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使用黑霧探索四周,并确定了情況的少年,爲此稍微松了口氣。
在對方能夠騙過感官乃至身體的幻境影響下,和雲峰接觸絕對不是一個好選項。這種情況下,明顯獨自行動更有利些。
必須找到幻境的根源,找到那幕後的推手,不然接下來可能還會發生其它的事件。
某些無法挽回的事件,例如雲淵碰上雲峰?
天陽在陰影之中做出決定,激活霧鬼護符。霧氣湧動,他已經變化成‘鬼面’。
裝備上‘白骨王冠’、‘冰之哀傷’,做好準備的少年才離開了陰影的庇護,再次進入庭院。
他保持着和黑霧的聯系,随時關注着四周場景的變化,以防不測。
對照黑霧模型和雙眼所見,天陽确認,目前庭院是真實存在的,并非某種幻境制造出來,他已經深入到那片建築物的内部。
他收束感知,讓思感作用的範圍加長,以之掃描四周。
感知集束之下,天陽的‘視界’縮成了有限的範圍。他感應着四周,看到了狹窄視界裏晃過的事物。
突然,他發現了一個幽邃的入口。在那裏,有隐約的惡意飄蕩。
鎖定方向,确認距離。
天陽将思感恢複如常,無聲掠行。他經過庭院,以霧鬼铠甲的特性直接穿過一扇石門,進入了一座大廳。
大廳支柱坍塌,坑坑窪窪,雕像遍布裂痕,一些黑色的草木恣意生長。
從大廳出來,是一座小廣場,廣場的盡頭有個祭壇,他剛才掃描到的‘入口’,就在祭壇的後面。
天陽經過這個被灰塵侵蝕的祭壇,在散布未知骸骨的祭壇後面,發現一個通往地上的入口。
從入口往裏面看,其中飄滿着幽邃的霧氣,天陽借由黑霧感知,發現了一條階梯通往地下。
他穿過了那個被時光沖刷而崩裂,被用來僞裝的門扉,踏足不知多少時光未曾有人進入的空間,沿着那條光滑卻鋪滿灰塵的階格一直向下,來到地底。
地底的世界,未曾像地面那些建築般散發紅光,但黑暗還無法困擾少年。通過與黑霧建立聯系,四周的場景在天陽‘眼’中便豁然開朗。
他‘看’到了不對稱零星分布的石柱,看到了寬闊的廣場以及廣場深處一扇巨大,沉重的對開石門。
看到廣場的地面上散落着不少骨頭,裏面有少數似乎是人類,更多的卻是叫不出名的生物。
他還看到深處的石門未曾緊掩,它們露出一道縫隙,絲絲縷縷的惡意從門縫裏透逸出來,但門後的世界已經超過黑霧能夠感應的範圍,是以少年不知道門後又是什麽。
天陽沒有急着進去,也沒有打開照明,他保持着和黑霧的聯系,通過調整黑霧構築的模型,從不同的角度去搜索這片地底的小廣場,可惜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物品。
這裏除了石頭就是骨骸,沒有回收的價值,少年帶着些許遺憾經過廣場,來到深處的石門處。
謹慎的他仍然借由黑霧感應門内的空間。
門中的場景飛快由黑霧構築了出來,天陽‘看’到門後是個大廳,由七根石柱支持,每根石柱上都吊着一具屍骸。
大廳的中間砌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面擺着一張石椅。石椅之上,端坐着一道巨大的身影。
盡管黑霧模型無法分辯顔色,但看到那道巨人般的身影,以及身上那些盔甲,和交錯在身前,插進高台的符文長劍。天陽就知道,是那個血盔巨人。
而且這次不是幻覺,出現在黑霧模型裏的它,是本尊!
在門與高台之間,還有一條用磚石鋪出來的直道。在這條筆直的石道上,倒着一具具屍體。它們都穿着古典的長袍,都有着非人的外形,無不例外地頭朝向高台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非人生物的腦袋,都跟屍體分開,它們被端正地擺在地上,空洞的眼眶朝向高台石座的方向。
那端坐在石椅上的巨人,簡直便是一位暴君!
沒有憤慨,也沒有其它特别的感受,少年借由霧鬼的特性沒有去推動石門,直接從門扉穿過。
他一進入大廳,大廳裏那一根根石柱就亮了起來,血紅的光芒漸漸将空間照亮,對比着黑霧模型與自己視野所見并無區别之後,天陽解除與黑霧的聯系,把精神集中到眼前。
看來他已經脫離了幻境。
而這時,那端座在石椅上的身影,突然動了動。
簡單的動作,盔甲互相碰撞,發出聲音的同時,抖落了上面的灰塵。
那坐在石椅上的巨人緩緩起身,不知道是否太久沒有動彈的緣故,它的動作很僵硬,緻使頭盔掉了下來,也沒有及時捉住。
頭盔滾落高台,滾到直道上那些屍體旁邊。借由四周石柱散發的光,天陽看到,那身盔甲裏面的屍體早已變成了一具白骨,掉落的頭盔之下,是一個比尋常人類要大得多的灰白頭骨。
怎麽回事?
巨人已經死了,但爲何還能夠動彈?
天陽眯了眯眼,發現巨人,或者說那身沾滿灰塵的盔甲間,流淌出絲絲縷縷的紅光。它們凝聚成線,向上延伸,沒入了大廳的穹頂,不知蔓延至何方。
盔甲裏散發着濃烈的惡意,稍一接觸那些惡意,天陽就仿佛聽到了充滿憎恨的咆哮。
這時,盔甲的胸口處,出現一張虛幻的臉孔。
男性,嘴巴張合着,盡管天陽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卻仿佛聽到一個男人在大吼,在大叫。
同時,他發現,盔甲胸口正中的那顆結晶體,散發着蒙蒙的紅光。
那盔甲中釋放出來的惡意,其根源,就在那顆結晶體上。
天陽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那東西莫非是意志囚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套盔甲就是黑民,以物品形态存在着的黑暗子民?
現在天陽知道,那穿在屍骸上的盔甲,才是真正的‘血腥舞者’!
這時,血腥舞者已經抽起插在高台上的兩把符文長劍,劍上的符文漸次亮起。沒等舞者發動攻擊,一片青色的煙
火在高台上綻放。
無以數計青色的細小火流交錯飛舞,組合成一片絢爛的煙火,攪亂了周圍空間的氣息,并且在那身盔甲全身上下,制造着一陣密集的打擊。
盡管這陣煙火除了将盔甲上的灰塵炸飛外,一道裂痕都不曾留下,不過,當那些青色火流劃過時,卻會在盔甲表面留下一道淡淡白霜紋路。
這是‘白骨王冠’的能力之一,借由煙火幹擾的時候,天陽已經出現在血腥舞者的上空,高台的上空!
少年舉着手,手中一根黑色霜槍飄蕩寒意,猛地投下。
霜槍合中目标,破壞了那盔甲上的灰白頭骨,沒入盔甲之中,黑光炸裂。
嗡!
沉悶的爆炸聲裏,高台上升起一團漆黑的‘火焰’,狂風鼓蕩中,黑霜蔓延。
高台上非但多了一尊黑色的冰雕,就連高台,以及周圍的地面,都被黑色的冰霜侵襲。
落到地上,天陽朝高台冰雕指去。冰雕下方,有青色升起。
蓦然,一條青色火柱沖起,火舌舔着穹頂,讓大廳的頂部迅速蔓延白霜。
在‘黑霜槍’和‘青霜火柱’的連接攻擊下,這座大廳裏的溫度本來就不高,現在變得更冷了,如同一座冰窖般,由裏而外地散發着寒氣。
應該是王下護衛之一的血腥舞者,果然沒那麽容易給幹淨,隻見青焰火柱裏綻放血光,随後一道黑影沖了出來,是表面仍結着黑冰的盔甲。
黑色冰層下,血光滿溢。轟隆一聲,冰層炸裂,大團寒意釋出,血腥舞者破開寒意凍氣,猛地擲出一把符文長劍。
長劍上糾纏着如同實質般的血光,血光裏幻化成一張張非人的臉孔,那些臉孔如同怨恨的靈魂一般,發出虛幻的嘶叫。
長劍擊中的天陽。
但少年的身體卻像堅冰一般炸開。
天陽出現在血腥舞者的後面,少年身後升起數道青光,随後接二連三地轟擊舞者,由‘王冠’提供的‘青藍之槍’炸得舞者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在大廳的半空旋轉抛躍。
等到它落到地面時,那盔甲胸前的虛幻面孔猛地朝上方看去,一道黑光落下。
第二根黑霜槍擊中了它。
黑色冰層再次蔓延,能夠凋零萬物的恐怖寒氣侵入盔甲之中,就連那顆散逸無盡惡意的結晶,周邊也不斷蔓延一圈黑霜。
就在這時,一截半透明的劍鋒從盔甲中捅了出來,從結晶中間破出,将那顆結晶一分爲二。
結晶散裂的瞬間,天陽耳中聽到一聲雷霆似的咆哮,整個人猛地被震飛,穿過了一根石柱,沒入大廳的牆壁中。
片刻後,才又從牆裏浮現,少年落到了地面,解除了霧鬼铠甲。
天陽兩隻耳朵嗡嗡直響,腦海裏的思緒亂成一團,眼睛和耳朵都滲出了血珠,體内星蘊正是奔騰不休,唯有黑暗粒子依舊深沉安靜。
過得片刻,他才恢複如常,再看去,那座黑色冰雕正在散架,月光長劍跌落在了冰塊上,有一團血色在黑色冰層裏逸出、彙聚、形成一件東西.......