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天工堡的人們不會因此而抱怨什麽。
甚至在紛紛猜測着那兩人的身份。
天工堡裏,一座規格不大的酒吧裏。
“老闆娘,你這酒裏兌水了吧,這都淡成什麽樣子了。”一個穿着破損護甲,身上帶着硝煙氣息的男子,趴在吧台上,朝着充當酒保的老闆娘抱怨了一句。
老闆娘三十出頭,身材豐腴,相貌雖然稱不上極品,但十分有味道。
她一邊擦拭着杯子,一邊哼了聲道:“兌水?老娘才沒有那奢侈,你想喝兌水的還沒有呢。”
另一邊有個壯碩的男子嘿嘿笑道:“清水沒有,洗澡水總有吧,如果你兌的是洗澡水的話,我保證老劉願意喝死在這。”
老闆娘呸了聲:“洗澡水是沒有了,洗腳水要不要?要的話,我給你現泡?”
“給他泡!”
“給他泡!”
酒吧裏一群男人頓時跟着起哄。
那壯漢縮了下腦袋,苦笑道:“早聽說‘紅薔薇’的老闆娘惹不得,果然厲害。”
這時候,酒吧的門推了開來,有個披着鬥篷,帶着兜帽的男人走了進來。
酒吧裏的人看了一眼,也不以爲意。
‘紅薔薇’的老闆娘聲名遠揚,這天工堡裏,誰不知道她的大名。
現在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戰争。
每個人上了戰場都不知道是否有機會回來。
所以一有空,都會跑來這喝酒。
當然,喝酒隻是其中一種消遣。
另一種消遣是跟老闆娘鬥嘴,有時候還能說些半葷半素的話。
當然,也有幸運的家夥,能夠走進老闆娘的房間。
不過這種機會很少。
但不影響每天都會有人往酒吧裏鑽,其中不乏一些生面孔。
初來的男人走到吧台的角落,似乎還拿不定主意喝什麽。
他揭下了兜帽,露出一張滄桑成熟的臉孔。年輕時也是個英俊的男兒,如今不再年輕,卻有種年輕人沒有的味道。
就像某些酒,越老越甘醇。
老闆娘不經意地朝那邊瞥了眼。
眼睛忽的一亮。
她看出那個男人,必然有許多故事。
她最喜歡聽人家講故事。
當下放下酒杯,走了過去,笑了聲道:“新來的?”
那男人擡起頭,輕輕點了下,不修邊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老闆娘丢下一句‘稍等’,轉過身,在櫃子裏拿出一壇沒開封的酒。
剛撕開,空氣中酒香四溢。
讓不少酒客都看了過去,看得兩眼發直。
老闆娘倒上一杯,放到那男人前面:“請你的,第一次來‘紅薔薇’的客人,首杯免費。”
剛才那抱怨酒兌水的男人舔了下嘴唇道:“紅姐,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你請我們喝的,可全是跟水沒什麽區别的玩意。”
“憑什麽他可以喝到這種佳釀。”
“我不服,除非也給我來上一杯。”
其它人頓時跟着起哄。
老闆娘當即霸氣的一腳踩在旁邊的椅子上,叉着腰,指着這幫男從叫道:“吵什麽吵!”
“老娘我自己釀的酒,愛給誰喝給誰喝,還用得着聽你們的指示?”
“再嚷嚷,都把賒的酒錢給我還上!”
原來自從打仗以來,老闆娘就沒有要求現買現付。
都可以賒帳。
甚至不還也沒有關系。
也沒見她跟誰讨過。
有人問她怎麽給人賒帳。
她說,現在錢對她沒什麽大用。
另外,這些家夥每天都要上戰場。
裏面很多人其實心裏都沒什麽念想。
自己讓他們賒帳,多少讓他們有些記挂。
至少還記得欠了自己的錢。
記得自己賣的酒。
想要再喝上一杯,自然要拼了命地想辦法活下來。
隻要他們還能回來就好。
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酒客們當然知道老闆娘是開玩笑的,但聽到她讓大家還錢,這些男人還是閉上了嘴巴。
接着老闆娘環顧了一圈,才把那壇酒放到吧台上。
“這酒一旦開封了,就保存不了。”
“便宜你們了。”
“你們自己分吧。”
酒吧裏立刻響起了一片歡呼。
老闆娘這才拿起沒擦完的杯子,站在那男人旁邊繼續擦起來。
“你打哪兒來?”
那男人淺抿了一口。
笑了笑說:“海邊,一座叫擎天堡的堡壘。”
老闆娘搖搖頭:“沒聽說過。”
“你來天工堡做什麽?”
“逃難?”
男人呵了聲搖頭:“不,我來找一個人,殺一個人。”
老闆娘動作停了下,接着才擦起來:“那人找着了嗎?殺着了嗎?”
男人一口氣把酒喝光,歎息般說道:“找着了,也殺着了。”
“我今天,就要走了。”
“聽朋友說你這裏的酒不錯。”
“所以就過來一趟。”
“酒确實不錯。”
男人看向老闆娘:“人更好。”
“讨厭。”老闆娘又高興又有些遺憾地看着他,“不多呆一天?”
“不了。”
男人重新戴上了兜帽,看了老闆娘一眼:“謝謝你的酒,就沖這酒,天工堡,我沒白來。”
他說完就朝大門走去。
幹脆利落。
老闆娘連忙道:“喂,至少告訴我,你叫什麽?”
“蘇烈。”那男人報上姓名,推門而出。
“擎天堡,蘇烈。”
老闆娘擦着杯子道:“要不是世道不好,否則,我就上你們那開分店去。”
“老闆娘,酒分完了,你那還有不?”
“滾!”
聽着酒吧中傳來的吵鬧聲,蘇烈笑了笑,覺得這樣挺好。
挺有生活氣息。
他步行回到那些流民的住處。
他答應過,離開的時候,要帶那些女人孩子走。
擎天堡那邊要安全許多。
至于袁數在這裏做什麽。
蘇烈不想探究。
他和袁數之間的恩怨。
在斬出那一劍後。
兩清了。
回到住處,兩輛磁能車已經準備好了。
流民首領感激地看着蘇烈說:“蘇先生,我替他們謝謝你。”
蘇烈搖搖頭,看了他一眼道:“我替你看着他們,戰争結束後,你得來擎天堡把他們領走。”
“我可不打算養他們一輩子。”
流民首領聽出蘇烈話中的意思,是要自己努力活下去。
他用力地點了下頭:“一定!”
蘇烈這才上車。
兩輛磁能車便這麽進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朝
着城門口的方向開。
閉眼假寐的蘇烈,突然心中一動,從車窗看了出去。
他看到車外人流裏,有幾人匆匆經過。
他們當中,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拉着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
那男孩的臉,與袁數重疊在一塊。
蘇烈收回視線。
再次閉上眼睛。
........
光輝堡。
“爸爸,你就要走了嗎?”
“不能再多呆上一會嗎?”
汐桐拉着天陽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擡起頭看向父親。
天陽蹲了下來,捏了下她的臉蛋道:“我早一點回去,就能早一點回來見你,知道嗎?”
薰走了過來,揉了揉汐桐的頭發道:“乖,你爸爸忙完自然會回來。”
汐桐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
天陽抱了她一下道:“你放心,爸爸很快會回來。”
汐桐用力點了下頭。
又跟其它人道别後,天陽打了個響指,開啓‘夾縫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等關掉門後,他才輕歎了聲。
他又何嘗想離開自己的親人。
但現在,如果不盡快解決神明和黑民,遲早光輝堡也會淪陷。
到時候,這世界上就不會再有淨土可言。
想到神明。
天陽就想到了當日弑殺‘元素之神’後,從祂身上回收的本質。
現在天陽知道,爲什麽燭陰會回收神明乃至天使的本質。
這些‘本質’,都是‘永夜’的一部分。
缺少它們,‘永夜’就變得不完整。
就無法‘重啓’。
透過自己,‘永夜’的代行者燭陰,不斷回收那些逃離了舊日宇宙的‘本質’。
通過這種方式來補完。
天陽沒有立刻返回烈陽堡。
他站在裏夾縫這座收藏屋裏,感受着黑曜原爐的變化,以及那個新的本質。
‘元素奧秘’!
這不同于以往回收的本質。
這是上位本質!
這是完整本質!
借由這‘本質’,天陽可以行使類似格納羅斯的能力。
例如能夠崩碎空間的‘虛空裂殺’、例如可以用來迷惑、騷擾、脫身、埋雷的‘元素化身’、例如能夠讓自己化爲微光,成爲概念的‘元素化’等等。
基本上,格納羅斯的能力天陽都能夠使用。
借由這個‘本質’,他甚至比‘元素之心’更精通元素之道。
當然。
他和真正的‘元素之神’還是有差别的。
并且差别不小。
但在開啓‘終極姿态’,并借來燭陰的力量後,這些能力都會被神化,提升能夠威脅到神明的高度。
所以,獲得這個本質。
毫無疑問,在弑神方面,天陽又多了張底牌。
想到了燭陰,天陽不由冒出了一個念頭。
既然我已經可以向燭陰借力,讓祂從永夜宇宙投影過來更多的力量。
那麽,我是否可以讓祂幫忙加固我的意志。
然後用‘天涯海角’那雙刀之一,把蚩翳的意志徹底分離出來,交給燭陰?
嗯,這并非完全沒有機會辦到。
不過,要等解決了所有神明之後。
暫時我還要借用蚩翳的力量。
就在這時,天陽突然聽到一聲輕響。
聲音從安置着天空神身體的房間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