失街亭的馬谡曾經提過的,心裏一跳,暗自忖道:“我是怎麽回事啊!三國演義孫子兵法三十六計我爛熟于心,我爲什麽偏偏說起自己最瞧不起的馬谡的主意?難道我也是個虛有其表言過其實的人?”
想到這裏,宋奇心裏大不自在,偷眼四顧,還好沒人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
身旁的淩雪起身說道:“我贊同宋參軍所講的攻心之法!畢竟北陳國的軍民本來就是我們大陳國的軍民,隻要我們喻之于理,動之于情,我想北陳國的軍民一定會轉而支持我們的。”
金正雷聽了微微颔首,向宋奇問道:“攻心之法?不知具體如何攻心?”
宋奇正要起身回答,忽有一個聲音笑着接口道:“元帥,勸降即是攻心之法。屬下覺得不如向敵城散發勸降書,讓敵方主動開城來降,如此才能兵不血刃進城。”宋奇循聲望去,原來說話的是坐于左側首席的主簿岑應,此人年紀在四旬上下,面貌可親,眼眸中精光若隐若現。
金正雷聽了,頻頻點頭,遂轉首對岑應道:“岑應先生,就由你起草勸降書,緊急傳發給前方将軍。讓他們照令執行,先勸降,後攻城。”
收到金元帥的“先勸降,後攻城”的指令之前,金在道和左甲又攻下了平州到連州中間的兩座小城,不過他們手下也死傷數百将士。來到第三座小城下,他們才收到元帥的最新指令,便依照指示先把勸降書抄寫數十份,綁在箭頭,分别射入城裏。
勸降書上寫道:“僞逆陳去山大逆不道,父死不葬,擅離禁宮,不孝之極。爲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不顧,割裂大陳,妄自稱國,肇起兵端。我大陳國天下兵馬大元帥金正雷奉皇上之命,受天下黎明百姓之托,帥十萬王師讨平叛賊。王師到處,開城則安,頑抗則危。降者免死,附逆者必誅。勿言言之不預也。”雲雲。
果不出岑應所料,接下來那座小城的守将主動投降,再下一座小城守将雖不降,卻被手下的兵卒綁了來投降。
見兵不血刃連下兩座小城,雖然隻是兩座小城,也是挺大的進步。金正雷禁不住心裏大喜,道:“看來這份勸降書的威力還是挺不小的,真可謂片言能抵數萬之師啊!”便立即當庭打賞了岑應黃金五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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