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厄運獵人,如今似乎交上了好運,他穿着了風暴軍的暗紫色長款軍衣,并且肩章上有一顆銀制的六角星,那是擎天堡軍隊系統裏,屬于‘少校’的标識。
這個軍銜,最基本的條件必須是職級5,無論哪個職階。
這個軍階以上的,就非但要評估實力,還要考慮貢獻度,以及過往的‘業績’,不再是單靠戰力就能夠高升。
這位獵人是異鄉人,非但加入了風暴軍,并且成爲了一名‘少校’,那他現在的職級,至少得達标。
他的身邊跟着幾個尉官,應該是他手下的隊員,他們占據了一張比較大的桌子。
那張桌子足夠容納下五到六人一同用餐。
這些軍官坐下後,兩名尉官就去取餐,厄運獵人坐姿如松,蒼勁有力,一副高手的格局。
他身邊的尉官投去充滿敬意的眼神,顯然這個異鄉人,在這些本土軍官裏已經赢得尊重。
“蕭光少校,聽說你之前在幽冥秘境裏誅殺了一名高階黑民,并且發現了一座祭祀大廳,發現了黑民也擁有文明之火,這在咱們軍隊裏,已經變成一段傳奇。”
“橫豎咱們現在有好幾天的假期,能不能跟我們講講,我們一直很好奇來着。畢竟我們聽到的,也就是隻言片語。”
一個頭發極短的尉官略帶興奮地問道。
天陽愣了下。
這個叫蕭光的厄運獵人,能夠在幽冥秘境裏幹掉高階黑民倒是可以理解,可他是怎麽發現祭祀大廳的?
等等!
天陽猛地記起,當初他潛入王庭之後,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把巨屍魔留下來吸引王庭監視者的注意。
可他深入末日廣場時,已經發現,王庭監視者正跟另外的人物交手。當時他爲了趕到黃昏庭院,并末停留,未曾知道那人是誰。
難道說,那居然是厄運獵人,這個叫蕭光的風暴少校?
他幹掉的黑民莫非是王庭監視者?那可不是普通的高階黑民啊,那是王下護衛之一,蕭光居然能夠幹掉它,也不知道是實力好,還是運氣佳,亦或兩者兼具?
這時,耳中響起那個昔日獵人,今日少校的聲音。
“沒什麽值得稱道的,那件事裏,我隻是運氣好而已。”
蕭光頓了頓,輕輕感歎:“原本,當時在秘境中,我隻是追着一隻黑民去的。誤打誤撞,居然讓我發現了一座祭祀大廳。”
“你們知道,在那裏面有什麽嗎?壁畫,那些黑民非但擁有文明,還誕生了藝術!”
果然是他。
聽到這裏,天陽已經可以确定了。
同時心裏糾正道。
那些壁畫,是黃昏族還保留有人類意識的時候畫下的,而非完全堕落後才誕生的事物。
蕭光則繼續說着:“當時我欣喜若狂,老實說,我在沒有加入軍隊之前,曾遊蕩于多座逆界。也見到過類似文明的痕迹,可事後都證實了,那不過是逆界曾經的居民留下的,和黑民沒半丁點關系。”
“可幽冥秘境裏那座祭祀大廳不一樣,那些壁
畫裏的内容,絕對指向秘境中的黑民。甚至,我在那裏面還看到了舊日黑民,看到了一場戰争。”
“我可以确定,在遙遠的過去,那座城市裏爆發過戰争,而且它們雙方的屍體,至今還定格在了秘境中。”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記錄行爲,是那些秘境裏的黑民留下的。可惜,當時沒有給我繼續深入研究的機會,我就給一隻恐怖的黑民襲擊。”
“它的外形是一顆巨大的眼珠,能夠發射能量光束,能夠調整光束的威力,非常難纏。如果不是我運氣好,我的‘厄運’手槍激發了極微小概率的‘緻死’效果。”
“瞬殺了那隻黑民,否則的話,我現在就不能坐在這裏跟你們講故事。更不會憑借秘境的功勳,換取到5級媒介,最後還加入了風暴軍,成爲校官。”
這...
這運氣簡直逆天啊,他那手槍居然還有‘緻死’這種近乎本質的能力,并且被激發了出來。
運氣真是好到爆炸。
天陽由衷的羨慕,有些人真是天生走運,能夠輕輕松松跨過别人眼裏的難關,能夠解決根本難以解決的問題。
這種人真是天生的赢家,蕭光無疑是其中之一。
想到這裏,天陽不自覺地笑了笑,但并末把這件事太過于擺在心裏。
倒是坐在對面的薰察覺,微微傾着腦袋,好奇地問:“你笑什麽,而且笑得很奇怪。”
“沒什麽。”
“我隻是有一點點的妒忌。”
天陽用兩根手指,比劃出大概能夠容納一顆彈珠的距離。
早餐結束之後,天陽去了薰的心理咨詢室,讓女孩爲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安撫。
盡管他覺得自己可以調節過來,但至今想起那個無限循環裏發生的事,仍然有些後怕。
做過安撫之後,天陽覺得自己的内心充實多了,那次事件殘留的幾許彷徨、不安、恐怖,都已經消失。
轉眼到了晚上。
盡管在逆界裏,白天和晚上區别不大,但基地車上的燈光明顯柔和許多。而且許多區域已經關閉了進出,熄滅了燈火,營造出夜晚降臨的氛圍。
這有助于車上的人們維持正常的生物鍾狀态,不至于産生混亂。
天陽在自己房間裏打了個響指,開啓了‘夾縫之門’,拿上一瓶酒,走進了夾縫空間裏。
直接來到地底大殿的廣場上。
一進來,他就聽到黑暗裏響起層層疊疊的嘶吼聲,那是閻魔的叫聲。
“果然和精神世界裏不一樣。”天陽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并且眼睛裏浮現一顆由黑色火焰構建的王冠。
在黑火冠冕的支配下,廣場上的淨魔不敢靠近,遠遠躲開,不敢打擾天陽。
這讓天陽毫不停留地走進大殿裏,并一眼就看到了高倨王座上的佑華。
看到那道近乎完美的身影,看到那流淌着魔光如同珊瑚一般的彎角,看到面甲裏射出如同冰屑般的紫光,天陽松了口氣。
佑華在這,閻魔成群,他确實已經擺脫了循環。
這是他來夾縫空間的目的。
“這裏不是你的後花園,沒有事情,不要來
打擾我。”
閻魔之王的語氣還是那麽不近人情,不過,天陽注意到,他的王座旁邊擱着一個酒瓶。
一個空了的酒瓶。
“我想請教一個問題。”天陽噙着微笑提出要求。
佑華放在扶手上的手臂擡了起來,彈起一根手指:“一個問題,減一年的協議時間。”
天陽晃了晃手上的酒瓶:“我帶來了禮物,就不能看在它的份上,免費送我一個問題嗎?”
閻魔之王沒有作答,面甲裏紫光隐去,似是閉上了雙眼。
“好吧好吧,一年就一年。”
天陽聳了聳肩膀,抛出疑問:“如果是在我自己的精神世界裏,在我自己的心靈之湖中。我對着空無一人的地方提出了疑問,卻得到了回答,這代表着什麽?”
“這代表你瘋了。”
佑華的語氣不太好,而且有些耐煩:“如果你不是瘋了的話,怎麽會來問我這個問題。這種問題,我記得,在我還是一個人類的時候,我們的世界有一種職業叫醫生。”
“我還知道,醫生裏有一種專門解決心理問題的人,你應該去咨詢那些人,而不是問我。”
天陽幹笑了聲:“不太方便啊,有些事情,不想讓外人知道。”
“而且,當時我受到了特殊力量的影響。一種名爲‘心靈寄生者’的生命當時正入侵着我的身體,影響着我的精神。”
“在精神世界裏,我彷徨無助,于是打開了夾縫之門向你求助。”
“精神世界中的夾縫空間,我看不到你這族群的存在,甚至在這座大殿裏面,你現在所坐的位置上,亦被一片暗影籠罩。”
“我覺得,當時無論是外面的廣場,還是大殿之中,你們并不存在。可我抛出了問題,卻得到了回答。”
“并且,那是你的聲音,這點讓我很疑惑。”
閻魔之王面甲裏的冰屑紫光逐漸亮起,仿佛佑華對此生出了興趣:“這有什麽奇怪的,既然是你自己的精神世界,而且還受到外來力量的影響。”
“那你聽到的,可能是自己的心聲。也可能,是那東西特意要你知道的信息。”
天陽搖着頭:“我當時正請教你,怎麽對付‘寄生者’所營造的難題,所以那不可能是它的聲音。”
佑華攤着手道:“那就是你自己的心聲,是你意識深處的直覺,你通過自我問答的方式,挖掘出你本來就知道的答案。”
“或許吧。”
天陽笑了笑:“無論如何,謝謝解答。”
“不用謝我,記住,咱們的協議時間,又減掉了一年。”
天陽哈哈一笑,把酒瓶丢了過去,打開了夾縫之門:“下次有問題,我再來找你。”
閻魔之王接住了酒瓶,有些懊惱地說道:“你把我當什麽了,我既不是你的私人醫生,也不是你專用的樹洞。”
“沒有要緊事,别來打擾我!”
天陽揮了揮手,也不知道可有放在心上。佑華隻能看着他走出拱門,然後大殿恢複原來的安靜。
閻魔之王哼了聲,随後用一根手指彈出瓶塞,那冰屑般的紫光,落在了瓶裏的液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