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時,那飄上台階的紅雲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汪北落聽到那極高大的女子輕聲說道:“退開,或者死。”
接着,汪北落便見那女子的朱紅鬥蓬下突然綻放一片燦爛的金光,在那片金光之前,自己寄以厚望的那各強者發出一聲驚呼,像是面對什麽可怕的事物般,竟然霍然抽身,将大門讓了出來。
汪北落不由一怔,接着在心中大罵‘廢物’。
可事實上,他沒有面對那片金光,根本不知那強者的感受。
那名強者在面對燦爛金光時,隻覺對方的劍勢仿佛要将自己連同靈魂一起劈開般,那種莫以能禦的無力感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除了抽身讓路之外,任何想要抵抗的做法都隻是螳臂擋車。
他本能地被這一劍驚退,卻讓汪北落連帶紅月商會的面子丢了個一幹二淨。
這不,那名強者退開之後,會館外面的廣場頓時響起一片驚呼,來參加喪事的賓客也沒有想到,紅月商會一方的強者,竟然連人家一劍都擋不下來,就這麽給逼開。
連一名開路的女子都如此強悍,那後面的正主,那銀發男子是什麽身份?
“我記起來了,那似乎是烈陽堡的人,對對,好像是烈陽堡的城主來着,叫什麽來着?”
“烈陽堡是哪座堡壘,爲何我從末聽說過。”
“烈陽堡我知道啊,豐收平原的公路上好幾個武裝暴民營地被人給端了,聽說就是烈陽堡幹的。”
議論紛紛中,那銀發男子已經來到門前,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半側過身,微笑顧盼,視線掃過廣場。
這一瞬間,衆人隻覺,那男子身形雖不甚巍峨,卻有沖霄之勢,讓他們隻能仰視。
随後,紅雲往旁邊一挪,銀發男子大步入内。
汪北落這時終于回過神來,上前兩步,拉下臉色沉聲道:“你是何人,知不知道今晚我們會館裏在做什麽,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敢大搖大擺地闖進來。”
然後,他便見銀發男子淡淡朝自己看來,他見對方眼中似有光芒亮起,轉眼間,汪北落眼前一花,隻覺刺眼無比,好似不小心直視了正午的烈日。
然後聽得耳中輕飄飄地傳來一個聲音:“這位是烈陽堡的城主天陽大人。”
汪北落伸手捂了下眼睛,發現掌心濕潤,再張眼隻覺視線模糊,原來雙眼不知何時湧出了淚水,他趕緊一擦,然後回味起那句話裏的信息,烈陽堡和城主這兩個詞語,頓時在他腦海裏不斷回響。
雖說汪北落從末聽說過烈陽堡,但敢建堡,哪怕是一座小型堡壘的城主,也不可忽視。
何況自己剛讓烈陽堡的商人吃過虧,說不心虛,那是騙人的。
可汪北落轉念一想,這是在翡翠堡,哪怕是個城主,諒他也不敢亂來,頓時膽氣足了些,硬氣地說道:“烈陽堡城主來我會館做什麽?”
天陽聞言,也不動怒,淡淡
地朝遠處的水晶棺看了眼:“來吊唁,畢竟算起來,我和令郎也算有一面之緣。”
聽說天陽是來吊唁,并且和自己兒子有一面之緣,汪北落的臉色才緩和了些。
不料天陽又道:“雖然那一面,是因爲令郎對我的女人無禮,被我的手下扇了一耳光,但總算相識,死者爲大,聽說貴商會今晚舉辦喪禮,便不請自來,聊表心意。”
“你——”汪北落指着天陽,氣得胸膛起伏,怒喝道,“來人,把他給我請出去,這裏不歡迎他!”
紅月商會經營多年,并且有逆界探索的隊伍,又怎麽會缺少武力。
立刻,會館外面湧出一支支隊伍,迅速向大廳靠攏,便要進入大廳時,突然人人眼前光芒大作,原來會館門外,奧尼爾已經給自己套上一件鬥氣護甲,多梅林特笑眯眯地在身周喚出幾顆火球。
汪北落那名重金聘請的強者一見,連忙叫道:“不要輕舉妄動,這兩位都是職級6的強者!”
廣場之上,賓客們聽聞天陽帶來的兩人竟然都是職級6,他們這些商人雖然不太清楚升華者的實力劃分,但也知道,職級6是最接近天階的存在,是一座堡壘的中流砥柱。
頓時,人們紛紛後退,生怕卷入戰鬥之中平白送了性命。
汪北落又驚又怒,看着天陽道:“這是翡翠堡,難道你敢動武!”
天陽呵呵一笑:“怎麽會,如果我被迫動武的話,那也屬于自衛。我想,翡翠堡應該沒有規定不準我們保護自己吧?”
汪北落這時不由語塞,倒也不敢再下令強行把天陽攆走,生怕逼得對方‘自衛’。
天陽也不理會他,繞過汪北落,走到水晶棺前,從懷中取出一朵白菊,放到了棺中,然後走向招待賓客的坐席處。
那邊的一個個賓客連忙起身,知道天陽的身份,見識烈陽堡的手段,誰還敢大刺刺地坐在這位年輕城主身旁。
頓時,偌大一個坐席隻有天陽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其它人都退到了一角。
汪北落額頭冒出汗珠,看向天陽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無它,除了來吊唁死者外,就是找汪會長聊一聊。”
天陽翹起腿,雙手交疊落在膝蓋,微笑道:“聊天的事不忙,汪會長先忙,我可以等。”
一聽之話,廳中的賓客都知道,烈陽堡的人怕是一時三刻不會走的了,又見天陽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立時,一個矮胖的商人便堆着笑對汪北落道。
“汪會長,我想起還有客人要見,你看,那要不我就先走吧。”
也不等汪北落同意,他就急忙開溜。
其它人有樣學樣,個個找了個借口,或者幹脆就一言不發地走出大廳。
會館廣場上剩下的賓客見裏面的人全跑出來,都覺得不對勁,那些本來就沒收到請帖,隻是過來混個臉熟的,立刻低頭退走。
汪北落往外面看了眼,一顆心直往下沉,再這樣下去,賓客可就要走光了。可烈陽堡的人在這裏,這喪禮又怎麽舉辦下去。
當下,汪北落歎了口氣,咬牙道:“天陽大人,我知
道你想聊什麽。這樣好了,我把那件領主素材,以及你們商隊的貨全退給你,錢我也不要了,請你們現在離開好嗎?”
天陽呵呵笑道:“汪會長,你可能年紀大了,有些健忘,我提出來的要求,似乎不止這麽點。”
混蛋!
汪北落在心中暗罵一聲,但表面卻還是點頭道:“行,我再給你們一筆錢,現在請你們出去。”
天陽的眼神漸漸冰冷,笑容卻愈發溫煦:“汪會長,不是你給我們一筆錢,而是你賠償我們一筆錢,因爲你打傷了我們的人,知道嗎?”
“所以,别用這種打發乞丐的語氣跟我說話。”
“另外,你是不是還忘記點什麽?”
汪北落見那些收到請帖的賓客也開始退場了,隻能說道:“我向你道歉,天陽大人,剛才是我用詞不當。賠償,行,你說賠償就賠償。”
“汪會長,你好像還沒搞清楚,事到如今,你還想推脫,不想承認是你們紅月商會打傷了我的人,是嗎?”
汪北落咬了咬牙,沉聲道:“證據呢?天陽大人,你有證據嗎?”
“證據?”
“你覺得我會浪費時間嗎?”
“汪會長,你以爲自己是誰,你還沒資格讓我爲你尋找證據。”
天陽淡淡地說道:“另外,之前那些要求,是下午之前的事。如果當時你有接受我的條件,并且一件一件地辦到,那麽我們之間這點事也就過去了。”
“但現在,我已經親自登門,你該不會以爲,你把我之前提出的條件做到了,我就會離開吧?”
汪北落心裏咯噔一聲,道:“你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除了之前所提的條件之外,我隻想再加一個條件。”天陽擡起頭,露出笑容,“把你紅月商會一半資産交出來,作爲你冒犯我的賠償。”
話音才落,便有人沖出來道:“你做夢!你當自己是誰,呸,什麽烈陽堡城主,聽都沒聽說過。冒犯?别說冒犯了,你要再不滾,給我夾起尾巴像狗一樣滾出去,你就别想走出翡翠堡!”
天陽擡頭看去,落在那人身上,這人三十出頭,相貌和汪北落酷似,看來應該是他兒子。
天陽笑了起來,朝那個人指去,輕飄飄地說了句:“殺。”
汪北落不由全身一震,叫了起來:“住手!”
但已經太遲,赤英身上的鬥蓬飄起,其中一片金光爆發,瞬間劃過那個男人。
一顆腦袋,就這麽高高飛起,落到了地上。
汪北落連退三步,霍然轉身,指着天陽,手指顫抖:“你,你竟敢在我會館殺人!”
天陽淡淡道:“天階,每一位天階都是不容冒犯的。既然敢出言挑釁,就要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如果承受不起,就該學會閉嘴。”
他笑容不改地朝汪北落看去:“你說呢,汪會長?”
汪北落氣得全身發抖,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外來者非但敢到會館搗亂,甚至當着他的面,将自己另一個兒子當場格殺。
這是何等嚣張,何其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