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聖藥,展示了‘黑色聖者’形态,委員老白正不斷将身上的骨飾丢出,召喚出一道道怪物的虛影,同時舞動他那些虛幻的觸手,拼命地擊殺着附近的黑民。
他一邊揮動手臂,召出怪物虛影,一邊不斷地問着“爲什麽”,最後,他猛地擡頭看向天空那些遍生妖異紋路的觸手,看向那些手臂和肉塊,撕心裂肺地悲呼起來:“爲什麽要這樣對我們!”
“偉大的尼薩托魯,你不是我們的守護神嗎?”
“爲什麽要襲擊我們?”
“爲什麽!”
回答他的,是一根根觸手,是一條條手臂,是浮現無數眼珠洶湧席卷的血肉波浪!
老白被觸手拍起,被手臂捉住,被肉塊鑽進他的嘴巴裏。
他無法動彈,難以反抗,吞進大量的肉塊後,他的眼珠凸出,他的身體膨脹,砰一聲,他炸了開來。頭皮、眼珠、舌頭、内髒、碎肉、鮮血、骨頭像雨一樣灑落,如同垃圾般噴得到處都是。
宛若嘲笑他的堅持般,他就這麽毫無價值地被殺死,至于那些碎片則落到了觸手、落到了手臂、落到了肉塊上,迅速同爲成它們其中的一份子。
小鎮裏的其它土著也大抵如此,不是被黑民殺掉,就是成爲那些觸手,那些手臂,那些肉塊的其中一員。
現在。
還能夠抵抗的,隻有天陽數人所在的那片區域。
這個時候,天陽目光所及,幾乎已經看不到建築了。
頭頂上,一根根布滿妖異紋路的觸手到處遊走。
四周,無數流淌着粘液的手臂形成牆壁。
地面上,浮現着一顆顆眼珠的血肉浪潮試圖接近。
“沒完沒了的...”天陽悶哼了聲,忽然眼中亮起燦爛的金色光芒,他輕輕擡起了雙手。
刹那間。
破碎的樓房、斷裂的街道、傾倒的路燈、殘缺的噴池、塌倒的圍牆......小鎮裏的事物一一被剔除,如同被橡皮擦掉的圖畫,最後,就連小鎮本身也消失了。
幽暗的虛空中,徐徐浮現一片燦爛的金色光芒,宛若從深空盡頭照來的一縷陽光,它帶來的溫暖,帶來的光與熱,讓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天體相繼浮現。
那紅色的、綠色的、藍色的、紫色的、橙色的......各種顔色的天體,如同璀璨的寶石鑲嵌在了天幕上,它們或獨懸一角,或簇擁成團,皆綻放着純粹的、顔色濃郁的光芒。
在這如同神迹,充滿史詩感,讓人無限暇思的場景中,那由無數觸手、手臂和肉塊組成的‘怪物’立時顯得缈小。
那些肉塊上的眼珠皆看向四面八方,即便擁有千萬顆眼珠,卻仍然無法将這宏大的畫卷盡納,于是不少眼珠泊泊冒出了鮮血。
這時,天陽雙手下按,于是虛空震動了,那些五顔六色的天體開始傾斜,逐漸下墜。它們脫離了原來的位置,它們開始燃燒,它們綻放奪目的
光華,傾刻間照亮了顔色深沉的虛空,将宇宙染成一片燦爛的金色!
那些遊掠于高空的觸手無火自燃起來,那些四處四處伸異的手臂紛紛扭曲,那些層層湧動的肉塊上一顆顆眼珠同時爆裂,噴出金色的火焰。
此際,從虛空墜落的無數星體開始分解,猛烈爆炸,由天體化爲超新星時,整個宇宙都燃燒了起來!
無數星體爆裂所釋放的能量,形成了恐怖的、毀滅性的狂暴波浪,它向着小鎮外的曠野輻射蔓延,眨眼間,小鎮裏的怪物,無論是黑民還是那些觸手肉塊,瞬間定格,緊接着片片灰燼剝離散落,消逝如塵。
它們的身體結構,連同意志囚籠,皆在瞬間,被那沖襲萬裏的狂暴波能徹底破壞,從精神到物質,皆告湮滅!
灰燼飄散間,月光幾人均是一怔。
剛才耳中還充斥着怪物的嘶吼,土著的慘叫,但突然間,世界就變得安靜下來。
那湧進小鎮的無數怪物以及那些恐怖的觸手肉浪,這時都消失得一幹二淨,如果不是在照明彈光芒下漫天飛舞的無數灰燼,月光她們都要以爲,剛才隻是自己的幻覺。
她們這才從隻剩下四面牆壁的房屋裏走出來,環顧一圈,隻見小鎮已經變成了廢墟。街道斷裂,路面起伏,路燈變形,樓房坍塌。
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這座小鎮就徹底變成了曆史,什麽都沒有遺留下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月光正想說什麽,便聽天陽沉聲道:“别大意,那東西還沒死,它在關鍵時刻截斷了自己的身體,讓我的氣象無法蔓延破壞。”
通過幾次運用,天陽大緻摸清,‘金色宇宙’針對目标的精神和身體進行破壞,但對沒有生命的物品不會産生任何威脅。
因此,這個大天象有一個不足的地方。
那就是一旦目标在被氣象破壞的同時,隻要壯士斷腕,及時截斷被破壞的那一部分,便能躲過一劫。
當然,這在正常的情況下是很難做到的。
在‘金色宇宙’末演變成超新星大爆發前,截斷身體部位沒有意義。而在大爆發後,産生的狂暴波浪其輻射的速度極快,如果是人類這種個體,幾乎剛被波及就已經徹底湮滅,根本來不及做出應對。
但對于超大型生物來說,就能夠像現在這樣,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立刻截斷身體,保留最核心的部位以存活。
當然,這還需要核心部位沒有在爆發核心處,否則一樣來不及反應。
可現在,天陽通過和氣象之間的聯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氣象來不及破壞那‘怪物’的全部,對方就立刻截斷了一部分身體,從而讓他的氣象無法蔓延破壞過去。
哒..
哒...哒...
哒哒哒....
腳步聲隐約傳來,幾乎夷爲平地的小鎮,讓天陽幾人很容易看到了鎮子外的曠野。
在照明彈提供的光線下,他們看到一條人影緩慢行來,詭異的是,那道身影看起來走得很慢,可每一落步,身影卻會迅速地接近,仿佛那身影每一步都跨越百米的距離。
轉眼間,在彌漫的漆黑霧氣裏,已經可以看出較爲清晰的輪廓。
那人影身高近兩米,跟赤英不相上下,背部微微弓着,套着灰白色破洞處處的長袍,那長袍帶有兜帽,讓對方的臉孔深藏在陰影中,隻從帽子裏垂下一絡絡粘在一起的黑色頭發。
不過看身形,可以看出那是一位女性。
那女性緩緩擡起頭,在那兜帽裏浮現出一隻銀白的眼瞳,那眼睛出奇地平靜,竟然沒有絲毫瘋狂嗜血,就是看上去沒有一點靈氣,平靜,但呆滞。
她就站在那裏,從帽子中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她看似艱難地轉動着脖子,觀察着天陽幾人。
天陽幾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然後月光提起長劍,指着那女性問道:“你是什麽人....”
“尼薩托魯....”沉啞,不似女性的低沉嗓音在兜帽裏響起,既然天陽幾人同時恍惚,耳中響起不夠真實,仿佛有億萬人同時在呼喊的聲音,那聲音高高低低,時而尖銳,時而低沉,如同洪水般灌輸進他們的大腦中。
“尼薩托魯...尼薩托魯...”
“侍奉我...侍奉我...”
這聲音比天陽在沼澤神廟裏聽到的還要瘋狂,還要狂躁,隻是聽到一句半句,天陽就有種想撕開自己腦袋的沖動。
但在此時,意識曠野裏,黑曜原爐震動起來,那爐身上的符号悉數點亮,那爐中原火熊熊。一股無形的力量立刻跨越意識,在天陽的精神世界裏掃蕩着那些入侵而來,想要污染他心智的力量。
天陽立時清醒,并且趁着原爐力量還在作用當中,他調動些許,朝那披着灰白袍的女性吼了出來:“閉嘴!”
此時的天陽,聲音裏充斥着無形的威嚴,并且同時在月光等人的腦海中響起,這讓尼薩托魯的呓語稍減。捉住這個機會,薰高聲宣告:“黑暗拒絕!”
她身體迸發明亮但不耀眼的光輝,那光芒如同流水,刹那流淌,掠過天陽等人,驅逐着尼薩托魯的污染。
薰又釋放了‘心神安守’,撫平了那可怕呓語給衆人帶來的影響。
在此之前,作爲古屍的赤英,絲毫不受影響地沖了過去,金色大劍如同要将浮島也一并斬開般,爆發出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重重地劈向那女性身影。
那女性擡起了手,從袖口裏伸出來的手掌異樣蒼白,且布滿裂痕,仿佛是摔壞的瓷器重新拼湊起來。她朝赤英虛握擰腕,赤英的劍立刻偏離了原本的方向,劈在了那位女性旁邊的地面。
而那個女性則順着赤英劍光爆發的氣流飄了出去,落到了一座破碎的大樓上,她沉默地解開了長袍,當她掀起長袍時,天陽幾人看得清楚,在她的胸口,在她的腹部,竟然凸顯出一張張臉孔。
男性的臉孔。
在那時而,天陽看到了潘達,至于其它三張臉孔他并不認識。但如果楊昆在這裏,就會辨認出來,那其它三張臉孔,分别屬于馬臉、黑蚊和老白四個委員!
此刻,那四張臉孔,以及兜帽裏的女性同時從嘴中吐出一個個艱澀難明的音節:“侍奉我....侍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