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子裏堆滿了士兵的屍體。
再看淩老爹父女,仍然在刀光劍影圍繞中左沖右突,四五個士兵沒來得及撤退的士兵,猶作困獸之鬥。
對于和淩老爹父女交戰的敵人,宋奇無法施以弩箭,因爲他怕誤傷到己方。他隻能提着連弩在旁小心提防着。
宋奇好奇怪以師父那麽虛弱的身體,剛才走路都需要攙扶,現在面對突然來臨的強敵,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居然能戰鬥這麽久,殺敵這麽多。
今天連弩也立了大功,至少射倒了二十名士兵,在一定程度上壓制住了敵方的進攻。宋奇很慶幸十幾天前自己做了這把連弩,如果沒有這把連弩,今天的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接下來的戰鬥将更加激烈!敵人準備用火攻,在火攻當中,這把連弩将毫無作用!那麽接下來我們将如何應敵?
還沒有來得及思考,火把已經從四面八方扔向了屋子。木結構,草皮頂,這樣的屋子最容易着火了,一點就着,一着就熊熊燃燒起來,火舌順着屋頂,門窗,向屋裏燒了進來,見什麽燒什麽。火勢非常旺,整個屋子都被火所吞噬。
此時屋頂上劈劈啪啪之聲不絕于耳,不時有木椽帶着一片片火星從屋頂上飛落下來。
剩下來的幾個士兵見屋裏着火了,都想瞅個機會奪門而出,但又不想露出破綻被淩老爹父女所傷,此時是留也不是,撤也不是,不知是急得,還是被火烤得,額頭根根青筋暴露,全身大汗淋漓。
下面幾個人戰鬥正酣,全然不知緻命的危險就懸于他們的頭頂。隻見屋頂上的大梁因兩邊的承重柱子都被火燒焦了,搖搖欲墜,危如累卵,随時可能翻滾下來。這個大梁正在淩老爹他們戰鬥場所的頭頂正上方。如果被大梁砸着,後果不堪設想。
而下面的激戰又加速了這個危險的到來。因爲滿屋子的刀光劍氣助推了大梁的搖晃,讓它晃動得更加厲害,積壓在木梁上的陳年灰塵夾着火星簌簌而下。
宋奇急聲驚呼一聲:“大梁快砸下來了!快閃開!”
話音未落,一個士兵的砍向淩雪的刀砍空了,咔嚓一聲重重地砍在其中一根承重的柱子上。那個柱子本已被火燒得松動,此時被刀砍得一晃動,上面那根木梁嘎吱一聲錯了位,一頭失去支撐,登時嘩啦一聲,帶着熊熊火焰,夾着灼灼熱氣,以泰山壓卵之勢,向地上酣戰的人們頭頂上重重砸去。
在大梁即将砸到頭頂的千鈞一發之際,宋奇來不及多想,象餓虎撲羊一樣,縱身一撲,将淩老爹父女,一手一個,向旁邊推出去三四步之遠。
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麽情況,隻見那大梁帶着耀眼火光,從他們眼前轟然墜地,重重地砸在一個士兵的頭上,激起一地的塵土,滿天的火花和滔天的血光。那士兵來不及**就被閻王攫去了性命,一眨眼間屍體已被熊熊火焰嗤嗤然燒焦,發出一股惡臭難聞之焦味。
淩老爹父女被火光熏得睜不開眼,又被熱浪烤得站不住腳,趕緊向後連退幾步。剩下的三個士兵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的魂飛魄散,呼啦一下連蹦帶跳,越過幾處着火之點,一路嗷叫着向門外逃之夭夭了。
淩老爹定了定心神,見大梁被火焰包圍,一頭砸在地上,一頭還頂在另一邊的柱子上,屋裏上下皆是火,不時有大塊的着火的木頭傾滾而下,危情萬分,連忙大呼一聲:“快沖出去!”
宋奇和淩雪一人頂着一張桌子,夾着淩老爹,冒着如雨傾瀉下來的火星,鑽過地上熊熊燃燒的大梁,從屋裏沖了出來。
敵方将軍乙橫和士兵望着屋頂上熊熊燃燒的烈火,一陣狂笑!
第一波進攻,他們死傷五十幾個士兵,算是小敗。第二波他們采取火攻,将輕易獲勝。看他們三人還能折騰多久!
乙橫見他們冒火沖出了屋子,正中下懷,立即命令士兵放箭。頓時箭在空中飛舞,象雨一樣攢射而來。
這時桌子派上了一些用場,兩張桌闆并排豎起,就成了兩面盾牌,他們三人就蹲在桌闆後面避箭。
隻見淩老爹和淩雪靠劍拄着蹲在地下,氣喘籲籲,汗啪嗒啪嗒往下掉,全身是血,淩老爹身上有五處刀傷,淩雪身上也有兩三處。他們是想借此一隙之機,好好休整一下,迅速恢複元氣,以迎接後面更加慘烈的戰鬥。
如雨飛來的箭立時就把桌子射成了刺猬。有幾支箭居然射穿了桌闆,紮在他們身上。
宋奇身上也中了一支箭,不過這支箭穿過桌闆後力道減小了很多,隻在他身上劃開一個口子,并沒有射進身體。饒是這樣,宋奇也感到一陣劇痛。這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中箭負傷。
但此時宋奇沒有時間去體驗痛感,他擡起連弩,從桌子縫隙中尋找乙橫,心想:“一定要射倒乙橫,才能結束今天的戰鬥”他想故伎重演。
由于縫隙中可見範圍太小,找不到将軍的位置。宋奇隻能瞄準視線範圍中最前面的一個士兵,扣動扳機。一個士兵應聲而倒。宋奇連扣五次扳機,倒下了五個士兵。這下敵人一陣騷動,紛紛後退。
淩雪身上中了一支箭,她用力把箭折斷了。回頭再看淩老爹,被穿過桌闆的箭釘住了,箭頭紮在他身上,箭尾還在桌闆上,腿上則被越過桌子的箭射中,身體已經不能動了。他雙眉緊擰,面無血色,強忍着極端痛楚,凄然無力地說:“我已經不行了,你們快走!”
宋奇淚如雨下,泣道:“師父!我們一起走!我一定會活着出去的。以後我還要向你學射箭,學武功!”
淩雪看到她爹痛苦掙紮的樣子,心如刀絞,眼淚嘩嘩直流,蹲在地上哭道:“爹,我們要一起走!”哭着哭着,猛地從地上拾起一張弓和幾支箭,發瘋似地沖上前朝敵人射去。
望着師父痛苦萬分的樣子,宋奇也是怒火中燒,他猛地沖上去連射了幾支。又有幾個士兵中箭倒地。這些士兵連退了幾步,乙橫騎在馬上,舉起劍,喝阻那些後退的士兵。
這時乙橫進入了宋奇的視線範圍之内,也進入了連弩的射程之中,他連忙擡連弩指向了馬背上的乙橫,瞄準,扣扳機,一支弩箭象子彈一樣飛了過去,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那乙橫不愧爲将軍,眼疾手快,看到弩箭飛來,連忙用劍一格,把弩箭打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第二支箭又到了,乙橫畢竟是将軍,把馬往旁邊一帶,人往旁邊一閃。要害部位算是躲過了,箭“噗”的一聲射在他的左臂上。乙橫哎喲一聲,帶馬跳出去好幾步,士兵們見将軍都退後了,也争先恐後的退後了十幾步。。。
宋奇還想沖上前放箭,忽聽到淩老爹慘叫一聲,宋奇回頭一望,原來淩老爹身上的箭一頭連着桌子,不易折斷,淩雪隻能用劍靠着桌子那一側把箭杆砍斷,雖然很小心,但饒是這樣一下,就已把痛極萬分的淩老爹疼的昏死了過去。
“爹!你醒醒!”淩雪哭叫着。
宋奇回到她身邊,急道:“雪兒,快把師父背起來,我掩護你殺出去!”
淩雪點點頭,擦去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攙起了人事不省的淩老爹,一步一步往院子外挪去。
要去龍尾山下面的海邊找船,必須經過前面的小路,現在這條路以及前面所有的山丘空地,全部被敵人占據,甚至樹上都站了張弓搭箭的兵。
雖然消滅了五六十個敵兵,但是敵人并沒有減少,反而似乎在增多。敵人虎視眈眈地站在那裏,引弓待發,随時準備發動更猛烈的進攻。雖然他們脅于連弩的威力,不敢太靠近,但是絲毫沒有撤退的迹象。
身後,火越燒越大,濃煙滾滾,火光沖天。不時傳來畢剝畢剝的聲響,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焦味。這時屋頂突然嘩啦一聲倒塌了下來,隻剩一些架子還在繼續燃燒。
院子裏雖然留有往日點點滴滴的美好的記憶,但是現在他們不能再在院子裏呆下去,因爲火已經從屋子裏蔓延到院子裏,院子堆如小山的木柴早已燃燒起來。院子裏太熱,再不出來,就會被燒死。他們必須到海裏去,到船上去,唯有到了海裏,到了船上,他們才能活命。
敵人暫時沒有發動進攻,并不是敵人不想進攻,而是因爲主将受了傷,在後面包紮傷口。沒過多久,包紮好了的乙橫重新坐上了戰馬,雖然手臂上綁着白布,但是絲毫沒有減損他的威風。
他巡視了一下戰場,看到對方總共三個人,現在隻剩下兩個半,那半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個手持弓弩的留着齊耳短發的年輕人,和一個手提寶劍的長發少女,半背半拖着一個半死的人,一步一步的往院子外面挪移。
乙橫冷笑了一聲,然後命令道:“你們三十個,從山那邊繞過去,看我号令,然後進攻!”不過這次聲音不大,宋奇他們并沒有聽到。
這時淩老爹又蘇醒了過,他感覺自己快不了行,強忍着身上的劇痛,哀求道:“你們快走!不要管我!”
淩雪聽了,淚下如雨,哭道:“爹,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這時淩老爹發現有敵人潛步過來,便叫了起來:“注意東邊山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