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拉進小巷的時候,唐妮莎立刻想起了最近發生在堡壘裏的可怕事件,腦海中晃過了入睡中女兒的臉。
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死了,她的女兒要靠什麽活下去?
唐妮莎想要掙紮,但因爲缺氧,她的意識正變得模糊;因爲缺氧,她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現在,唐妮莎隻有一個念頭。
呼吸!
她可以感覺得到,有腥烈的氣息正噴在自己的臉上,她隐約看到一個拉着兜帽的男人正湊近自己。但跟酒吧裏那些滿身酒氣靠近自己的男人不同,這個男人雖然也在看着自己,但他并非看上自己的身體,不,這個男人同樣看上自己的身體,可他更像是在挑選食物,就像唐妮莎自己到商店購買食物時,總會精挑細選那樣。
食物。
是的!
在那個男人眼裏,自己就是食物!
小巷之中,一個穿着黑色鬥篷,拉着兜帽,光着腳的男人掐着唐妮莎的脖子,把她拉到自己自邊。兜帽裏的男人緩緩張開嘴巴,唾液在他的口腔拉成了絲狀,他的上下嘴唇後面,冒出了一根又一根鋒利的牙齒。
他湊近了唐妮莎,想将女人的脖子咬斷,想享受那溫暖的血肉滑進食道的快感,但就在這時,他脖子上突然亮起一圈幽光。
男人怔了下,瞳孔迅速縮成了一點,他猛地擡起頭,仰望高空,接着将唐妮莎像垃圾一樣的丢開,手腳并用,從一棟小樓的外牆迅速攀爬,轉眼已經抵達天台,消失在樓頂。
唐妮莎倒在地上,劇烈咳嗽,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等她緩過一口氣之後,她爬了起來,聲音嘶啞:“救命...”
“救命!”
很快,女人凄厲的呼救聲在街道上響了起來。
呼——
樓頂天台,一陣風猛地吹來,吹落了男人頭上的兜帽,露出一張沒什麽辨識度的臉孔。
他像是在感應着什麽,很快有所發覺,猛然前沖,在天台上炸出一圈氣浪。
但他經過的時候,能量都被收束在附近,沒有外溢,等到他遠去之後,能量才漸漸消散,這樣一來,除非剛好有升華者在附近,否則的話,縱使城中的天階強者,也不會知道他的存在。
他在一棟棟樓房之間躍動着,風狂猛地打在了他的臉上,将他的鬥蓬死死地按在他的身上,他像一個幽靈,迅速地來到堡壘的邊緣區域。
男人身影一閃,來到牆邊,像一隻壁虎般無聲遊上,最後,他翻出了城牆,落到了戰神堡外面的沙漠上。
他稍微辨别方向後,便高速移動,他在每次擡步的時候,總是将能量集中在腳下再噴發出去,以此轉換成巨大的動力,推動着他像魅影一般在沙漠上移動着。
他在沙漠上‘跑’出了一片塵埃,片刻之後,他的眼瞳不斷變化,切換着不一樣的顔色,當他的瞳孔轉爲深紅時,他看到遠處的沙漠上,有道小小的身影飄浮在了半空。
男人的瞳孔立刻縮成米粒大小,在口腔裏
發出一聲壓抑的長嘯,嘯聲裏充滿了興奮和激動,并且夾雜着一點點喜悅。
那就像多日尋找的事物,現在終于有所發現般,他聚攏和噴發出去的能量提升了一個層次,速度再增,他迅速接近一座沙丘。
在他眼裏,那道身影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個七八歲的人類女孩,她飄浮在半空,她的頭發四散在空氣裏,從發根到發梢,有幽幽淡淡的光華,節節律動。
這個男人發出了奇怪的,短促的聲音,像是某種語言,但那絕對不是任何一座大陸上的語言,更非大陸間的通用語。
就在男人的注意力全給半空的女孩吸引去的時候,他的耳中,忽然捕捉到一個微不可察的聲音。
“秘劍...壹式...暴雨梨花!”
霍然間,他察覺到頭頂上有不尋常的能量反應,男人速度不停,腦袋以詭異的角度看上天空,便見那夜天之上,不知何時,遍布一道道溫潤明亮的劍光。
此時,道道劍光倒懸,指着大地,忽有一劍如長虹堕落,兇狠無比地朝男人當頭釘來。
這一劍方動,其餘劍光,前撲後繼,破空而來,如若夜空忽然下起了一場暴雨。
面對頭頂劍雨,男人停了下來,雙掌上托,地面黃沙突然被帶動,探起一根根‘觸手’,在男人的頭頂旋轉不休,形成一個黃色的旋渦。
天上那千百劍光攢射而來,擊入黃沙漩渦中,便被那無形卻巨大的扭力彈射偏移,進而崩斷,炸起一團銀白色的火焰。
那劍雨下個不停,地面銀白火球連綿起伏,一次又一次的爆炸,炸得黃沙彌漫,形成一片蒙蒙煙團。
灰蒙蒙的煙塵裏,有一道身影驟然脫出,去勢不止,仍是沖向遠處沙丘,沖向那已經落到地面的女孩而去。
“秘劍...肆式...照膽!”
天地間忽然響起懾人心魄的低沉呼嘯,隻見夜天之間一襲白衣調整劃下,那手中青劍化出一片如煙似霧的朦胧青意,看上去軟綿綿似乎沒有着力點,卻偏是一股氣沖鬥牛,浩然大氣的意味來。
那襲白衣拖動青霞,在夜空之中一掠而過,眨眼便已經砸落地面。
一圈沖擊波瞬間擴散,接着青煙翻湧,其中光華閃爍,如同霞蔚雲蒸。
四周黃沙,皆被震起,被攪亂,頓時塵嚣四溢。
沙塵之中,有人撞了出來,那個男人身上的鬥蓬僅剩下一塊塊爛布,勉強遮住了隐私部位。并且渾身浴血,一條手臂更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時塵嚣中狂風忽起,有人走出,身上白衣大袖飄搖。
此人年紀約莫四十上下,面白無須,容貌威嚴,正默默取下背後另一把劍。
那把紫色長劍來到他手上,頓時電光閃爍,不時彈射出一條條細小的電弧,噼啪作響。
斷了一臂的男人,其創口處血肉一陣瘋狂蠕動,猛地一條手臂從中探出,竟然在瞬間就完成了再生。
他擡起雙手,地面震動,一道道沙帶從地面升起,那些沙子在一股無形力場的束縛下不斷收縮凝實,化成一根根黃色的長矛。
已經重生了手臂的男子雙手猛往前推,那些長矛當既拉出一道道黃色的影子,朝對面的中年男子電射而去。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紫青雙劍交織出一片密集的光影,一邊崩碎那投來的根根沙矛,同時向對手逼去。
當最後一根沙矛被擊碎時,中年男子的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對手跟前。
這如同縮地成寸般的移動方式,讓對手反應不及,中年男子大袖飄蕩,青劍橫掃,紫劍豎劈,一青一紫兩道劍光在對手身上交彙,形成了一個‘十字’。
“秘劍...柒式...十字星!”
中年男子灑然收劍,悠然前行。
在他後面,那一青一紫兩道劍光驟然壯大,形成一顆明亮的星辰,幾乎要将黑夜照亮。
待得光芒消逝之後,那個男人躺在地上,身體被切成了幾塊,而且那些切割面上不是殘留着氤氲青意,便是躍動着紫色電光。
可即使這樣,那個男人似乎尚末死去,那被劈成兩邊的腦袋,眼珠仍望向了沙丘的頂部,望向了那個已經被數道身影保護起來的女孩。
已經走上沙丘的那襲白衣,那有着一雙大袖的長衣正迸散成點點銀光,随後而去。
那中年男子臉上微微勾勒笑容,意态從容,強者風範,展露無遺。
此時沙丘上有人淡淡道:“辛苦了,王先生。”
正是‘公正者’王淩君的男子立刻換上一張謙卑的臉孔:“說這話就見外了,天陽先生,這不過是王某的份内之事。”
說着,王淩君朝不遠處一道高挑的紅色身影掃了眼,眼中頗爲得色。
這時卻聞,天陽問道:“王先生的秘劍果有獨到之處,可爲何每次出劍,都要将秘劍之名報出,莫非這樣能夠增添劍勢的威力?”
王淩君頓時老臉一紅,他之所以報出秘劍之名,隻是爲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威風一些,更有賣相一些。
他當然知道天陽是故意這麽說,不由揣測,這位年輕的城主恐怕不喜歡自己那麽賣弄。
嗯,這點得記起來!
天陽說完,也沒有等王淩君回應,他轉過身看向汐桐,微笑說道:“沒事了。”
今天他察覺到,有人似在尋找汐桐之後,便決定主動出擊。
于是他把汐桐帶到城外,并讓她使用自己的能力,天陽猜測,那個正在尋找汐桐的‘東西’,應該可以感應到她的力量,否則如何确定汐桐就在戰神堡中?
果然,當汐桐使用能力之後,就把人給引了出來。
王淩君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還算輕松地斬殺了對方,除了稍嫌賣弄之外,這位‘公正者’還是有點實力的。
不過,剛才那個男人斷了的手,竟然在瞬間重生,這樣的能力,讓天陽聯想到一種東西。
神孽!
正想将那些身體碎片回收帶回去研究,突然,天陽發現汐桐不太對勁。
她像是在克制着什麽,雙手抱着腦袋,身體輕輕地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