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招不可視,無法感應,等到發現已經中招。嗯,陸易應該也是通過月光的起手做出判斷,做出應對。”
“月光還是太老實了,如果是我,就先用别的招式迷惑陸易,再使出‘無月’。或者,把‘無月’混在别的招式裏,有形無形,虛虛實實......”
擂台上。
陸易最終在抵達擂台邊緣前停了下來,他呼出口氣,額頭冒出一滴汗珠。
差點。
差點就因爲托大掉下擂台...
陸易心中苦笑,月光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啊,而且還那麽驕傲。驕傲得不屑用言語回應,直接賞我一記無法察覺的劍氣。驕傲得不屑掩飾,不懼被我識破她的‘秘技’.......
“怎麽樣,現在還想把你另外一把劍藏起來嗎?你要是還想用這種半吊子的姿态來應對我,那我不介意讓你栽個大跟頭。”
月光的劍低垂着,絲毫看不到她剛才有出劍的樣子。
陸易微笑點頭,往腰間一抹,帶出了一把藏在腰帶裏的軟劍。這把軟劍很長,像一條銀蛇般在陸易手中抖擻不定。
兩把劍,一長一短,一軟一硬。
長劍前指,短劍後握。
一攻。
一守。
“抱歉了,月光小姐,我不應該這麽輕視你的,哪怕事實上,我已經盡量高估你了...”
陸易點頭:“請小心,接下來,陸易要全力以赴了。”
說罷。
風起!
擂台上突然騰起一陣強風,那是由于陸易瞬間釋放出大量的星蘊,使得空氣受到了震蕩,從而形成了強風。
強風在下一刻就化成了聲勢驚人的龍卷風,它沖天而起,陸易便在風眼之中,外人再看不清他的身影。
隻聽龍卷風裏響起一聲長嘯,本來已經極爲恐怖的風勢再一次壯大,擂台表面的岩石片片被強風扯裂,被龍卷風吸了過去,瞬間布滿風柱。
風柱裏,陸易長劍前指,龍卷風便如同一頭灰龍般,拉出一道弧線,自上而下,撲向月光。
秘技:龍咬!
月光當然不會傻傻站在那被龍卷風吞噬,事實上,陸易引動風龍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離開原來的位置,風龍撲了個空,卻在擂台上‘鑽’出了一個淺坑,石片飛濺中,風龍貼地追去,打算死咬着月光不放。
月光腳步不停,仿佛沒看到那條風龍追來,筆直地朝陸易所在的方向掠去。但她才來到附近,便覺一股吸力拉扯着她,把她朝龍卷風卷去。
月光任由這股吸力将自己卷去,同時長劍抖動,彈射出幾片皎潔的月牙。
月牙片片相連,閃爍不定,沒入龍卷風裏去。瞬間,月色破碎,龍卷風被生生扯出了一道口子來,月光從這道口子鑽了進去,落到陸易身邊,長劍勾勒無數光
線,挾帶凝聚鬥氣,主動發起攻擊。
那道龍卷風再維持不下去,空氣的流動停止,被吸附的碎石紛紛落下。在紛飛的石雨裏,是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是灰藍、銀虹彼此交錯的畫面。
彈指間,月光和陸易三把劍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每次碰撞都濺身起一串串火星,每次碰撞都是雙方鬥氣真實不虛的對抗。
兩名強者力量碰撞産生的射流,如同煙花般盛放,落到了擂台下的場地,落到了觀衆席上,将地面、牆壁、坐椅射出千瘡百孔。
還好今天組委會做了安排,讓觀衆們都退到看台遠處,避免像昨天那般受到戰鬥的波及。另外,一些堡壘職階匆匆趕到,聯手布下堅守力場,免得競技場遭受太大的破壞。
一連串讓人眼花缭亂的拼鬥之後,月光突然抽身後退,似乎想要争取時間調整。陸易卻緊追而來,不想給月光喘息調查的機會。
但這時,月光突然擡起長劍,指向一個莫明奇妙的位置。但陸易的身形卻在那裏出現,而撲向月光的那個‘陸易’則像幻影般消失。
陸易苦笑了聲,他剛才使用了一件特殊的物品,讓自己隐去身形,但制造另一道身影用以迷惑敵人。沒想到被月光輕易看清,簡單地舉劍,就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不得不暴露身形,免得自己把脖子送過去讓月光戳上一記。
不過,陸易終是職級6的強者。反應遠超一般的高手,他雖然停下來,卻迅速一個旋身,便偏離了月光長劍所指的位置,瞬息間已經欺後月光身側,那一直反握在手用于防禦的短劍,此刻爆發璀璨光華,猛朝月光的頸脖插去。
月光手上的長劍如有感應般,驟然放出濃濃灰藍光芒,猛地彈起,發出尖利的嘯叫,在眨眼間便已經擋在了陸易短劍的軌道上,擋下了這一劍。
叮!
兩劍相若,響起清越的脆音,在兩者交彙的一點處,忽然有無形的震波擴散,刹尋間便蔓延至四周看台。
那震波近乎透明,但依然有圈圈‘漣漪’可見,在這些‘漣漪’的影響下,擂台、地面、看台圍牆、前排座椅都變得扭曲、事物仿佛折疊了起來。
瞬間而已,各種聲音便同時響起,有大地迸烈的悶響,有金屬變形的銳音,它們交錯在一塊,形成一陣讓人呼得難受至極的音波!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來時,賽場的地面裂開,土石起落,看台圍牆傾倒,座椅變成一團團碎屑,金屬護欄擰成了麻花,那些負責保護競技場的堡壘個個臉色難看,就像被人用大錘砸中了胸口般。
在一片寂靜中,月光刷一聲揚腿踢去,逼開陸易,接着舉起長劍,在頭頂上畫出了一個圓圈。
陸易隻覺頭頂一暗,擡頭看去,不由微訝。
就在擂台上,出現了一個銀盤,一輪滿月。
還是上午的此刻,時間卻仿佛已經來到了夜晚,四周的光線都變得昏暗,唯獨那輪皎潔的圓月,散發着朦胧銀輝,懸挂于半空之中。
這夢幻般的畫面,别說陸易,便是競技場内的其它人,也看得一時分不清什麽是現實,什麽是虛幻。
“這應該是‘相’的運用了...”天陽也看着那輪滿月,卻比别人想得更多,
“這麽說來,月光已經掌握了‘相’,老爹他們說過,隻有在掌握了‘隐’、‘滿’和‘狂’三種技巧後,才能夠學習‘相’。”
“原來月光非但掌握了星蘊的高階技巧,而且四種技巧都已經掌握在手。難怪她這麽厲害....”
這時,那半空銀月迸射下萬道清輝,每一道清冷的月輝,都是一道凝聚至極的劍氣,千萬劍氣密密麻麻地潑灑下來,不說整個擂台都籠罩在了劍氣的絞殺範圍内,便連擂台外的場地,也被波及。
那個裁判早在之前擂台上那兩人拼劍時,就跑到了一名堡壘後。現在見那天上銀月,潑灑下清輝無數,化成劍氣轟擊下方,更是吓得面無人色。當下連解說的心思都沒有,隻懂躲在堡壘身後瑟瑟發抖,祈禱那些劍氣千萬不要朝這邊灑落。
擂台上,陸易手上的軟劍抖出無數細碎的劍光,擋住頭頂上不斷落來的月華劍氣,擂台的其它地方在劍氣的轟擊下,岩石變成了半透明狀,然後無聲無息地崩解開來,化作無數細碎的塵埃,在劍氣的沖擊壓力下幾四周擴散,冉冉升起。
等到頭頂上的壓力稍弱,陸易發現,除了他和月光所在的地方外,其它地方,擂台已經消失了。
他突然大步向前,一個跨步,便已經來到月光身前,那把軟劍迸射鬥氣光華,呼嘯聲中,朝月光斬去。
月光高舉的長劍自然垂落,劃了半個圓圈,正好格開陸易的劍。兩人迅速在方寸之間交換了個位置,現在誰先落地,誰就輸了。
而這時候,陸易的軟劍以前所末有的幅度震動着,軟劍抖擻出一道道細若遊絲的劍光,它們像蠶絲般一縷又一縷地纏向月光,轉眼間就‘織’出了一個光繭。
隻待這個光繭合攏,月光便無處可躲,需要全面承受陸易的劍氣爆發。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月光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沒有慌張,沒有恐懼。
陸易加緊腳步,要盡快完成這顆光繭,卻在這時,他眼前突然一暗。這讓陸易忍不住擡起頭,就見剛才那輪銀月竟然還沒消失,隻是現在,它全然變得漆黑,隻有邊緣處依舊散發輝光。
“月蝕?”陸易一怔,完全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麽,忽然發現,自己的光繭竟然不見了!非但如此,他所釋放出去,隻要遊離出體外,無論星蘊還是鬥氣,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就像被什麽事物無聲吞噬。
黑暗。
比剛才墨鴉制造出來的黑暗空間更大,範圍更廣,仿佛要吞噬萬物的漆黑,出現在了大競技場裏。所有人都置身于黑暗之中,他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感應不出來。
還好這種現象很快消失,原來頭上那輪虛幻的銀月,又重新散發光芒。
可等到衆人又能看到東西的時候,卻發現陸易不知何時躺在地上,四周多出了一個土坑,陸易握着右肩,鮮血不斷從指縫間滲出。
沒有人知道剛才月蝕時,他們發生了何事。
再看月光,她仍站在那僅剩的‘擂台’上,長劍已經回鞘。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白色瓷瓶,她高舉過頂,揭開瓶塞,任由瓶口中流淌出一線晶瑩。就在天上那輪将散末散的虛幻銀月下,她仰頭喝酒的身影,飲盡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