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站在一邊,略做思考,便提出來道:“如果說,那個給你‘鑰匙’消息的老頭,是從拾荒城一個通緝犯說的,那麽‘血城’隻要找到這個通緝犯不就知道了,爲什麽要勞師動衆跑到流光堡來呢?”
他覺得要麽通緝犯死了,要麽龍膽有所隐瞞。
他不希望是後者。
有所隐瞞的消息,很可能坑害到他和月光。如果龍膽果然這麽做,他不介意讓龍膽真的失蹤,永遠都不會出現的那一種。
龍膽幹咳了聲,朝月光笑笑道:“你的小男朋友很聰明嘛,不要。”
後面那句,是因爲月光把喝光了水的杯子砸了過來,龍膽慌忙接住,然後做出解釋:“那個通緝犯當時受了重傷,把這個消息告訴老頭後就死了。”
“我聽老頭說,黃金堡收藏有鑰匙的家夥和他有仇,我猜測他是希望通過老頭散播消息,給黃金堡的仇家找麻煩。”
“真是個狠毒的家夥啊,死了還給人家下絆子。”
月光雙手環在胸口道:“我們對‘神的遺産’不感興趣,不過,我們打算去深海堡。你帶我們去吧,怎麽說?”
龍膽愣了下道:“你們要去深海堡做什麽?”
“黑暗水母。”天陽接過話來說道,“我們要找到這種黑民。”
龍膽恍然大悟:“媒介材料,是你還是月光需要用到?”
月光橫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帶路就對了,其它的别問那麽多。你就是知道得太多,才會惹出這麽多麻煩。”
龍膽聳了下肩膀:“我也不想這樣,習慣了。”
接着他又道:“橫豎都要去深海堡的,而且途中我們也會經過黃金堡。要不,我們去把‘鑰匙’找出來。”
“血城那些混蛋對‘神的遺産’這麽上心,肯定也打聽到什麽消息,并且知道寶藏是真實存在的。與其便宜我們,不如咱們三人平分了?”
龍膽侃侃而談:“你們兩人既然能夠解決金聖,說明實力過人。而我知道鑰匙的線索,找到鑰匙,應該就能夠找到寶藏的線索。與其便宜别人,不如我們三人分了。”
月光冷笑一聲:“剛才你還說要照顧那個女孩,回頭就要去冒險,你就怕死在深海堡裏回不來嗎?”
龍膽賴皮地幹笑一聲:“這不有月光你們兩個大高手在嘛,真有危險,你們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而且,我想要照顧浣菊不假,但總得有錢吧?”
“如果找到寶藏,找到那什麽‘神的遺産’,哪怕隻拿個三分之一。不,即使四分之一也足夠了,變賣之後,我就和浣菊隐居起來,找一個沒有人能夠找到我們的地方。”
月光看了天陽一眼,然後揮了下手:“寶藏的事再說好了,總之,你收拾下跟我們一塊走,好帶我們去深海堡。”
龍膽點點頭:“我能不能跟浣菊說幾句話再走?”
月光站了起來:“随便你想說多久都行,因爲我們打算明天再走。”
同樣在這個早晨。
擎天堡,雲府。
“快已經多久了,天陽他們還不回來,哎。”
穿着便衣的小鳥,坐在小池邊,把随手撿到的一顆顆小石子丢進了池子中,看着池水泛起波瀾,良久沒有消失。
突然,她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鳥回過頭,看見幾人在遠處的廊道匆匆行過。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雲海。
“大伯?”
小鳥站了起來,看見二伯雲淵也在其中,這兩位長輩臉色凝重,似乎出了什麽事。
小鳥立刻追了上去,來到後面雲峰處:“二哥,怎麽了?大伯他們這是要去哪裏?”
臉色陰沉的雲峰小聲道:“堡壘出事了,我們剛收到消息,黃金議庭要拘捕袁城主。聽說他們拿到确切的證據,證明我們擎天堡在暗中進行異神實驗。”
小鳥愣了下,跟着就要驚呼出來,卻被雲峰捂住了嘴巴。
定了定神,小鳥拿開二哥的手:“這是真的假的,我們堡壘在進行異神實驗?會不會是黃金議庭搞錯了?”
她出身雲家,知道許多别人不知曉的秘密,異神的存在,正是其中之一。
雲峰搖了搖頭:“不清楚,所以大伯他們才要趕去城主府。如果黃金議庭别有用心的話,他們才能施以援手,隻是這樣一來...”
小鳥雖然不是堡壘官員,卻也知道,哪怕自己兩位伯父阻止了黃金議庭,可這樣一來,也形同于将擎天堡推到了黃金議庭的對方面。
如果和黃金議庭對立會怎麽樣,黑星堡已經展示過了。到時候,擎天堡将成爲海灣地區的衆矢之的,那些本來對擎天堡虎視眈眈的堡壘,立刻就會借黃金議庭之名發動堡壘戰争。
而且,可能不止一個堡壘,而是多個堡壘參加。
一鲸落,萬物生。
圍繞着擎天堡的惡鲨們,可正等着擎天堡這頭鲸魚擱淺,好分而食之。
如果真有這樣的機會,他們肯定會把握的!
雲家衆人出了府邸,坐上幾輛磁能車,呼嘯着朝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在路上,小鳥很快就看到了白家、高家的車隊。想來他們也收到了消息,這些家族和擎天堡的關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不希望看到堡壘和袁數出事。
這個時候,是否進行過異神實驗反而在其次了,保住袁數,保住堡壘才是最重要的。
幾個家族的車隊風馳電掣地駛過上城區的公路,讓路人們紛紛猜測,幾大家族這是要幹什麽去。
城主府。
袁數安坐在他的椅子上,臉上無悲無喜。
敲門聲響起。
“進來。”城主淡然說道。
門開,曹剛才走進來,就被後面一人擠得往旁邊跌去,擠得他皺起眉頭。
褚岩。
夜行者司令,用他那條更爲誇張的機械臂‘咣’一聲敲在桌子上,敲得這張桌子差點散架,褚岩盯着袁數,一字一句道:“是不是真的?”
袁數擡起頭,認真端詳着這個老人,緩緩道:“老朋友,你能夠信任我嗎?”
“如果我不信任你,當年你覺得自己能夠坐上城主這個位置上?如果我不信任你,現在我就不是問你問題,而是直接把拳頭往你臉上呼了。”
褚岩沉聲道:“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褚岩司令,你冷靜點。”曹剛上前想要勸阻。
“滾一邊去!”
褚岩暴喝一聲。
曹剛眼神一下子冷了下
來。
袁數擺了擺手,鎮定地說:“呆會不管發生什麽事,曹剛你都不要插手。”
然後。
他凝重地對着褚岩說:“是真的,這次遠征,其目的也是爲了尋找‘墳墓’。而且,他們找到了,褚岩,他們真的找到了。”
“王八蛋!”
褚岩怒吼一聲,大腿向前踹去,桌子四分五裂,在無數的碎片裏,袁數被司令一腳踹到了牆上。才停下來,一隻機械手探了過來,掐住了袁數的脖子。
褚岩雙眼遍布血絲,大吼道:“爲什麽!爲什麽!”
“爲什麽你還這麽執着,17年前,爲了你,我把我最得意的門生親手送進逆界,自從生死不知!”
“難道你忘記,當年我們怎麽說來着。我說過,如果你再執着這件事,袁數,你的人頭,将由我親手摘下!”
袁數微微笑了下,突然朝後面暴喝:“曹剛,不準過來!”
上前一步的鐵壁指揮官,歎了聲,又站了回去。
袁數這才歎了一聲,對褚岩說:“老朋友,我不甘心啊。20年前,我就已經是職級7了。20年後,我還是職級7。”
“你呢,你又在這個階段停留了多久?”
“還記得年輕時,我們怎麽說過來着,我們說過,我們不甘平凡,我們将留下史詩般的傳奇,我們要不負此生。”
“可是你看,你有了妻子後,你已經甘于平凡;可我不想走你走過的路,明白嗎,沒錯,我還執着于這件事,我還知道,那個叫天陽的少年,是蘇烈的兒子。”
“我也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暗中照顧着那對母子。”
“我也曾經想過放棄,後來我甚至已經把這件事交給命運,但是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天陽,他拿到了蘇烈的日記。所以你看,就連命運也在鼓勵我,鼓勵我勇敢争取,喜歡我繼續書寫我的傳奇!”
褚岩搖着頭:“你瘋了,你瘋了!”
“知不知道,爲了你的狗屁傳奇,這座堡壘要爲你陪葬了!”
“不會的。”
袁數嘴角揚起:“一人做事一人當,事已既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會認罪,我會獨自承擔一切,不會讓堡壘跟我陪葬。”
“畢竟,它能夠有今天,彙聚了許多人的心血。我雖然渴望力量,但還不至于爲了一已之私,就把大家都推進火坑裏。”
“是嗎?”
“最好是這樣。”
一把聲音從門外響起,接着陸續進來了一隊人馬。爲首一人,正是黃金議團調查團的負責人,蕭瑾。
曹剛當即上前一步:“放肆,不經同意,就闖入城主辦公室。哪怕你們是黃金議庭的人,也沒資格這麽做。”
“曹剛。”
袁數揮了揮手,示意曹剛退下,然後看向褚岩:“老朋友,接下來不關你的事了,放手吧。”
褚岩哼了聲,把機械手收了回去。
袁數上前兩步,微笑着伸出雙手道:“異神實驗一事,是我的主意,和堡壘無關。希望,黃金議庭能夠公正處理。”
“我們會的。”
蕭瑾點頭,便有兩名衛兵上前,把星蘊拘束器戴到了袁數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