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站在一處高坡上,拿着一個通訊機,向月光發送了一條訊息,告訴她赤洲堡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會盡快趕去深海堡跟他們彙合。
放下通訊機,天陽長長舒了一口氣。
當日在‘不死行商’那頂紅色的帳篷裏,知道要歸還‘偷天瓶’裏的力量,要麽‘偷天瓶’必須易主,要麽必須毀掉‘偷天瓶’,他就知道沒那麽容易。
林正楠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因此,爲了防止‘偷天瓶’不小心被破壞,他肯定不會将瓶子帶在身邊,而是将之藏在隐秘的地方。
因此,天陽才想出這倒逼之計,令赤洲堡上下都感覺到壓力,讓他們自己站出來,主動和自己配合,才能夠盡快找到‘偷天瓶’。
現在,此物已經被摧毀,但不知道,父親能否順利恢複力量....
天陽轉過身,看往東邊,看向擎天堡所在的方向:“老爹,你還會回來嗎?”
.........
時間稍往後回溯。
擎天堡。
城主府裏,已經深夜的這時,剛批閱完最後一份文件,褚岩摘下眼鏡,用機械臂輕輕錘了下自己的肩膀,站起來自言自語道:“這份工作真是無趣之極,難爲袁數可以幹上幾十年,我這才幹了幾天,都已經想退休了。”
老司令打開了窗戶,讓夜風吹拂自己的臉,突然說道:“來就來了,别在外面站着,要不人家會說褚某不懂待客之道。”
大概一兩秒後,門外響起一聲輕笑,然後有個聲音響了起來:“司令你何時懂過待客之道,以前我們幾人去你家蹭喝,還不是老讓你給攆走,說什麽小孩子不能喝酒,其實你就寶貝自己那幾壇老酒罷了。”
褚岩全身一震,猛地回過頭,低喝道:“是誰?滾進來,敢在褚某面前裝神弄鬼,當直以爲褚某老了治不了你嗎?”
門推了開來,有人走進屋中,反手關門,輕輕颌首:“司令你這脾氣該改改了,年紀不小啦,該修心養性了。”
等看清燈光下的人時,褚岩先是一怔,接着突然爆發星蘊,機械臂擡了起來,握成拳頭,朝對方推了過去。
辦公室裏當即仿佛出現一個風暴,桌子上的文件給吹得漫天飛舞,桌椅被推得向牆角移去,兩側的書櫃和文件櫃子不斷震動,屋頂上的吊燈劇烈搖擺。
這一拳瞬間來到了那人的眼前,對方卻不閃避,嘴上仍然挂着笑容,卻叫了起來:“打人不打臉,褚老頭,咱能不能換個地方打。”
一瞬間。
褚岩老眼一花,仿佛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混小子抱頭鼠蹿,一邊跑一邊嚷嚷:“褚老頭,你給我等着,老子總有一天要比你厲害,到時候看你還敢打我不。”
砰!
拳頭被接住了。
屋子裏轟然大響,能量四溢,震得窗戶爆裂,桌櫃粉碎,牆壁出現一條條裂痕,屋頂上的吊燈摔了個稀爛。
在這一片狼籍裏,褚岩怔怔
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你嗎?你小子不是.......”
這時候,外面響起一片腳步聲,褚岩立刻大吼:“别進來,我沒事,全都給我回去。”
屋外一支鐵壁衛隊,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退了回去。
褚岩突然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腦袋上,拍得他抱捂着頭叫道:“褚老頭,你還真打啊。我這是讓着你,沒跟你動真格你知道不。也不想想老子橫行逆界十幾年,現在不知道多厲害,你最好對我放尊重點。”
“我呸。”褚岩把他扯了過來道,“你就是翻上天了,在我這,你還是那個頑劣的混帳小子。”
突然,褚岩一把握緊了他的肩膀:“臭小子,什麽時候回來的?”
“來來,你先往我臉上來一拳。我沒有看好南菲,讓她出事了.....”
褚岩指着自己的臉,看往别處:“明明答應過會看好她的,可我還是疏忽了。”
出現在屋子裏的人,正是蘇烈。
他看着一臉慚愧的老人,歎了口氣道:“南菲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褚岩心神一動,說道:“原來藍龍他們說的,天陽在墳墓裏帶出來的人,就是你啊。這麽說的話,你應該和天陽一早就回來了,怎麽等到現在才來找我。”
蘇烈看着他道:“您應該明白的。”
褚岩環顧一圈:“袁數?如果當時你不應該離開的話,就會來找袁數算帳,我确實應該明白的。如果不是他的野心,你也不用進入逆界。”
“很多人都知道,擎天堡到底虧欠了你,虧欠了你們一家多少,但是我明白。”
蘇烈看向本來應該屬于袁數的辦公桌:“對了,你們打算怎麽處理天陽,通緝他嗎?”
褚岩搖搖頭:“不做處理,或者說,進行冷處理。等這件事淡下來,天陽就算重新回來擎天堡也沒有問題。”
“他呢,他回來了嗎?”
蘇烈搖搖頭:“沒有,這次是我一個人回來的。”
褚岩心頭一緊,捉住蘇烈的胳膊:“臭小子,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這時褚岩認真觀察,很快發現了問題:“爲什麽,我感覺不到你體内的星蘊?”
現在蘇烈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或者深不見底的深淵。這般黑暗,這種深沉,正無時無刻地在吞噬着蘇烈。
老人感覺得到,蘇烈正在和這股黑暗對抗,可他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蘇烈卻仍然溫笑道:“我沒事,袁數呢?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你果然是來找袁數的。”
“你到底出了什麽事!”
“趕緊告訴我,老子我現在好歹也是擎天堡的代理城主,已經不像十七年前那麽被動和無助了。”
褚岩卻拉着蘇烈追問。
蘇烈笑了笑,看向窗外:“司令,我的事你沒辦法解決的。我想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找袁數清算了這麽多年的他欠下的帳。”
褚岩嚴肅道:“我們也想知道,袁數去了哪裏。原本
袁數已經承認自己在進行和異神有關的實驗,人證、物證,都已經具備。”
“黃金議庭都已經打算把他給押走了,可就在飛梅他們回來的一天,有人救走了袁數。我們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但從對方搭乘的磁能車裏,我們找到一條使用記錄。”
“鐵壁的魏城洲,有人用他的身份卡登陸了系統,解鎖了那輛磁能車。因爲這個問題,鐵壁的曹剛爲了避嫌,已經停止了他一切工作。”
“另外,根據藍龍他們的講述,魏城洲當時也進入了墳墓,但并末和他們一塊回歸。魏城洲你應該認識,當時你也在墳墓,這件事你應該了解吧。”
蘇烈颌首道:“我知道,在墳墓裏,魏城洲當時還在追殺一個女子,我出手幹預,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魏城洲,之後就再沒見過他了。”
“司令,你能不能帶我去袁數被救走的地方看看。”
褚岩絲毫沒有猶豫地說:“當然可以,如果你能看出點什麽的話,對我們也有幫助。現在黃金議庭雖然還沒有說什麽,卻已經對我們擎天堡有想法了。”
“如果不盡快找到袁數,黃金議庭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麽樣的動作。隻是,這件事已經過去多日,雖然那裏還維持着原狀,每天還有專業的人員對那裏進行研究和解析,希望可以還原出當時事件的完整過程。”
“可這麽多天過去,你恐怕也很難發現什麽。另外,你好像不擅長追蹤吧?”
蘇烈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那是十七年前的我,現在的我,不知道變得多厲害。可惜不能讓你見識見識,嘿...”
“臭小子,還是這麽不要臉。”褚岩披上外套,“跟我來。”
他想了想,又從衣帽架上拿下一頂帽子,丢給蘇烈:“戴上它。”
片刻後,兩人便來到了之前關押袁數的那個庭院。可以見到,這裏發生過激烈的戰鬥,小半棟建築都已經坍塌了。
從正門走進來,一路上,可以看到各種能量射流殘留的痕迹,可以看到能量對沖造成的破壞。
“當日黃金議庭有一名強者在這裏,那是龍岩堡的城主龍軒轅,實力很強。但不知道爲什麽,他也沒有攔截得下入侵者,甚至連對方長什麽樣都說不清。”
走在坑坑窪窪的小徑上,褚岩說道:“龍軒轅當時說,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他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感覺不到。他就像置身在一片絕對的黑暗裏,他之所以還能夠對敵,隻能夠憑借經驗,憑借自己出手後能量餘波的碰撞和反饋,從而模拟出對手的動作,再加以應對。”
“也虧得是他這種程度的強者,才能夠在這種條件下,還可以出手。如果是我的話,我大概隻能用範圍性的破壞手段,進行無差别的攻擊了。”
蘇烈聽着,沒有插嘴,隻是眯了眯眼。
來到坍塌小樓的一角,褚岩說:“你現在看到的地方,就是袁數當時被關押的房間,他就是在這裏被救走的。”
蘇烈點點頭,眼中亮起一點深邃漆黑的光芒,他朝那個房間指去,從指尖彈射出一道漆黑但顯尊貴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