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副繁榮的景象,讓天陽以直觀的方式,了解到這座世界地沒有滑進黑暗,墜入永夜時是什麽樣的場景。
甚至,他還能聽到隐約的人聲、音樂聲、車鳴聲......
“真是一副繁榮盛景啊。”月光似有感觸地說道,像是濃霧裏的畫面喚醒了她内心一些記憶,這個女子目光茫然,失去了焦點。
那濃霧有彌漫到甲闆上,所以天陽可以看到,自己身邊的霧氣中,不時有人走過。這些男男女女或長發或短發,頭發染得五顔六色,衣服更是千奇百怪。
他們有的頭上戴着奇怪的儀器,有的手中拿着一塊巴掌大的薄薄晶片,那頭上戴的儀器隐約傳出聲音,那手上拿的晶片則呈現着各種影像。
“和我們大緻相若的科技水平,不,在微小化方面更勝一籌。”天陽看着這些虛幻的身影從自己身邊經過,從那些身影身上的事物進行簡單的判斷。
他在甲闆上随意走動,仿佛穿行于時光之河中,透過濃霧,看向時光的另一邊。
就在天陽留連忘返之際,他突然聽到,那虛幻的街道遠處響起了一片嘈雜的聲音,車鳴聲、叫喊聲以及仍然在響起的音樂聲交彙成一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緊接着從街道的遠處,有人不斷地跑來,他們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嘴中喊着天陽聽不懂的話,他們争先恐後地穿過人群,甚至有一道虛幻的身影朝天陽撞來,但随既又穿過天陽,飛奔而去。
街道上的行人先是駐足,進而受驚,有的跟着一塊跑起來,有的則奔進附近的商店裏,躲進了建築物裏去。
片刻之後,天陽聽到了水聲!
盡管不是很清楚,但他确實,那并非從船隻四周傳來,源于現實世界的海浪聲。
而是發生在久遠的時光以前,被某種未知的力量記錄下來,并且在此時重新上演的聲音!
下一秒,天陽看到,遠處街道的大樓後面,突然有一個巨大的浪頭拍了過來,在濺起無數浪花的同時,海水也迅速地湧過大樓,進入街道!
現在,他知道那些人爲什麽要拼命奔跑了,原來,海嘯來了!
沒錯,海嘯。
大量的海水形成一個比一個高的浪頭,它沖進了街道,推動着車輛,卷起了人體。
天陽的視野一下子被海水所占據,所淹沒,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海嘯轉眼間便吞沒了這條街道,這座城市。天陽置身于海水中,看到車輛在水流的推動下從自己身邊經過,它們堆砌在一起,緻使車裏的人無法打開車門,他們拼命拍打着車窗,希望有人可以救援,但這無濟于事。
他看到無數的人體從自己的頭頂上經過,那些是被海水卷走的人,他們有的已經昏迷,有的仍在掙紮,但都随波逐流,無法自己,或撞上各種堅硬的物體,或被海水沖走,不知道流往何方。
而即使是那些一早躲進建築物裏的人類,也無法幸免,大水沖進了各種商店裏,席卷了裏面的人和物。由于水流湍急,使得物件或人體不可避免地
發生碰撞,其慘烈程度比街道外的人群更甚。
有的人直接撞得腦袋變形,有的肢體扭曲,有的被碎破的銳物紮得體無完膚,有的被硬物捅穿了身體,一時間,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呈現在天陽的眼中。
這樣的浩劫可能不僅僅是在一個城市裏發生,恐怕這座世界的各個角落,都在陸續發生着同樣的事情。
同時天陽知道,這或許就是龍膽所過的,曾經發生在這座世界的‘大海潮’,那淹沒了全世界的滅頂天災!
濃霧之中,那些影像開始變得模糊,天陽還以爲就要結束的時候,卻不想過了十幾秒後,影像又逐漸清晰起來。
這次,他所在的地方不在位于水底,而是在某幢大樓的天台上,往下面看去,可見整座城市都變成了澤國。
那些高樓大廈伸出水面,東倒西歪,如同死去的巨人屍體。
太陽雖然在空中升起,陽光卻顯得慘淡無力,隻見那水面之上,飄浮着一個個青色的腫脹屍體,它們當中有年邁的老者,有正值壯年的男人,有妙齡的女子,也有年幼的孩童。
那些屍體飄浮在水面上,跟着海水的流動,緩緩地,不知道飄浮向何方。
忽然,還算平靜的水面冒起一連串的水泡,緊接着一隻隻魚人從水中浮現,那些東西有着滑膩碩大的腦袋,它們打量着四周,然後撲向屍體,啃噬起來。
有一些則爬上了樓房,鑽進窗戶,片刻之後,一些樓層中就響起了驚呼,響起了慘叫。
顯然,在這些樓房中,仍有幸存的人類活了下來,隻是他們挺過了海嘯,卻沒想到會從水裏冒出魚人。
但從這點不難看出,這座逆界的情況,跟擎天堡127号逆界有一些不同之處。
深海堡的這座逆界,在世界沒有完全滑入永夜之時,就已經有黑民出現。
如此看來,每座逆界的情況可能都會有所差異。
就在這個時候,在天陽的身後,天台上突然跑上來幾個男女,他們蓬頭垢臉,也不知道幾天沒有清洗,現在驚慌失措地朝天台邊緣跑去。
接着天台的入口處,幾隻醜陋的魚人沖了進來,其中一隻嘴巴還在張合着,露出尖銳的牙齒,那上面挂着肉屑,甚至還有兩根手指掉了下來。
那些魚人追逐着前面的人類,并向天陽撲來,本來這些魚人隻是虛影,天陽并不在意,可其中一隻在接近天陽時,身影突然有了質感,并且出現一股狂暴嗜血的氣息,仿佛轉眼之間,便從虛像化爲實體!
天陽來不及思索發生了什麽事,那隻有了質感的魚人已經怪叫着撲向天陽,迎接它的,則是一道迸射而來的鏽紅刀光。
‘血飲’出鞘,将魚人一分爲二,那東西身體左右分家,血和内髒來不及湧出,便跟身體化爲濃霧,消失不見。
天陽微微眯眼:“轉化爲實體後可以被殺死,但殺死後既不是分解,也沒有留下素材,簡直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将過去的影像具現出來一樣。”
不遠處的月光也遭遇同樣的事件,兩隻朝她沖去的魚人突然擁有實體,血肉充盈,但被月光以‘新月’劍氣斬殺,被斬殺的魚人同樣化爲霧氣,什麽也沒有留下。
這時,船艙
裏響起驚呼,接着傳來槍聲,天陽臉色一變,對月光道:“你保護阿铠。”
他則閃進了船艙裏,高速奔走間,盡管沒有開啓異體,速度卻也不慢,化成一道鏽紅電光,在通道裏飛掠,将一隻隻轉化爲實體的魚人斬殺。
那些海怪招來的船員,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怪事。他們原本按照天陽的吩咐,進入船艙,沒想到海霧也跟着湧進船艙裏,并且呈現出各種影像。
當那些影像中出現魚人時,這些虛幻的怪物便會變得真實,會襲擊人類,不少男人被咬傷或抓傷,他們身上的傷口,湧出的血液都在說明,這不是在做夢!
在清理魚人的過程中,天陽發現一種規律,那些擁有實體的魚人,都是在快碰到人類的時候,才會一瞬間突然擁有質感,從虛像轉爲真實的怪物。
如果沒有接觸人類的話,它們會維持着原本的狀态,不會出現任何攻擊行爲。
而魚人的影像,必須借由霧氣呈現,在沒有霧氣的地方不會出現任何異常。
把握到這個關鍵點,天陽立刻讓船員前往戰艦下層的倉庫裏,那裏沒有窗戶,隻要大門一關上,霧氣就進不去。
此時,濃霧也僅在甲闆和第一層的船艙裏出現,還沒滲透到下面去。
船員們連忙奔下樓梯,天陽讓薰三人也跟着下去,有薰這個光輝在,可以給受傷的人先進行治療,并且安撫大家的心神。
赤英和千虹則可以保護他們,一旦霧氣進入倉庫,魚人實體化,也不至于隻有光挨打的份。
安排好工作後,天陽又回到操控室裏,看到月光又斬殺了一隻實體化的魚人。
再看阿铠,他正在忙碌,這男人滿頭大汗,但還算冷靜,視線未曾離開過自己手中的儀器。
不過現在,就算阿铠修好的定位系統,船隻航行在這片迷霧之中也不安全。
“這種現象不大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有可能是某種黑民在背後操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黑民肯定就在附近,我去四周轉轉,你守在這。”天陽迅速做出判斷和決定。
月光點了點頭,星蘊奔湧,化成一套造型優雅的鬥氣護甲:“去吧,我會保護這裏。”
天陽笑了笑,對她信心十足,當下離開了操控室,找了一條小船,放到了水上。
天陽跳到了船上,駕駛着小船離開戰艦,他不認爲這是自然現象,如果這些會呈現昨日場景的海霧是自然形成,不可能隻出現在這片海域。
畢竟這裏又沒有東西阻隔,也沒有出現特殊的能量磁場,如果是自然形成,那麽這種海霧早就傳播到别的區域,并且一早爲深海堡所知了。
而若是某種黑民所爲的話,那麽,海霧的釋放者肯定就在附近,否則爲何戰艦才進入這片海域,海上就立刻起霧。
天陽不信有這麽巧合的事情發生。
就在他駕駛着小船搜尋着幕後黑手之際,那些經過小船附近的海霧裏,一旦有魚人出現,就會立刻擁有質感,發動攻擊。
但它們往往沒來得及接近天陽,便會無聲無息地化爲焦碳,然後還原成霧氣散去,就像天陽的四周有一個看不見的禁區,以至它們越線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