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男子聳了下肩膀:“果然我是不太了解你們這些蝼蟻的想法,當然,我也沒有嘗試過去了解。”
“嗯,我的話好像太多了,這是使用‘皮囊’最不好的地方,會受到‘皮囊’的影響。”
“就像我現在使用的這個,他叫無花,是翡翠王冠的聖者。”
“他表面上,待人接物都非常平易近人,實際上野心勃勃,想要坐上教宗的位置。”
“可這種心思不能對人家說,所以在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會侃侃而談。”
“我也受到這‘皮囊’的影響變得話多起來。”
“在‘統一性’方面,還是那樣保守派的家夥做得更好,主動分裂自己的意識,跟力量的使用者們融合一體。”
“等到自我意識蘇醒時,便自然地統合其它意識,從而完成人性與神性的統一,不會受到任何幹預和影響。”
“但我就是不喜歡祂們!”
袁數看了看兩排培養皿道:“你不必跟我說這些。”
黑發男子呵了聲道:“說得也是。”
“那麽,讓我提個建議。”
“我可以不追究你偷走沙門的力量和身體,不過,你得成爲我的追随者。”
“追随我,征服這個宇宙。”
“作爲報酬,我可以幫你獲得‘本質’,可能不是沙門的‘戰争’本質,但我保證,你至少能夠獲得一種‘本質’。”
“在我們那個宇宙裏,獲得一個‘本質’,就能夠稱爲‘天使’。”
“天使...這個叫法可真拗口,但是沒辦法,在你們這個宇宙裏,‘天使’是最接近的表達了。”
“另外,獲得三個以上的‘本質’,就可以被稱爲‘神明’。”
“當然,是最弱小的那一種。”
袁數沉聲道:“你擁有多少個‘本質’?”
“我嗎?”
黑發男子閉上眼睛,仿佛在思考,片刻後張開眼睛哈哈道:“我忘記了,在過去的無數歲月裏,我吞噬的神靈不少。”
“特别是在‘黃昏時代’裏,我吞噬了許多看不順眼的家夥,祂們的‘本質’都在我的體内。”
“吞噬神明...”
“你果然是那一位支柱。”袁數笑了起來,“沙門的每一個細胞都渴望追随你,但我不是沙門,我拒絕。”
黑發男子沒有意外,沒有震怒,‘哦’了聲道:“我可以問一句爲什麽嗎?”
“我叫袁數...”
“我雖然偷走了沙門的力量和身體,但我的意志仍然是‘袁數’,是人類!”
“我追求力量就是爲了能夠自由地,按我自己所希望的方式生活。”
“而不是爲了向你服務!”
袁數嘴角往上揚起:“你可以殺了我,但别想支配我!”
“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無論是在這個宇宙,還是那個宇宙。”
“你們總能讓我覺得意外。”
“你們聰明,卻也愚蠢。”
“你們善良,同時邪惡。”
“你們勇敢,也會懦弱。”
“你們簡單,可也複雜。”
黑發男子搖着頭道:“所以人性這種東西
,實在太矛盾了。”
“我知道,你看過沙門的記憶,知道我現在不宜動手。”
“不過你覺得,我會什麽準備都沒有,就到處亂跑嗎?”
他伸手在空氣裏虛捉了下,空間再次震動起來,一條犬牙交錯的空間缺口打了開來,黑發男子一步便踏進了别的場景裏。
“你那麽想死,我成全你,跟你的玩具一起成爲灰燼吧。”
黑發男子微笑揮手。
袁數猛地撲去。
他才動,空間缺口已經消失了。
高空之上,黑發男子踩在魔龍‘天災’的大頭上,指着下面道:“消滅那個海島吧。”
這條魔龍的腹部猛然鼓漲,随後有紫色魔光層層上湧,逐一照亮了它的脖子,最終從‘天災’的嘴裏噴吐出一條深紫色的光柱。
那條光柱貫穿了雲天,讓四周的濃雲飛快退散,清出一片巨大的空白。
在燦爛的日光下,那條光柱命中了藍鵲堡所在的海島,那座海島頓時在光芒們四分五裂。
光柱轟進了大海中,直接蒸發了大量的海水,湮滅出一個巨大的,深不可測的海中深淵。
過了片刻,海水填充進去,才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至于藍鵲堡,它已經徹底消失了,連同堡壘裏的上萬居民!
高空的風吹起男子的黑發,他扶着一根龍角,呵了聲道:“走吧。”
魔龍用力振動翅膀,龐大的身軀掀起狂風,掉頭往陸地的方向飛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海中央,有一個仿佛沾染了鐵鏽般的斑駁光球升了上來。那個光球在洶湧的海浪中起伏着,片刻之後,它才打了開來。
嘩啦啦地,一道道身影落進了海水中。
嗆了幾口海水,張輝才确定自己還活着。
他看着四周。
他的幾個助理,數個培養皿,以及袁先生都在附近。
他回想起那個黑發男子打開蟲洞空間離去後,袁先生就讓自己和助理向他靠攏。
随後他們連同幾個培養皿就給包裹在一個奇怪的光球裏。
接下來是猛烈的震動。
張輝當時以爲自己死定了,直到現在,呼吸到空氣,嗆了幾口海水,才确定自己還活着。
他看着四周,卻不見堡壘,更别說海島。
他不由一怔:“堡壘呢?”
“已經消失了。”袁數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給我看好這些培養皿,如果裏面的實驗體出了什麽事,你們也别想活了。”
他救下張輝幾人,爲的也是那培養皿中的實驗體。
“我去打條船。”袁數說罷,他的身體在海水裏悄然出現了變化,他的身體已經經過一次改造,變得能夠在海中快速移動。
接下來,張輝幾人看着袁數像遊魚般快速遊走,人人目瞪口呆。
過了片刻,一個助理才道:“堡壘真的消失了嗎?”
“那上面的人?”
“難道隻剩下我們幾個了?不會吧?”
漸漸的,海面人有低泣聲響起,一個女助理傷心悲泣。
張輝歎了口氣道:“别哭了,看好這些培養皿,看好實驗體吧。”
“如果不是這些東西,我們早就連同堡壘一塊消失了。”
“先活下來,再想其它的吧。”
衆人一陣長籲短歎。
沒過多久,一條船開了過來,站在船頭的正是袁數。
.......
西陸。
燃燒的前進基地裏,一頭如同小山般的超大型黑民轟倒下,在它的腦袋上,有‘銀龍之眸’稱号的奧爾嘉麗,擡起略帶倦容的臉,放眼看去。
視線所及,已經沒有一隻黑民。
她輕輕地吐出口氣,猛地将戰槍指向上空,從槍尖激發一道銀白光柱。
“戰士們!”
“我們,已經奪回前進基地了!”
隻剩下五百人不到的銀龍堡官兵們,聽到将軍的聲音,都歡呼了起來。
他們大吼着,大叫着,大聲哭泣着,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夠宣洩他們此時的心情。
就在奧爾嘉麗的不遠處,天陽笑了笑,收起已經粘了一層血漿的戰刀,帶着赤英無聲離去。
此時,這座舞台,應該屬于奧爾嘉麗,屬于銀龍堡。
在過去的數天裏,他們用超過一千五百條人命作爲代價,在天陽和黃金議庭的輔助下,才收複了這座已經成爲廢墟的前進基地。
在這場艱苦卓絕的戰鬥裏,銀龍堡一直充當着戰鬥的主力,他們負責最危險,最艱難的部分。
而作爲銀龍堡唯一的将軍,奧爾嘉麗更是身先士卒,最強大的敵人由她負責,最困難的關卡由她鑿破。
她已經幾天沒有睡覺,甚至沒有休息!
縱使這樣,這個女人沒喊一聲累,沒叫一聲苦。
她扛起了自己的責任。
她完全對得起‘将軍’這個身份!
在宣布勝利之後,奧爾嘉麗終于在微笑中失去了意識,當她倒下的時候,一個個軍官沖了過去,他們接住了奧爾嘉麗,沒有讓她落到地上。
接下來,黃金議庭的軍隊打掃起戰場,銀龍堡的軍隊則撤出克拉夫門。
傷者得到治療,死者得以埋葬。
龍脊平原的軍營裏,天陽在自己的帳篷中,讓清澈的流水沖刷着自己的身體,讓水流帶走身上的污垢、血迹乃至疲憊。
他沖洗幹淨,換了身衣服後,在指揮營帳裏見到了彼德。
“銀龍堡的黑民已經鎮壓住,彼德先生,接下來可以休息一陣子了吧?”天陽微笑說道。
彼德的臉色卻很凝重,他苦笑道:“哪裏有時間休息。”
“根據當日‘龍災’爆發的情況來看,銀龍堡逆界裏,那條有‘天災’之稱,被視爲‘萬龍之王’的魔龍已經跑了出來。”
“但現在不知去向,那條魔龍的破壞力不是飛龍之王可以比拟的,它可以輕易摧毀一座堡壘。如果不追蹤到它,并獵殺它的話。”
“銀龍堡恐怕還無法重建。”
頓了頓,彼德又道:“另外,就在我們這幾天忙着收複前進基地的時候,發生了很多大事。”
“豐收堡的克拉夫門已經被黑民沖破了,大量的黑民湧出了克拉夫門,豐收堡盡量将它們控制在堡壘裏,但支持不了多久。”
“另外,除了之前有報告的堡壘外。就在這幾天裏,又有近百座堡壘發出了黑民暴亂報告。”
“現在,除了少數克拉夫門外,剩下的全部遭到黑民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