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空氣般沒有實質的身體,無聲無息地穿過了房門,站在船艙的通道裏。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另外兩具屍體,兩具戰士的屍體,一者胸口染着大片血迹,在防護服上有明顯的槍擊痕迹。另一具屍體則頭盔破裂,裏面的腦袋,眼睛凸出,舌頭伸出,脖頸處有淤痕,跟剛才房間裏那具一樣,是給勒死的。
“奇怪,好像不是黑民幹的。”
天陽擡起頭,向上躍起,身體就直接穿過了通道的頂部,來到了上方甲闆處。他沒有急着潛入控制室,站在一個角落裏,踏足于陰影之中,天陽溝通黑霧,延伸自己的感知。
很快,他在控制室中看見到了阿铠。
這個男人還活着,但給綁在了角落裏,嘴上粘着膠紙。他歪着頭,看上去已經昏迷,如果不是胸膛起伏的話,天陽還以爲他死了。
原本以爲敵人就在控制室裏,但控制室中,并沒有任何可疑的人物。
于是天陽幹脆掃描起整條船來,裏裏外外,便連浴室衛生間這種地方都沒放過。
可惜除了發現一些屍體外,就再無所獲。現在這條船上,隻有阿铠一個活人,其餘的戰士已經全死了。
這個情況不由讓天陽感到疑惑,這艘船上分明被人襲擊了,可對方爲何唯獨留下阿铠不殺?
以及,兇手去哪了?
前一個問題,天陽很快想到答案。那人估計是不會開船,不會駕駛這種戰艦,所以留下了阿铠,否則阿铠死了,兇手自己也回不了深海堡。
至于兇手的去向,天陽隻想到,對方很可能也前往海島了,他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幾人。
應該是想在海島上伏殺自己幾人,但來的路上并末遇到。這麽看來,阿铠可能沒告訴他,自己幾人去的是哪座海島。
如果是這樣就簡單了,解救了阿铠,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就讓那撲錯地方的家夥留在海島上等死好了。
想到這,天陽就往控制室而去,他謹慎地沒有直接出現在大門處,也沒有脫下霧鬼護甲。
天陽來到控制室的屋頂處,朝裏面探下頭去張望。
猛地,他看到了控制室裏,除了阿铠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坐在角落裏,穿着深色長衣,腳上穿着一雙紅皮鞋,非常惹眼。在他的手邊,放着一根皮鞭,以及一把槍管很長的手槍!
天陽雖然不認識他,卻知道這個人!
當時他們在黑暗海域奇襲這艘戰艦時,天陽包攬了控制室四名升華者,月光則潛入船艙,去對付另外一人。
那個人,就是眼前這個。
當時月光說他跳海逃生了,天陽就有些納悶,這人跳進黑暗海那還有救嗎?
現在看來,這人跳進海裏之後,又回到了戰艦上,并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可當時天陽謹慎起見,還掃描了整個艘戰艦,并末發現此人的存在。
現在看來,這個家夥身上肯定有某些能夠躲過感應的物品,就像剛才,天陽掃描了控制室,卻未曾發現他的存在。
這時,那個穿紅皮鞋的男人正在吃東西,他的跟前放着一個盤子,白色的盤
子裏是一條烤魚,而且上面還淋了些醬汁。
看上去,那魚還是他爲自己烤的。戰艦上有食物儲備并不奇怪,但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夠給自己烤東西吃,看來這人對自己十分有信心。
此刻,切了塊烤血,沾了下醬汁,将之送進了口中。
一陣咀嚼後,他吞了下去,接着端起旁邊一瓶酒,抿了一口。
整個過程,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并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天陽當然沒閑功夫觀察他進餐,既然是敵人,天陽也就不客氣,悄悄地将‘厄難’,施加到目标身上。
長衣男子繼續進食,并末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在這個過程中,天陽發現,那人的左手不太靈活,這不奇怪。
當時他在月光的‘月蝕’裏受了傷,傷口就是左側胸口。哪怕他已經爲自己止血,并且可能處理過,但一天的時間,除非有‘光輝’幫忙,否則他的傷口是無法痊愈的。
能夠跟人動手已經相當了不起了,但手臂活動牽扯到傷口,必定不如平時那麽靈活。
這時,那個男人把一塊烤魚往嘴裏送,魚片快到嘴邊的時候,卻掉了下去,它落到男人的褲管上,在那上面留下了污迹。
長衣男子似乎有些潔癖,他皺着眉頭站起來,從旁邊抽了條餐巾去擦褲子。但餐巾之前壓在盤子下,這樣一抽,盤子就滑了下來。
他連忙退開,雖然沒被盤子裏的醬汁淋到,可盆子裏還沒有吃完的食物,就全摔到了地上,已經不能吃了。
長衣男子皺了下眉頭,嘀咕一聲:“倒黴。”
突然。他發現四周湧起了霧氣,視野頓時變得模糊。
這個變化引起他的警覺,他立刻抄起皮鞭,捉起長管手槍,他釋放出星蘊,轉變成了鬥氣,将之覆蓋在自己的身體上。
此刻,他聽到有人在濃霧中說道:“你是誰?”
長衣男子不做回應,卻用皮鞭狠狠朝聲音響起的地方抽了過去,他已經用鬥氣包裹住皮鞭,使得這一鞭抽出了噼哩啪啦的破空聲。
但抽了個空。
即便如此,這一鞭還是抽得四周的霧氣往兩邊排開,抽得地面凹陷下去一道痕迹。
不過很快的,灰霧又合攏起來。
“你是打算替餘飛報仇嗎?”
這次,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而整個過程,他什麽也沒感覺得到。
長衣男子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皮鞭這次不再豎直抽撻,而是橫向掃出,呼一聲,長鞭蕩起一股狂風,吹開了四周的霧氣。
可依舊,這一鞭落空了。
接下來,灰霧彌漫,但那人去沒有繼續開口。長衣男子仔細感應,然而,一無所獲。
他突然說道:“我叫夜魔,當然,這不是名字。”
灰霧裏那把聲音響了起來:“嗯,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夜魔這次擡起槍,往聲音響起的方向開了一槍。子彈穿透了灰霧,卻沒有響起擊中人體的聲音。
“我和餘飛不是一夥的。”夜魔繼續說道,并且留意四周。
“是嗎?”
聲音在他的頭頂上響起!
夜魔當即在地上
一個翻滾,并且向頭頂開槍,但僅是把控制室上面的屋頂打出一個彈孔,卻未曾擊中那在濃霧裏,宛若鬼魅般行動的對手。
長衣男人從鼻孔裏發出一聲輕哼,在他的職業生涯裏,還是第一次這麽被動。
他不知道對手在哪裏,不知道對方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爲了知道對方的位置,他隻能開口說話,抛出一些信息引起對方的興趣。
這樣一來,就能像剛才一樣,知道對手的位置。
但這麽做,讓他處于被動,也顯得軟弱。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爲何會在這艘船上?”夜魔沉聲開口,眼睛打轉,留意四周。
如果對方在霧裏活動,應該會引起灰霧的變化,隻要留心觀察,就可以捉到蛛絲馬迹。
“你會告訴我答案?”
夜魔萬萬沒想到,這次,對方的聲音從正面傳來,而且距離自己很近!
長鞭立時像毒蛇一樣探了過去,閃電般射進了灰霧裏,這時他感覺卷到了什麽,猛地用力抽回,然後擡槍射擊。
砰砰!
灰霧裏果然被他拉回一團黑影,然而當他看清時,卻不由一陣惱怒。
夜魔用鞭子拉回來的是一張椅子!
他猛地抖腕,鞭子劇烈震動,頓時将那張椅子震碎。
他感覺自己的耐心以極快的速度消耗着,他從來沒有面對過這麽棘手的對手,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行動不是很有信心。
“你們那些人裏,有一個,是我客戶指名要對付的目标。”夜魔又抛出了一個信息。
這時,他聽到了一聲沉重的呼吸,就像是對方聽到了有價值的消息,呼吸不由一沉。
他豈會放過這個機會。
猛然轉身,手上那把長管手槍上,有微弱的藍黑色光芒亮起。随着夜魔開槍,這次發射出去的不是一枚子彈,而是一片細微的‘子彈’!
這是霰彈攻擊!
“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耳邊,響起對方的聲音。夜魔霍然回頭,就見濃霧之中,出現一道身影。是個年輕的男子,有着一頭銀色的碎發,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
好機會!
夜魔當即揮動長鞭,那條鞭子上立時彰顯漆黑,四周的光線霍然暗淡,仿佛黑夜突然降臨。
‘黑夜’之下,夜魔出現在那個銀發青年的身後,長管手槍抵在對方的腦袋上,毫不猶豫地壓下了扳機。
卻在這時,他感覺到一股空前的危機感,他甚至顧不得去看這一槍的結果,猛地往旁側撲去。
他聽到了槍聲,看到那個青年的身影像幻影般消失。同時感覺到了劇痛,他左側用以護體的鬥氣被割開了一道口子,那道口子附近有漆黑的電弧在跌動。
他的鬥氣被撕開,對方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條焦黑的傷口。如果剛才不是他反應夠快,那麽這時,他可能已經被某種銳器刺穿心髒了。
落到地上,夜魔翻滾,百忙中看到一道披戴着古拙護甲的身影沒入灰霧。
于是他知道,剛才的銀發青年不過是道幻影,是引他上勾的魚餌!
他險些就喪命了。
夜魔頭皮發炸,開始後悔接了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