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過去之後,天陽就走出宮殿,站在高坡上,遙望着遠處的大地。
那裏曾經是和黑森王樹戰鬥的地方,現在,那裏多了一口黑色的水晶棺。蘇烈手中那名深淵魔将就呆在棺裏,它已經吸收了王樹一部分屍體,早在兩天前,就在開始進化。
但能夠進化成什麽樣子,就連蘇烈也沒底。
星洛背着狙擊槍站在天陽身後,這個女騎士已經換過一身護甲,護甲是在蘇烈的收藏室裏挑的。星洛當然無法發揮遺留物的作用,所以,天陽盡量往厚、硬、堅固等方面挑。
他實在看不慣星洛那太過清涼,根本遮擋不住什麽部位的輕薄護甲。所以現在,星洛讓他武裝成了一個鐵罐頭,看着身體已經沒有半分春光外彙的女騎士,天陽才覺得滿意。
就是星洛根本沒有自己的想法,天陽讓她脫掉護甲時,她也不懂回避,結果還惹來雪焱的誤會,以爲他們兩人要幹什麽.......
殺生巨魔被天陽藏起來,他發現霧氣的另一個用法,把殺生巨魔置于濃郁的霧氣裏,它似乎就感應不到外間的氣息,然後就跟石像似的一動不動。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胸口的火種以緩慢的速度流逝能量外,并沒有什麽異常。而以殺生巨魔晉階後的火種,就算得不到任何補充,呆個十天半月當不成問題。
天陽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他不用回頭,也知道雪焱來了。
這兩天,雪焱得到充分的休息,又有天陽的物資支撐,很快恢複過來。
曾經是敵人,現在卻在同一屋檐下,天陽不由有些感歎。而且他看得出來,雪焱似乎對父親有意思,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曾經的懵懂少年,對于男女之間的微妙情素,也能夠感受到一二。
天陽倒是不反對,如果父親能夠接受雪焱那就更好。有了牽挂的他,應該會跟自己離開墳墓。
他的思緒正肆意發散的時候,雪焱從鐵罐子一般的星洛旁邊經過,對女騎士這個新造型投去贊賞的目光,然後在天陽旁邊不遠處的一塊岩石處坐了下來。
天陽收斂思緒,看向魔女将軍:“雪焱小姐,你覺得怎麽樣?我是說,你的身體........”
雪焱輕輕颌首,異色雙瞳注視着自己的前方,好似那有什麽吸引她的東西。
“差不多恢複了,就算現在參加戰鬥,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她頓了頓,然後道:“今天,是不是要回去了?”
天陽點了點頭道:“對,等藍龍上校他們來了,我們就打開通往外界的通道,你和上校他們可以一起離開。”
雪焱沒有擡起頭,卻問道:“那你父親呢,他...走嗎?”
天陽苦笑歎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沒有明确地表過态,對于這個問題,他一直使用拖延或回避的方法。”
他頓了頓,又道:“但不管如何,我都要把他帶走。雪焱小姐,這件事,你會幫忙嗎?”
雪焱幾乎沒有考慮,擡起頭就說:“會,我很樂意幫忙。”
說完,她才覺得自己的态度太輕浮,答應得太快了,仿佛自己有什麽目的似的。魔女将軍連忙低下頭去,任
由發絲垂落,擋住天陽的視線,不讓他看到自己現在正發燙的臉頰。
“你們原來在外面啊。”
蘇烈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天陽轉過身,就見父親大步走來:“我收到消息,有人馬正往我們這邊移動,應該是藍龍他們來了。”
“這些獵手好是好,就是這麽多年,也學不會人話,真笨。”
說着,蘇烈哈哈笑道:“不過也怪我沒怎麽教它們,但我也是因爲沒有說話的對象,才一直跟它們使用手勢溝通。”
“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天陽搖搖頭,笑起來:“就是跟雪焱小姐随便聊聊。”
蘇烈哦了聲,顯得漫不經心,他又打量天陽腦袋上的黑色樹冠:“你這東西可真可笑,如果是我的話,還沒開戰呢,就得讓你給笑死。”
“你就打算一直戴着它嗎?”
天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也不想頂着‘黑森王冠’,但今天藍龍他們要來這裏,也不知道教會會否聽到消息。
再加上這麽多人移動,恐怕會引起黑民注意,因此天陽早早做好戰鬥的準備。
戴着這麽一個樹王冠确實可笑,不過,考慮到它的能力,天陽能夠勉強接受。
“他們來了。”
一直沒有插嘴的雪焱,突然出聲說道。
天陽和蘇烈向遠處看去,看到了微微揚起的塵嚣,以及一支徒步前進的人馬。
天陽朝後面看去,在心中聯系星洛,下達了指令。穿得跟個鐵罐頭,但移動起來依舊不慢的星洛很快就離開了。
她聽從天陽的命令,在附近自尋狙擊陣地待命。
天陽願意相信藍龍,相信風暴軍。不過,他也不會傻到把一切都押在‘相信’二字上,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
等那支人馬已經看得見對面的臉孔時,雪焱終于站了起來,她先是看了蘇烈一眼,然後走到他身邊。
也沒有說話,就那樣安靜地站着,不時偷偷看上蘇烈一眼。
蘇烈往自己臉上一抹,就多了個沒有任何花紋的光潔面具,他看了天陽一眼:“你去交涉,我準備鑰匙開門。”
天陽點點頭,前往宮殿大門處。
沒過多久,天陽就看到了藍龍,但讓他意外的是,在人群裏,他還見到了幾個銀騎士。
天陽不由往女上校丹青看去,懷疑她沒有告訴藍龍,在地底迷宮裏被虎驺和董方兩人抛棄。
藍龍打出了手勢,讓衆人停下腳步,然後獨自往天陽走來。
天陽的視線落在銀騎士身上,沉聲道:“藍龍上校,這可跟我們說的不一樣。我不記得有說過,會送教會的人也一塊離開。”
他對教會一點好感也沒有,特别是在教會騎士插手他和亦歡的談判之後。
藍龍幹咳了聲:“天陽上尉,我知道,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不過你看,教會的人也希望離開,他們來找我,希望你看在同爲人類的份上,就讓他們一塊走吧。”
天陽皺眉道:“難道丹青上校沒告訴你,銀騎士在地底迷宮裏,是怎麽對待她的嗎?”
藍龍眼中仍有怒色閃過,他哼了聲:“丹
青上校當然說了,我也對教會失望透頂。”
他又苦笑起來:“不過,周幕來找我的時候,已經懲罰了虎驺。我覺得,有什麽事,等出去之後再說吧。”
天陽壓低了聲音道:“藍龍上校,教會不值得相信!你别忘了,林柯可是動手搶過你的鑰匙!”
藍龍點了點頭:“我沒忘記,但要是把他們留在這,堡壘對教會難以交待。”
“好吧。”
天陽轉過身,朝大門的方向看去,想征求父親的意見。
蘇烈早看到教會那些銀騎士了,他和教會可謂苦大仇深,看到銀冠騎士都想撥劍砍人了。但視線落在天陽身上後,他又改變了主意。
他不願意再節外生枝,想要盡快送兒子離開,于是見天陽看來,蘇烈輕輕地點了下頭。
既然父親允許,天陽也就不再說什麽,說道:“你們在這稍等,我們準備好了之後,會通知你們的。”
這時,人群裏響起一聲冷哼。
天陽看去,視線落在了林柯的身上。
這個銀騎士陰沉地說道:“别惺惺作态了,你們手上的鑰匙,也是從我們這搶過去的,現在倒做出一副對我們有多大恩惠的樣子似的,令人作嘔。”
話音剛落,一隻拳頭就印在他的臉頰上,隻剩下一隻手的林柯倒跌出去,坐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出手打他的人。
一拳打飛他的人是周幕,周幕看都不看林柯,對天陽微笑道:“是我管教無方,讓上尉見笑了。”
接着又大喝起來:“林柯,滾到一邊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現!”
林柯眼中冒出怒火,卻不敢反對,爬了起來,捂着臉頰怒沖沖地鑽進人群裏。
天陽朝周幕多看了幾眼,這才離去。
人群中,林柯這時眼中哪裏還有怒色,他快步來到山坡邊緣,坐了下去,像是在生悶氣。
當确定沒有關注自己時,他滑下山坡,單手在山壁間攀爬着。繞過了這座平台,來到宮殿的後方。
他探出腦袋,确認四周沒有監視之後,才爬了上去。
然後快步地走進宮殿裏。
昨天。
那個自稱方離的異神告訴他們,蘇烈的宮殿裏有黃昏石闆。而且,至少兩塊!
這個消息對于苦尋石闆而不得的銀騎士來說,誘惑之大,可謂不少。
他們商量之後,打算去找藍龍,本來是想借風暴的人手,壯大自己一方的實力。但見到藍龍,卻得知天陽居然答應送他們離去,于是周幕調整了計劃。
走進宮殿裏,林柯尋尋覓覓,終于發現了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裏,堆砌着大量的遺留物,如果宮殿裏收藏着黃昏石闆的話,毫無疑問,它就在這裏!
林柯興奮得嘴角上揚,如果拿到石闆,說不定,自己就會得到教會重用了。
聖座是不敢去想,但以後,應該能混個主教當當。
想到這,林柯一顆心火熱起來,快步走進房間裏。
進了房間他才發覺,這裏面到處都飄浮着一層霧氣,而在那堆遺留物後面,在房間深處,霧氣最爲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