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由無數細微的符号，所組合出來的‘微光’。
那是冥的‘本質’。
它緩緩飄上了半空，維持片刻後，自然消散。
那一枚枚細微的符号，分離了開來，融入了空氣裏，消失在刹帝伽和亞戈的眼中。
亞戈面無表情地着最後一枚符号消失，然後道：“吾主，我回去殺光他們。”
刹帝伽伸手在空氣裏一抹，打開了空間蟲洞：“暫時停止對那座空堡的行動。”
“哪怕它沒有就此墜落，也不要對它出手。”
“我要去見記錄者一趟，我要請教他一個問題。”
說罷，刹帝伽走進了空間蟲洞裏，消失不見。
亞戈沉默片刻之後，看了那枚本質消失的方向一眼，然後獰笑起來：“那我就去其它堡壘玩玩。”
“我要殺夠一千，不，一萬人！”
他哈哈大笑，飛快遠去。
.........
蒼穹堡上。
天陽借助‘虛空冠冕’進入異度空間，無視障礙，前往堡壘最深處的引擎室。
但在他激活備用引擎時，蒼穹堡仍在下墜。
并且速度越來越快。
青冥想了想，擡起頭，然後飛上天去。
飛出了蒼穹堡。
林劍屏和阿狄以爲她要離開，卻見她在高空稍一停頓後，就飛了下去。
看她飛落的方向和角度，似乎并不是爲了遠離蒼穹堡。
而是前往堡壘的下方。
青冥果然飛往堡壘的下方，發現了幾個已經停止運作的反重力發生器，以及源源不斷從堡壘中湧出的濃煙。
她咬了咬牙，飛到堡壘正中間處，雙手用力向上撐去。
青冥雙手按在堡壘的裝甲上，背後虛幻光翼最大程度張開，并且不斷扇動。
可就算是這樣。
她仍阻止堡壘下墜。
青冥又轉過身，用自己的背部頂住堡壘裝甲，大喝一聲，身周一團風暴迅速膨脹。
随後爆發。
産生一股巨大的上升氣流。
這發生了作用。
讓堡壘震了下，下墜的速度有所減弱。
當然，隻是減弱。
不是停止。
因此堡壘仍在下降。
已經穿過了黑霧凝成的雲層。
這時候青冥可以看到下方無限的大地，以及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山巒。
她再次爆發。
虛幻的光翼綻放出奪目的光芒。
青冥的肩膀、後背一起發力。
讓堡壘下墜的速度又再度減弱。
她就這樣咬牙堅持着。
不讓這座空中堡壘過快跌落大地。
堡壘之中。
最底層的空間裏，天陽的身影在空氣中勾勒出來。
他一回到現實空間，就拿出通訊機，對比地圖，接着飛奔向引擎室。
終于。
在蒼穹堡就要碰撞到一座山峰的時候。
堡壘的備用引擎啓動，那些停止工作的反重力發生器散發出藍光，讓堡壘一點點地向上升起。
青冥這才松了口氣，放心地離開底部，回到蒼穹堡裏。
當青冥來到城市的上空時，人們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
剛才青冥隻身扛住堡壘的時候，整個過程，都讓堡壘幾架飛空艦上的攝像機拍了下來。
并實時傳播到堡壘城區裏各個屏幕上。
一時間，青冥成了拯救蒼穹堡的英雄。
她落到街道上時，一些孩子興高采烈地飛奔過去，包圍住她，抱住她的腳，哭着大聲道謝。
天陽從異度空間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恍惚中。
他仿佛看到了一位仁慈的神明，受到了信徒的擁戴。
這，才是真正的神明啊。
堡壘的危險暫時解除了。
天陽、青冥、林劍屏和阿狄四人，被接到了堡壘的市政大樓，見到了城主張遠揚。
這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神情激動，由衷地感謝天陽幾人拯救了蒼穹堡。
如果蒼穹堡因此而墜毀的話，那麽‘火種計劃’可能會無限延遲。
畢竟在大地爆發‘黑潮’的現在，想要重建一個發射基地并不容易。
而且‘星火号’隻有一艘，再造的話，先不說資源和人力。
光是時間，就消耗不起。
“可是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繼續留在蒼穹堡嗎？”
天陽提出了目前最讓人頭痛的問題。
這次僥幸保住了蒼穹堡。
那下次呢？
刹帝伽既然可以來一次，就可以來無數次。
他們三人如果被綁在蒼穹堡上。
那很多事情都做不來。
最麻煩的就是，等記錄者找到被刹帝伽帶走的三人，還要去營救他們。
哪怕到時候隻出動一人。
剩下兩個，估計扛不住刹帝伽的攻擊。
隻要那‘吞神者’展現‘真神姿态’，那就玩完了。
就在這時。
有聲音從大廳的屏幕裏響起：“原來你們都在這啊，這也好，省得我老人家一個一個去通知。”
屏幕亮起，一個老人出現其中。
黃昏記錄者！
張遠揚還是第一次見到‘黃昏記錄者’，看到是一個年齡與自己相若，甚至還更小些的老者。
有些愕然。
不過想想，對于神明而言，形象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内在。
也就釋然。
天陽幾人來到屏幕前。
屏幕裏的老人先是看了青冥一眼，跟着道：“我長話短說，刹帝伽正在到處搜刮我，所以沒有太多時間跟你們閑聊。”
“那幾個被刹帝伽藏起來的人，我已經找到了，具體的坐标如下........”
讓天陽意外的是，刹帝伽并未将人藏到戰火大陸去。
那三人分别在東陸、西陸和中陸不同的地點。
記錄者又道：“你們盡快行動，刹帝伽抵達之後，我會設法拖住祂，想辦法蒙蔽祂。”
“但能夠拖多久，不好說。”
“祂要來了，就這樣。”
這次，記錄者十分匆忙地，就結束了通訊。
天陽幾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後。
林劍屏沉聲道：“我們各自乘坐高速飛空艦行動，我負責東陸，阿狄去中陸，天陽，西陸那位就交給你了。”
“刹帝伽大概率會做一些布置，你們千萬小心。”
“另外，圖歌應該會在這一兩天就回來了。”
“救了人之後，暫時把他們藏起來。等圖歌送來黑夜水晶，再從長計議。”
天陽點頭。
事不宜遲。
三人立刻采取行動。
.......
中陸。
一片山谷中。
記錄者在一座破落的小神廟前，支起帳篷，生了把火。
他不慌不忙地在火上搭了個架子，将一口鍋放在上頭，再往裏面倒入從附近小溪取來的水。
火堆噼哩啪啦響個不停。
突然一陣風吹來。
吹得火幾乎要熄滅。
吹得帳篷獵獵作響。
記錄者歎了聲道：“來就來嘛，用不着這麽大的陣仗，偶爾也體諒一下我這個老人家啊。”
刹帝伽從空間蟲洞裏走了出來，看看四周，呵了聲道：“在‘支柱’裏面，你的年齡确實是最大的。”
“諸神間偶有傳聞，說你直面過宇宙意志。”
“能不能跟我說說，宇宙意志到底是怎麽樣的？”
記錄者往火堆裏添了些幹柴：“宇宙意志無形無相，無法描述。”
“我不是見過，而是感應到祂的存在，也未曾與祂有任何交流。”
“即便諸神，在祂‘眼’中，也渺小無比。”
“你會主動跟人類交流嗎？”
“不會吧。”
刹帝伽聳了下肩膀，看向鍋裏的清水說：“你已經完成了儀式，本體應該已經進入了這個世界。”
“爲什麽還要用這種‘傀儡’活動？”
“你該不會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蒙蔽我吧？”
記錄者看了祂一眼：“你還是用着這個‘皮囊’滿世界跑，我的本體是已經完成遷徙沒錯。”
“但要一段時間來适應這邊的規則，就像你老盯着那些‘老朋友’一樣，還不是想通過祂們來恢複自己的水準。”
刹帝伽笑了起來，在不遠處一塊還算幹淨的石頭處坐下。
“打個商量？”
記錄者沒有擡頭：“商量什麽？”
“你回答我一些問題。”
“我就假裝不知道你在背後幫着那些蝼蟻出謀獻策。”
刹帝伽微笑說道。
記錄者呵了聲道：“這兩者間一點也不匹配。”
“我又沒有故意蒙蔽你，你也知道我肯定會幫那些人類，因爲他們過早死絕，又或者你太快恢複。”
“對我都沒有好處。”
“所以你必然知道，我會幫那些人類。”
“并且，你從來追求刺激，喜歡挑戰更高難度。”
“否則那時就不會放着更安全，更隐蔽的路不走。”
“非要跟‘天使’一樣走‘皮囊’這條路了。”
刹帝伽一隻手架在石頭上，托着自己的臉頰，側首看向記錄者道。
“你說的沒錯。”
“看來你挺了解我。”
“那麽你肯定也知道，我從來都是蠻不講理的。”
“所以就算這兩者不匹配，我也要你回答問題。”
記錄者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沸騰的清水，慢條斯理地往裏面扔些野菜：“不然呢？你想教訓我？想殺我？還是想破壞我的本體？”
刹帝伽笑眯眯地說：“都不是。”
“我會毀掉這顆星球的文明，然後等我能夠離開這顆星球，我就會一點一點地破壞這個宇宙中的所有文明。”
“我會摧毀所有的知識傳承，讓這個宇宙，變成知識的‘荒漠’。”
PS：這幾天加加更，要完結了，感謝所有一路追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